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九幽冥火
“柏淵——”
“柏淵?。?!”
朱小舟再一次恢復(fù)意識(shí)的時(shí)候,就看到柏淵被鐵鏈子鎖著,禁錮在火海之中。
她來不及思考,大叫著撲向柏淵的方向。
奈何火勢太大了。
熊熊烈焰,幾乎將那條通向柏淵的小路吞噬。
柏淵被鎖著手腕、脖頸,陷入沉眠之中,一動(dòng)不動(dòng)。
任憑朱小舟喊破了喉嚨,都未見絲毫反應(yīng)。
“柏——淵——?。?!”
朱小舟大叫著。
眼見,柏淵就要被火焰吞沒。
撩起的火星子,頃刻就燒爛了她的衣袖。
柏淵宛如一座雕像,穿著單薄的玄衣,坐在被火焰包圍的中臺(tái)之上,緊閉雙目從容淡定。
她,夠不到柏淵——
幾次試著想要沖過去,都會(huì)被圍困住柏淵的火焰擊退。
那股熱浪洶涌,任誰都無法穿越。
柏淵就坐在那里!
火光將他的肌膚襯得愈發(fā)蒼白。
“舟舟!”
蕭溫玄適時(shí)趕來,尋著朱小舟的嘶喊找到了方向,以長袖遮面,抵擋襲來的熱浪。
就在朱小舟想要再一次撲過去、沖向柏淵的時(shí)候。
被蕭溫玄拉住——
“蕭溫玄,柏淵,柏淵在那兒!”朱小舟大喊,她找到柏淵了。
可是——
她救不了柏淵。
抓住蕭溫玄,就像抓住了救星。要是他們一起,說不定......
還有機(jī)會(huì)救下柏淵。
“舟舟,你看到的不是柏淵!醒一醒??!”蕭溫玄急了,抓住朱小舟的肩膀用力搖晃著,想要令朱小舟恢復(fù)理智?!鞍販Y沒事,我們得先離開這里!”
不然,他們都會(huì)死在這里的。
“可是——”
沒等朱小舟說完她的擔(dān)憂,蕭溫玄就弄暈了她。一把扛在肩上,尋著來時(shí)的路摸索著返回。
四周盡是不時(shí)竄起的火焰,嗆得厲害!
蕭溫玄強(qiáng)忍著九幽冥火的侵蝕,把朱小舟從冥火幻境里扛了出來。剛剛將朱小舟安置在一旁,他就咳個(gè)不止——
受九幽冥火的影響,神族之人自然虛弱難當(dāng)。
景華夫人終究是不忍心冷眼旁觀的。
現(xiàn)身在了蕭溫玄面前。
漠然看向朱小舟,眉眼之間全是厭惡——
又是她!
兩世!
兩世害得玄兒還不夠嗎?如今雙眼都要?dú)Я恕?p> 若不是為了她,玄兒又怎會(huì)去招惹那棵“老柏樹精”,天上地下自是一團(tuán)和氣。
不等蕭溫玄開口——
為朱小舟向景華夫人求情。
景華夫人便將蕭溫玄給帶走了。
只留下了昏迷不醒的朱小舟,獨(dú)自一人歪倒在林子里。
正如蕭溫玄一開始預(yù)料的那樣。
入此一境危險(xiǎn)重重,只不過是稍有大意,他們?nèi)诉@便中了幻境中的玄機(jī),落得個(gè)——
“咳、咳咳——”
朱小舟咳得厲害。
昏迷之前吸入的濃煙,讓她的嗓子被嚴(yán)重灼傷。輕輕一咳,就像是刀子生剌一般。
“怎么......”
朱小舟開口,卻聽到了自己嘶啞的聲音。
她摸著喉嚨,漸漸恢復(fù)意識(shí)。
開始尋找柏淵和蕭溫玄的下落——
他們呢?
昏迷之前,她明明記得,看到了柏淵和蕭溫玄,怎么一轉(zhuǎn)眼就不見了。
“......柏淵!柏......淵——柏淵!”
朱小舟啞著嗓子,叫著柏淵的名字。
她記得——
自己分明看到了,柏淵被困在火海里的那一幕。
他的真身是棵柏樹,怎能熬得過那不知名的烈火呢?
朱小舟撐著身子站起來。
還沒走兩步呢,踉踉蹌蹌,差點(diǎn)就被腳底下的東西絆一個(gè)跟頭。
什么東西?她暈頭轉(zhuǎn)向地也沒注意到。
低頭細(xì)看。
居然是個(gè)人?
柏淵?還是蕭溫玄?
