第一百二十八章 為一人用情
容蠡提著個精致的匣子,里面是一件通體雪白的狐毛披風(fēng),是錦繡坊剛到的貨。這樣的天氣外出,用來御寒最好不過。
他興沖沖地敲響院門,怕莊婉不肯要,早已想了個由頭,便說是蕭景辰給的謝禮,托他帶來。
門開了,他一抬頭,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原來是容先生?!毖喑猩裆匀舻溃骸安恢壬辉缜皝硭鶠楹问拢俊?p> 容蠡定了定心神:“李將軍凱旋歸來,京中竟未收到一點消息?!?p> 燕承說:“涪州的匪患已平,龐將軍已傳書回朝廷,想必這兩日便該送到了。只是我歸心似箭,先行了一步?!?p> “原來如此,恭喜將軍平安凱旋!”容蠡看了眼院中,隨口問道:“怎么不見莊姑娘?”
“她昨夜睡得晚,眼下還未醒。”燕承讓到一邊:“先生所找她有事,不妨進來等一等給?!?p> 容蠡笑道:“不必了?!?p> 他遞上匣子,“勞煩李將軍將此物轉(zhuǎn)交給莊姑娘便是?!?p> 燕承接過,打開瞧了一眼,“這狐毛柔軟光亮,婉兒畏寒,難為先生想的周全。只是……”
他將匣子遞回給容蠡,含笑道:“我在青龍山上獵得兩匹銀狐,已為婉兒做了披風(fēng)和護手,恐怕要辜負先生的美意了?!?p> 容蠡訕訕地接回來,“倒是趕巧了。也罷,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打攪了,告辭!”
“先生且慢!”燕承叫住他,說道:“多謝先生這些日子對婉兒照拂有加,改日定設(shè)宴答謝先生?!?p> “區(qū)區(qū)小事何足掛齒。”容蠡笑道:“我與莊婉姑娘一見如故,不過盡些朋友之誼罷了?!?p> “先生輔佐王爺本就辛勞,還要花心思在婉兒身上,難免殫精竭慮?!毖喑蓄D了頓:“如今我也回來了,今后照顧她的事,便不勞先生費心了?!?p> 容蠡神色有些難看,皮笑肉不笑地說:“告辭!”
燕承一臉冷漠地看了眼他的背影,緩緩將門闔上……
莊婉醒來時,雪后的陽光從窗外照進來,晃的她睜不開眼。
頭還隱隱作痛,她記得昨夜自己喝醉了,然后……
她忙坐起來,床上沒別人,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是整整齊齊,屋子里沒什么變化,周圍異常安靜。
難道……做了個夢?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還真的應(yīng)驗了,但也不至于做個那樣的夢吧!
雖然是夢,但此刻她也覺得十分難為情。
“醒了?”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她一跳,回頭只見燕承從門外進來,周身披著晨光,像從夢里走出來似的。
燕承走過來,關(guān)切道:“怎么樣?還難受嗎?”
莊婉懵懵地搖搖頭。
“來,喝杯溫水?!毖喑械沽吮f給她。
原來不是夢!
莊婉不動聲色地接過,喝了一口隨意問了句:“龐將軍和陳五斤他們也都回來了吧!今日你們是不是要進宮面圣?”
“他們應(yīng)該過幾日才會抵京?!毖喑姓f:“我是提前回來的,等龐將軍到后再與他一同進宮?!?p> 莊婉握著水杯“哦”了聲,瞧著燕承的神色并沒有什么不對勁,心想昨夜的事應(yīng)該沒有驚嚇到他。
但她還是覺得不自在,若是斷片倒也好了,偏偏她什么都記得。
于是,她裝作什么都忘了的樣子問:“我昨夜……有沒有說什么奇怪的話或者做什么奇怪的事?”
燕承怔了下,慶幸自己當(dāng)時的理智,若非如此,此刻莊婉定會埋怨他。
忘了也好!
所以,昨夜的事他怎么都不會讓她知道的。
“沒有……”燕承搖搖頭,“什么都沒有?!?p> “哦~那就好。”
雖然莊婉知道燕承是不想讓她難堪才隱瞞的,但這樣反倒讓她更不好受。
她現(xiàn)在真的懷疑那酒有問題,燕承的一個吻,沒讓他動情,倒讓她如饑似渴,追著燕承非要和他洞房。
好在燕承不是那種趁人之危的小人,一邊躲著她一邊還勸她冷靜。這就樣折騰了大半夜,直到精疲力竭她才睡下……
真的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記憶。莊婉此刻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燕承見她擰眉沉思,怕她想起什么來,忙說:“餓了吧?我去端早飯來?!?p> 早飯是久違的饅頭,米粥和小菜。顯然燕承的廚藝并沒有什么進步。
不過莊婉看著這樸實的早飯卻覺得十分親切,似乎又回到了她和燕承住在鄉(xiāng)下茅屋的日子……
芷楹進房來時,容蠡已經(jīng)有幾分醉意了。
“先生今日怎么來這么早?”
容蠡緩緩拿起酒壺,問了句:“昨夜你去哪了?”
芷楹愣了下,轉(zhuǎn)而笑著走過來接過酒壺為他斟酒。
“昨兒張翰林過壽,邀我去撫琴助興,回來的便晚些,不知道先生這么早來,都還來不及梳妝。”
容蠡聽了飲了杯中酒,說:“區(qū)區(qū)一個翰林,也值得芷楹姑娘過府?!?p> 芷楹笑道:“先生莫不是忘了,芷楹做的就是這個營生。雖說先生出手闊綽,可總不能指著先生一人。何況將來先生娶了妻,怕是再也不會踏入這里一步,芷楹總要謀個別的生路?!?p> 容蠡不語。
片刻后指著桌上的匣子,“給你的?!?p> 芷楹打開看了一眼,并無多少欣喜,她想要的從來都不是這些身外之物。
“先生送我這么貴重的東西,芷楹今日便陪先生不醉不歸?!?p> “不必了!”容蠡顫顫巍巍站起來,“我該走了!”
花楹突然說了句:“我還從沒見過先生似今日這般頹唐。”
容蠡:“……”
“往常不管先生心中如何煩悶,都不會借酒消愁。”花楹看向他,雙眸發(fā)紅,“先生先天下之憂,從不沉溺兒女之情。沒想到也有這般傷情時刻。今日我才知道,并非先生無心絕情,而是只為一人用情?!?p> 容蠡聽罷沒說話,轉(zhuǎn)身便要離開。
芷楹跑過來從身后抱住他,哽咽道:“先生難道就不愿分一點點情給芷楹嗎?”
容蠡將她圈在腰上的手移開,轉(zhuǎn)過身來,說:“我視你為知己,對你自是有情。只是……并非兒女之情?!?p> 芷楹梨花帶雨,哭訴道:“先生可知,京中多少富家公子捧著銀子想做芷楹入幕之賓,可為了先生,我拼死守著清白之身,難道先生就不能成全我一回?”
容蠡淡淡笑了笑:“蒙姑娘錯愛,我與姑娘并無兒女之情,若污了姑娘清白之身,與那些有錢的富家公子有何區(qū)別。姑娘既有這樣的氣節(jié),自可另覓良人,脫離苦海。容蠡言盡于此,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