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黑夜
黎明紀(jì)元歷217年。
逐漸入秋的季節(jié),陰雨天氣明顯增多。
夜晚的松柏街道,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溫度讓人感到有些寒冷。
寂靜的街道上,只有孤獨老舊的路燈,默默地照亮著因雨積水的殘破路面。
幾只從下水道鉆出來的耗子,正在垃圾箱四周上躥下跳。
一只躲于陰暗處的貓,耳朵朝后匍匐在地。
突然,“啪嗒啪嗒……”凌亂嘈雜的腳步聲,驚得耗子們四處逃竄,貓咪見狀也不顧躲藏,沖了出來……
“換我來背,換我來背?!?p> 一群少年托抬著兩個渾身是血的人。
因為兩人不省人事的狀態(tài),需要三五人同時協(xié)助,才能背著跑起來,所以速度并不算得上快。
背人的少年沒有理會想要跟他替換的少年,只是悶頭朝前大步前進(jìn)。
長時間的奔跑眾人早已氣喘吁吁,但沒人敢停下來休息。
“呼呼呼…”又向前奔跑一陣,相向的方向,出現(xiàn)兩束燈光,正在極速接近。
“阿普是班,他來了……”一名少年指著車燈興奮地喊著。
兩輛浮空小電車停到眾人面前,名叫阿普的少年,沒有將傷員交給駕駛者。
而是將班擠下來,繼續(xù)自己馱著傷員,啟動浮空電車向孤兒院方向飆出。
眾人能夠理解阿普的急切,畢竟他馱著的傷員,就是他的親哥哥。
每天傍晚時分,傾倒各類電子垃圾、義體垃圾的大型浮空船都會帶來“新鮮”沒有被翻找過的垃圾傾倒。
周圍依靠撿拾垃圾為生的人們,都會提前過來等待,都是為了搶先翻找還能有點價值的東西。
217年10月17日晚,艾文·奎艾特與杰森·莫爾頓照例開著孤兒院僅有的兩輛路基小型貨車來到位于28區(qū)南側(cè)的一處大型垃圾場等待。
28區(qū)這片區(qū)域,在以前聯(lián)邦并沒有進(jìn)行行政劃分,只是隨著垃圾的傾倒,逐漸形成垃圾場后,吸引來周圍大批的流浪者,依靠撿拾分解電子垃圾為生。
逐漸依托幾處大型垃圾場,形成了貧民窟據(jù)點。
規(guī)模達(dá)到一定程度后,引起聯(lián)邦的注意。
聯(lián)邦當(dāng)然不是怕這些貧民窟里的人引起什么破壞,而是這么多人聚集到聯(lián)邦的地界,薅聯(lián)邦的羊毛,竟然不用納稅,這是最不能容忍的事情。
很快在稅務(wù)機構(gòu)的推動下,將貧民窟規(guī)模較大的三塊區(qū)域,名義上劃分為了28區(qū)、29區(qū)、30區(qū)。
至于如何從無秩序的地方收稅,那就更加地好辦。
只需要找各個貧民窟或者垃圾加工廠的頭領(lǐng)們納稅就好。
不管多么貧窮混亂的區(qū)域總會有這樣的人存在。
今天傍晚下著毛毛細(xì)雨,溫度讓人感到已經(jīng)有些寒冷。
但是艾文等人不準(zhǔn)備偷懶休息,他們?nèi)珕T都披著一件帶著兜帽的防雨皮外套。
駕駛乘坐著那兩輛外表很是老舊的小貨運,繼續(xù)前往常去的28區(qū)南邊的垃圾場工作。
別看兩輛車的車漆已經(jīng)斑駁不堪,車輪都顯得有些不合時宜地大,但前后左右的車燈都是精心改造過的。
大車燈能夠給眾人提供很充足的照明。
“艾文,最近陰雨天多,要不明晚咱們休整一天吧?”坐在主駕駛位的杰森,向著靠躺在副駕駛的人詢問道。
閉著眼休息的艾文簡短地回答道:“好啊。”
兩人各自帶隊剛剛撿完垃圾匯合到一處,簡單盤算了一番今天的收獲,準(zhǔn)備稍微休息就前往老尼爾的回收場,處理掉今天的這些東西。
今天的收獲頗豐,應(yīng)該能賣個好價錢,就在眾人如往常一樣,放松休息閑聊時。
毫無征兆地襲擊,突然從車燈外的黑暗中襲來,就像突然從陰影處竄出來的貓一樣,讓人措手不及。