朱小舟顧不得沙啞的嗓子,俯身跪坐在地上,費(fèi)盡力氣將人翻了過來——
頃刻間就傻了眼。
他是——
趙政學(xué)長?!
“學(xué)......長......學(xué)長!你怎么會(huì)在這兒???”朱小舟想要把人叫醒,聲音卻啞得難聽,就像是只嘎嘎叫的老烏鴉。
喊了半天,趙政學(xué)長都沒有反應(yīng)。
這才想到,去試一試“趙政學(xué)長”的氣息,伸手一探鼻息——
心涼了半截,感覺不到。
于是湊近了一些,摸著他脖頸的一側(cè),隱隱約約能夠感覺到——
很微弱的跳動(dòng)。
不會(huì)吧?
剛遇上就死了?
那她豈不是,兩世都克死了趙政學(xué)長?
朱小舟順手取下身上的挎包,從包里翻出許多的東西,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只小藥瓶。
倒了五粒救心丸出來,捏著趙政學(xué)長的鼻子,往他口中硬塞了進(jìn)去。
趴到胸口上想要聽聽看,他還有沒有心跳聲——
猛地!
“趙政學(xué)長”突然睜開了眼睛,翻身一躍,反擒朱小舟!
左臂橫檔在朱小舟胸前,死死抵住,右手里握著一把鋒利短刃,直指朱小舟的喉嚨!
“呸!”
他將朱小舟剛剛?cè)M(jìn)他嘴里的小藥丸,給吐了出來。
怒道,“你給我吃了什么!”
他還活著——
朱小舟望著那張和趙政學(xué)長一模一樣的臉出神。
可是相比眼前人的滿目戾氣,趙政學(xué)長似乎更加溫柔親切。
他,不是趙政學(xué)長。
......
承華宮中。
柏淵緩緩睜開眼睛,只身坐了起來。
“帝君!”
司命聞聲而來,候在一旁。
幸好是醒了,要是再不醒的話......
“朱小舟——”柏淵隨口叫出朱小舟的名字。
司命一怔,未作回答。
柏淵抬眸看向殿內(nèi)之景象,記憶逐漸恢復(fù),曾經(jīng)的一幕幕都在慢慢地回到他的記憶里。
如同阿臻在世一般——
“朱小舟呢?”柏淵問道。
“帝君,您沉睡多年,不過剛剛醒來。還是先休息一下,莫要操心......”
司命悄悄抹了把冷汗,沒有正面回答柏淵的問題。
像是有意——
想要瞞過去似的。
“朱小舟人在哪里。”
柏淵的聲音低沉得可怕。
他自然察覺到了司命的那點(diǎn)小心思,憂心朱小舟又出了什么事情?
他沉睡多年,消失多年。
突然回到了九重天上,在承華宮里醒來。
然而,記憶中的朱小舟,卻不見了。
甚至想不起來,他是如何回到九重天上的。難道又過去了許多年,朱小舟已經(jīng)——
不在世上了?
怎么可能呢。
想到朱小舟會(huì)隨著時(shí)間的流逝,衰老,死去。
便是一貫冷靜,不問紅塵俗事的柏淵帝君,也坐不住了。
“帝君大可放心!朱小舟......她還活著?!彼久鼰o奈,只得老實(shí)相告。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帝君的。
萬沒想到,帝君的神魂竟又與朱小舟攪到了一起。
眼見朱小舟與蕭神君在一處,自然不會(huì)有危險(xiǎn)。
這才將帝君帶回,至于朱小舟和蕭神君嘛——
“帝君?!?p> 司命瞧見柏淵帝君一副神傷之態(tài),坐于榻邊。松垮的玄衣,難掩身上受冥火所傷的斑駁血痕,長發(fā)垂落,卻不見了從前那般恣意瀟灑的神態(tài)——
委實(shí)是有些心疼了。
“帝君,這又是何苦呢。娘娘——早已故去多時(shí),朱小舟不過是她殘存于世的一縷孤魂而已,若非有了您的恩德,哪怕再有個(gè)千年萬年,也不見得能夠轉(zhuǎn)世投胎......”
知道這些話,帝君不愿意聽。
可實(shí)在不忍心看他一次次的入姻緣道,將肉身封印在九幽之境,散去記憶,于凡塵俗世尋找那一縷——故人孤魂。
柏淵冷著臉看過來,才叫他閉了嘴。
想了又想,司命狠狠心,接著又說道。
“就算您把她帶回來,她也不是從前那個(gè),滿心滿眼都是您的人了。她早就沒了娘娘的記憶,便是想起來——”
又怎會(huì),原諒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