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容想著若是他知道面前的就是玉仰止的話表情一定很精彩,好在玉容已經(jīng)習慣了他一副不正經(jīng)的樣子,便正經(jīng)道:“我是來給你妹妹伴讀的。怕是有些遲了,你快帶我去南監(jiān)?!?p> 南門景爍聽到“南監(jiān)”兩個字眉毛一抖:“我就帶你到門口??!孫祭酒可在呢!”
玉容應道:“好好,就到門口。你怎么這么怕孫祭酒?可是被孫祭酒打過板子?”
“胡說!本皇子天資聰穎,媽呀孫祭酒在前面,小玉兒你順著這條路一直走,啊,他看見我了,我得趕緊溜了,你問他吧!”南門景爍說完便飛似的跑走了。
玉容不禁有些納悶這個孫祭酒是個什么樣的人物,能讓玩世不恭的南門景爍怕成這個樣子。
往前走果然遇到了一個灰藍色秀才袍胡子花白的老頭,一舉一動皆有文人儒雅氣質,玉容盈盈行禮:“見過祭酒。學生玉容,今天第一天來國子監(jiān),不知南監(jiān)怎么走,還請祭酒指路?!?p> 孫祭酒淡淡的掃了一眼玉容:“第四句話缺動詞,應該是‘不知去南監(jiān)怎么走’,你往前走,看到香樟樹右拐。”
玉容滿臉黑線的道了謝。孫祭酒該不會是個病句狂吧?
循著孫祭酒指的路,玉容很快便到了南監(jiān)。進了監(jiān)門,便聽到書房內書聲瑯瑯,女兒聲音有嬌媚的,有清婉的,讀書猶如唱和樂曲,讓人心曠神怡。
看樣子自己來晚了,玉容想了想,還是決定不進去了,等下堂課再進去吧。看了看周圍,只有一排合歡樹下有著鋪在地上的竹席,得嘞,就它了!玉容慢悠悠的過去一屁股坐下,盤著腿十分舒服愜意,把裙擺搭在腿上鋪開,玉容便悠哉樂哉的等著夫子下課。
“一年視離經(jīng)辨志,三年視敬業(yè)樂群,五年視博習親師,七年視論學取友,謂之小成;九年知類通達,強立而不反,謂之大成······”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儒雅的夫子夾著課本走了出來,玉容老遠見夫子出來就已經(jīng)起身整理好儀表了,看見夫子便行了禮:“夫子好,學生玉容,今日第一天來國子監(jiān),還請夫子多多指教?!?p> 夫子沖著玉容點點頭便走了。
“玉容!”一聲驚喜的聲音響起,玉容定睛一看,竟然是歐陽何靜,歐陽何靜今天穿了一件綠色的裙子,風風火火像是一陣綠色的大風旋到了玉容身邊拉著玉容的胳膊,親昵的說道:“我本來不想來讀書的,一看到你我就喜歡上在這兒讀書了哈哈!”
玉容嘴一咧,不等她說話,另一只胳膊便又被人挽起來了,南門彎彎撒嬌道:“玉容姐姐,你可來了,我跟父皇求了好久的情他才答應讓你來給我當伴讀呢!”
南門彎彎嘟著嘴:“玉容姐姐以后就住在宮里可好?這樣我們就可以整天在一起了!我也不知怎的,就喜歡跟玉容姐姐呆在一起?!?p> 玉容費勁的把兩只胳膊抽出來,笑道:“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她莫名的覺得跟這兩個活寶呆在一起很心累!
南門彎彎笑靨如花,俏皮道:“玉容姐姐沒聽過女子無才便是德嗎?”
玉容看她嬌憨的樣子不由想起了自己二十一世紀姑媽家的小表妹,像是疼愛妹妹般刮了一下南門彎彎的鼻子:“你呀,這話可不能亂說,若是女子無才便是德,那為何皇上還專門設了南監(jiān)來教習女子讀書?”
她可不能跟這幫古代的大家閨秀普及現(xiàn)代那套男女平等知識就是力量的說辭,還是拿皇上說事比較靠譜。這話一出,南門彎彎果真吐了吐舌頭便不再說話。
歐陽何靜很嚴肅的點點頭:“玉容說話就是有道理。”
南門彎彎看歐陽何靜跟玉容一副很熟的樣子,便問玉容道:“玉容姐姐,何靜姐姐是你的朋友嗎?”
玉容聽她一副微酸的語氣,心上不由浮現(xiàn)一絲寵溺,自己的小妹妹也是這樣,看不得自己對別的小女孩好,南門彎彎跟她的妹妹真的很像呢。
“對呀,四海之內皆姐妹,我們大家都是朋友?!庇袢萃蝗挥X得自己蠻像幼兒園的老師,耐心的哄著一幫巨嬰···
幾個人閑聊了幾句,過程中玉容聽了幾句議論她跟容遠關系的悄悄話,很快夫子便又夾著課本進來了。
雖是不喜歡,但是對于玉容這種天才型的學霸來說,文言文還是可以接受的,夫子交代的背誦任務對她天朝學霸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
晚上玉容回到王府,用過晚膳便練習飛針,她的命中率越來越高了,臨睡前再翻譯幾行古書,日子平平淡淡的過著。
接下來幾天,南門彎彎和歐陽何靜寸步不離的跟著玉容,連玉容去恭房,兩個人也在恭房門口的香樟樹下聊著八卦等著玉容。有這么一個受寵的公主對她表示明顯的好感,再加上玉容本身的地位擺在那兒,自然是沒人跟她過不去的。除了讀書累點,玉容倒也覺得日子仍是悠哉樂哉。
東苑最深處的書齋內,孫祭酒擰眉深思許久,才落下一黑子,看了看對面那人一臉悠然的抿了口茶,頓時臉色有些黑:“我再悔一次!”
容遠眉梢上挑,語氣溫潤謙遜:“學生不過一臭棋簍子,還請夫子手下留情?!?p> 孫祭酒白胡子都要翹起來了,這臭小子!哪回下棋自己贏過他?不過逞嘴上之強十年前說了他一句臭棋簍子,他竟每回都拿這個話來堵他的嘴!
“閉嘴吧!后生小子!也不知道讓這點老師!”
一旁的書童嘴角快抽成羊癲瘋了:這一盤棋走了不過十步,祭酒就已經(jīng)悔了三次棋了,如果這都不算讓,那有什么好期待!
容遠的內心也很憂傷,他是真的不會下棋,可是從來沒人信,自從發(fā)現(xiàn)別人不信之后,他也懶得解釋了。所以聽了孫祭酒的咆哮,容遠只是淡定的把棋盤上的白子都收走了。
孫祭酒也不跟他計較,再走下去他肯定又輸了,這臭小子還算有點良心,知道照顧他這張老臉。
“我看你瞧上的那小丫頭也沒多出眾,也就天資聰穎些,默書快些,竟不知哪一點能與你相配?!?p> 容遠起身,望著書齋外初開的大如手掌的成片紫荊,聲音清淺:“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能配得上她?!?p> 春日遲來的暮光把他的白袍鍍上了一片灼灼的光華,他頎長身姿玉立窗邊,清俊高貴,晚風夾雜著幾片紫荊花瓣灌進他寬大的衣袖,絕美如畫的場景,落在孫祭酒眼里不知怎么,竟有些說不出的落寞,孫祭酒何曾見過這樣的容遠?
“為何?”
“我為她心動而生?!痹S久,容遠才喑啞著聲音開口,晚風把他的聲音吹送的很溫柔,很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