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一生一世一雙人
沐秋瀾從蕭景辰帳中跑出來時，抬頭看了著天上的圓月。她記得每年中秋，都會和姑姑做月餅，寓意平安團(tuán)圓。在那小小的院子里，擺上月餅和新起的菊花釀，一邊喝酒一邊賞月，是在那深宅大院里難得的愜意時光。
此時，她再也忍不住，痛哭出聲。憤怒，恐懼和悲傷此刻席卷而來，讓她徹底崩潰。
她從來沒有這樣無助孤單過，她想姑姑，想撲在她懷里哭一場。哪怕根本無濟(jì)于事，但至少心能得到安慰。
嘴里的血腥味讓蕭景辰心緒逐漸平靜下來，他抬手擦了下唇上的血。
沒想到那個平時唯唯諾諾的丑丫頭竟然敢咬他！
直到現(xiàn)在他都不知道怎么會對那丫頭有那樣的沖動。興許是心中煩悶又找不到發(fā)泄的理由，又或者覺得她不過一個婢女，不必在意她是否愿意……
他自認(rèn)不是一個好女色之人，這些年來，有不少女人都試圖往他身上靠，也無一不是姿容靚麗，溫柔乖巧，但他卻不曾對誰生出興趣。
如今偏偏被一個不識好歹的丑丫頭攪得心緒不寧。
這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而更讓他不爽的是，這個丫頭竟然如此抗拒！
是她心里已有相好之人？還是純粹討厭他……
蕭景辰心中又升起一股無名火，因為不管是其中的哪種原因，都讓他生氣……
此時在月色清冷的河邊，燕承和莊婉兩人躺在草地上賞月。
其實莊婉根本沒有這種文藝氣息濃郁的愛好，她是被燕承拖出來的，畢竟明天就要出發(fā)去霧山，生死難料，這一晚一定是感慨頗多。
燕承沒說話，但她能察覺他情緒不高。
“要不我給你念首詩吧！”莊婉吟道：“‘碧海年年，試問取、冰輪為誰圓缺？吹到一片秋香，清輝了如雪。愁中看好天良夜，知道盡成悲咽。只影而今，那堪重對，舊時明月?；◤嚼铩蜃矫圆?，曾惹下蕭蕭井梧葉。記否輕紈小扇，又幾番涼熱。只落得、填膺百感，總茫茫、不關(guān)離別。一任紫玉無情，夜寒吹裂’?！?p> “好詩！”燕承聽罷回頭看向她：“這詩何人所作？”
“啊……我一個朋友，叫納蘭！”
“那你這個朋友一定是個情路坎坷之人。中秋本是團(tuán)圓之夜，而他卻形單影只，思念佳人，忘月傷懷。”
“說的不錯……”莊婉說：“他確實還挺慘的，否則也不會寫出‘一生一世一雙人，爭教兩處銷魂’?！?p> “一生一世一雙人……”燕承喃喃念著這幾個字。
“這恐怕是天底下所有有情人最美好的愿望吧！”
“是啊！”莊婉感慨道：“只可惜很多時候，都是事與愿違?！?p> “那是他們還不夠堅定！”
燕承側(cè)身過來看著她，眸光如星。
“若是我，便是粉身碎骨，也絕不放棄！”
此刻一身白衣的燕承，比那明月還要光華璀璨。難能可貴的是，他此刻還有顆赤子之心。
莊婉知道他的心意，可是她卻不能給他回應(yīng)。她和他雖然在這個世界相遇同行，但終點卻是兩個不同的地方。
她回避他的目光，抬頭望月。
“婉兒……”燕承輕聲喚她。
莊婉裝作沒聽到。
燕承握住她的手，掌心溫暖。
夜靜謐安詳，兩人沒有再說話，就這么靜靜地躺著……
次日，越騎營出發(fā)去霧山。
燕承走到莊婉跟前，沉默片刻后道：“等我回來！”
莊婉點點頭。別人她不知道，但燕承肯定會活著回來，她用不著擔(dān)心。
燕承動了動唇，還想說什么終極沒說出口，轉(zhuǎn)身騎上馬，下令：“出發(fā)！”
“莊萬兄弟，保重！”陳五斤揮手告別。
“等我們回來！”白七郎說。
隊伍漸行漸遠(yuǎn)，老叫花嘆了聲：“希望他們能平安歸來！”
莊婉：“……”
“等等！”
她喊了聲，燕承抬手示意隊伍停下，掉轉(zhuǎn)馬頭看向她。
莊婉快步跑過去，燕承下馬，“怎么了？”
“我也要去！”
“不行，太危險了！”燕承知道進(jìn)入霧山意味著什么。
莊婉看著他身后一張張視死如歸的臉，“他們都不怕我怕什么？”
“莊萬兄弟……”陳五斤勸道：“李校尉說的對，此行兇險，你還是留在營中吧！”
莊婉沒理他，只盯著燕承說：“我一定要去，你就說同不同意？”
燕承：“……”
她直接走上前，踩著馬蹬上了燕承的馬。
“怎樣？走不走？”
燕承無奈嘆了口氣，翻身上馬，對坐在后面的莊婉說：“去也可以，不過，這一路上都得聽我的?！?p> 莊婉哼了聲：“我不是一直都聽你的嗎？”
“你若聽我的就不會跑來了?！?p> “當(dāng)旅游唄！”莊婉說。
燕承不想理她。
隊伍繼續(xù)往霧山中前進(jìn)。
傍晚時分，停在了黑水河邊。
河對岸便是連綿起伏的霧山密林，因終年被濃霧籠罩被稱霧山。而在那若影若現(xiàn)的密林中央，竟有一團(tuán)紅色的濃霧，飄飄裊裊，十分詭異。
“聽聞那紅霧全是毒氣，能讓人全身潰爛流膿，生不如死?！?p> “傳聞終究是傳聞，那南夷人不就在里面活的好好的嗎？”
“那是南夷人有抵御毒氣的法寶?！?p> “我倒聽說霧山當(dāng)中遍地都是珍奇藥材，還有先人留下來的財寶。南夷這些年全靠這些財寶招兵買馬?！?p> 幾個兵士低聲議論著。
莊婉知道霧都是由水蒸氣凝結(jié)而成，大多數(shù)都是沒有毒的，尤其是在這沒有污染，空氣清新的古代，還沒有什么霧霾一說。
但這座山卻終年都是白霧茫茫，確實奇怪。尤其那紅色的霧，就是她這個見多識廣的現(xiàn)代人也是第一次見，所以心里不免擔(dān)憂。
天色漸晚，燕承下令原地休整，明日再進(jìn)山。
不知是不是靠近霧山的原因，今夜月亮都看不見。黑暗起伏的霧山如同一只長著血盆大口我巨獸，即將吞噬掉岸邊的幾點微微光亮。
燕承走出營帳，抬頭看著漆黑一片的夜空，皺了皺眉。
“今夜大家都警醒些！”他叮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