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你要談什么條件
“爹,你還有什么話要說嗎?”韓容川走到他的身邊,俯下身輕輕問。
韓棟來環(huán)視四周,他立即心領神會,遣散了客廳內的其他人。
“容川,爹以前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你娘,為了彌補你,我把所有的公司的大部分股份和家產都給你,希望你不要怪我?!彼f得很吃力,每一個字都吐得很慢。
韓容川并沒有說什么,只是俯下身,替他將滑落到膝蓋處的毯子重新蓋好,然后轉身走出了門。
他出門,在后花園那一片荷花池處又看見了梁玉秋。
十月的天氣總是帶著些情緒似的,方才還艷陽高照的天氣,轉眼已經鋪上了一層陰翳。
荷花池里的荷花已經掉落,只剩下干枯的枝葉稀稀拉拉地站在荷花池里,暮色沉沉,把不好的天色投射到荷塘里,顯得荷塘里的水又混又臟。
她站在荷花池的旁邊,仰著干凈的臉,等他過來,看到他的那一剎,她終于舒展了眉眼,帶著純凈的笑容。
“容川,剛剛老爺沒拿你怎么樣吧?”梁玉秋緊張地問他。
韓容川神情淡淡的,他搖搖頭。
“這些天我都在擔心你,知道你沒事就放心了。聽說韓家的生意全交給你來做了,而且你做得很好,外面的人都說你有生意人的天賦。”她一臉驕傲的說著,但他的神情始終平靜,像那一灘殘荷水。
“怎么,你好像不太高興,是不是老爺說什么了?”她察覺到他的異樣。
韓容川突然聳聳肩,釋然一笑顯得十分輕松,他伸出手,捧著她光滑如玉的臉,深情又平靜地看著她。
“你這么關心我,看來你之前答應我的,要愛上我,你做到了?”
梁玉秋羞赧,潔凈的臉上,泛起暮色一般的緋紅色,水汪汪的眼中倒影著他明朗俊秀的臉。
她睫毛微微顫動,抬眸問他:“容川,你為什么要讓我假裝自己懷孕了?”
他臉上笑著勾起好看的弧度,突然變成了一條直線。
她眼睛眨巴著,不知怎么回答,他忽然將她攬在懷中,這使她沒法看到他極其復雜的面部表情。
“玉秋,那你愿意把這件事原本是假的事情變成真的嗎?”
她的臉埋在他的懷里,耳邊聽到他輕輕說話的聲音。
要是在之前,她一定會狠狠地給他一巴掌,然后橫眉立罵他是個登徒子是流氓。
她貼著他心跳最近的地方,耳邊的秋風陣陣吹著呼呼聲,讓她有些迷離,她沉默半晌輕輕推開他。
他詫異地看著她,梁玉秋很認真地盯著他,仿佛要把他看出一個洞來。
“容川,你不怕嗎?”她咽了咽口水,“我是老爺的人。”
她說這話的時候明顯有些緊張,還有幾分自卑,自卑得像又臟又混的荷塘里早已枯萎的殘荷,而他是遠方蒼穆俊逸的山峰。
他薄唇微啟,“你冰清玉潔,很懂得自保,從未讓自己變成他的人,你這樣既聰明又可愛的女人,我很喜歡,不知你喜不喜歡我?!?p> “我只是怕你嫌棄我?!彼卣f著,一把撲進他又寬大又溫暖的懷里。
殘荷邊,垂垂老矣的楓樹,被風摩挲著發(fā)出颯颯的聲響,他將她抱得好緊,一步一步朝她的閣樓上去。
次日,韓容川在公司忙活得很晚,他已經將在江北銀行安家的所有股份都還了回去,和安家徹底劃清了界限。
短短一個月,他就將糧油公司的生意恢復了以前一樣的營業(yè)額,他還計劃著去做外國人的生意。
他回到韓家,想著去梁玉秋處,卻被二姨太的蘭葉丫頭給叫住了。
“三少爺?!?p> 韓容川抬頭,就見蘭葉正在院子走廊處,似乎在此等候著自己很久了。
“這么了?你不是二姨太身邊的丫頭嗎?二姨太身邊的大多數伺候的人都領了錢走了,你這么還留下來的?”他有些疑惑。
蘭葉牽扯出一個違和的笑,“少爺,我是太太的陪嫁,從小就伺候她,走了我也沒地方去?!?p> “哦?那你是想讓我給你找個好出處?”韓容川不冷不熱的問。
蘭葉其實人不壞,只是一直跟著二太太,沾染了些她跋扈的氣息,之前總擺著不可一世的樣子,現在二姨太失勢倒是變乖了。
她搖搖頭,朝他走近,將他嚇了一跳,還以為她要以身相許自己,來換取富貴。
“少爺,我是給太太帶話,她有話要同你說?!?p> 韓容川瞥了她一眼,“我沒什么和她好說的,讓她保存體力和警察說吧?!?p> 眼看他就要走,蘭葉急忙補充道,“太太說,這件事情關乎你娘,一定會想知道的?!?p> 話音剛落,他古井如波的心,突然狠狠地顫抖了一下,果然停下了腳步。
深秋的夜晚風格外寒,柴房外籠蓋著深黑的樹蔭,伴著颯颯風聲有幾分孤寂,今天仿佛是滿月,月色蔓延一路,在柴房老舊的木門上戛然而止。
韓容川果然來了,他站在柴房門前,沉默猶豫了片刻,才從口袋中掏出鑰匙,打開了柴房門。
“嘎吱”一聲,門開了月光趁機溜了進去,一股血腥味夾雜著因為潮濕而滋生的霉味迎面撲來,他皺皺眉頭,打開手電走了進去。
二姨太身上蓋著一件破衣服,蜷縮在柴房的柴垛上,被他弄出的聲響吵醒,她陡然睜開疲憊的眼睛。
她受了刑,但是念及她之前的身份,所以只是挨了二十鞭,而劉涌則是生生挨了八十板子,人已經快不行了,吊著半口氣關在地下室里。
二姨太原本是極其愛好收拾自己的人,一生精致,可此刻卻落魄極了。
她頭發(fā)凌亂,衣衫襤褸,臉上不知是黑泥還是煙灰,看著蓬頭垢面灰塵撲撲,整個人也蒼老了十歲不止。
見他進來,她強撐著身體,靠著柴堆坐了起來,氣定神閑,倒是淡定。
“你到底還是來了?!彼p笑一聲。
“你到底想和我說什么?”
“我想和你談個條件?!倍烫降资歉毁F人家培養(yǎng)的閨女,在如此境地下,還能如此從容說出話來。
“談什么條件,你先說說,看看你的條件夠不夠讓我和你談的?!表n容川關掉手中手電筒,兩人借著月光談話。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娘當年死的真相嗎?還想知道這其中的細節(jié),我都知道,我不妨都告訴你?!?p> 韓容川眉頭一擰,語聲急促,“我娘到底怎么死的?”
“別急,我倒是可以告訴你,你娘不的死不是我做的,你要是想知道,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彼f著,將自己頭發(fā)上的雜物扒拉下來。
“什么條件?”韓容川迫不及待地問。
這些年來,他母親的死在他心里一直是個謎團,沒有一人愿意告訴他,甚至大太太也談之色變,他知道的也都是從仆人門閑言碎語中了解到的,不過都是一知半解。
“你答應我,將廷序救出來,而且要保證他的平安?!彼抗馊缇妫瑘远ǖ卣f。
“不可能。”他回答得斬釘截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