艾文與杰森身受重傷昏迷不醒,兩輛小貨車連同今天的收獲也被對方奪走。
眾人只能駝抬著兩人快速逃離,一路上阿普馱著傷勢駭人的杰森,鮮紅的血順著他的皮外套滴向路面。
他們兩人是親兄弟,阿普現(xiàn)在只想盡快回到孤兒院,請宇佐川醫(yī)生趕快救救二人。
此刻的孤兒院內(nèi),只有一樓的大客廳還亮著燈,艾寧在小梅米的陪同下正在整理眾人的衣物。
“啊呼…”有些困頓的小梅米打了一個長長哈欠。
看著打哈欠的小梅米,艾寧溫柔地說道:“回去睡吧,我一個人留下來等他們,這些衣服明天才會洗?!?p> “不,今晚我要跟姐姐一起睡,我還能堅持?!泵访住ぐ5蠐u了搖可愛的小腦袋,繼續(xù)分練起衣物來。
看著倔強的小梅米,艾寧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也繼續(xù)開始工作。
每當(dāng)艾文等人,夜晚外出,艾寧總會等待他們平安歸來后,才會回去休息。
第二天依然會跟年齡較小的孩子們一起,早早就開始為眾人準(zhǔn)備早餐。
就在兩人分類好衣物,一人提著一筐,向著院子里的洗衣房走去時。
滿頭大汗呼吸急促的班,沖進(jìn)入孤兒院的大門,直奔還亮著光的一樓客廳處,他知道艾寧的習(xí)慣。
待她沖入樓道內(nèi),便看到了提著收納框的二人,迫不及待地說道:“艾寧姐,呼…大啊…大事不好了,艾文哥跟杰森哥重傷昏迷不醒,你快去請…請宇佐川醫(yī)生,救救他們。”
“啪塔,”淺藍(lán)色的收納筐掉落在地上,里面的一些衣物,濺落到了外面。
被突如其來發(fā)生的事情,震驚到的艾寧,完全顧不上這些。
昏迷不醒那會是多重的傷啊,她沒有詢問班具體的情況,而是直接沖向院子里的車棚處。
“等…等,”剛說完一番話的班,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趕緊去阻攔想要車棚的艾寧。
“我們的車子也被搶了,我上樓再叫一個人,跟我一人一輛浮空電車,去將他們接回來。”
說完兩人便分頭行動,留下小梅米有些不知所措。
呆立了一會的梅米,緩過神后,進(jìn)入一樓大客廳,將桌子簡單拼到一起,找來兩張床墊放了上去。
隨后同被驚醒的其他人,一起來到大門處焦急地等待。
很快,兩輛浮空電車徑直沖入敞開的大門,等候多時的眾人,一同上前協(xié)助著將昏迷不醒的兩人抬入客廳內(nèi)。
一些年紀(jì)較小的孩子被兩人的傷勢給驚嚇到了。
在他們眼里,艾文與杰森可是孤兒院最厲害的人,這些年一直是他倆帶領(lǐng)著眾人在外面打拼。
將兩人放好,一位矮小且手臂有些殘疾的男孩,趴到杰森所躺的位置旁,想要擦拭杰森身上的血漬。
“嗚嗚嗚……”突然他哭著說道:“杰森哥…杰森哥,他是不是死了?!?p> 周圍的其他孩子生氣地反駁道:“你胡說什么!”
阿普對于眾人的話并沒有多大反應(yīng),一路上他多次查看哥哥的傷勢,他心里很清楚,但他不想放棄。
就在眾人焦急等待中,院子外響起一陣飛車降落的聲音。
很快艾寧帶著身穿一身白大褂頭發(fā)花白,身材挺拔的宇佐川醫(yī)生走了進(jìn)來。
只見他手提一個碩大的箱子,看上去有些沉重,進(jìn)來后便將箱子放到地上打開,取出一些要用到的工具。
“宇佐川老師,您一定要救救他們。”艾寧的眼睛紅紅的,哀聲請求。
宇佐川并沒有回答,只是神情嚴(yán)肅地開始對兩人的傷勢進(jìn)行仔細(xì)地檢查。
杰森跟艾文的身上都有數(shù)道長長的傷口,有些地方深可見骨,少年們簡單包扎的紗布已經(jīng)浸滿鮮血。
先是仔細(xì)查看已經(jīng)沒有動靜的杰森,宇佐川醫(yī)生抬起頭朝著艾寧搖了搖,然后轉(zhuǎn)向救治還有微弱呼吸的艾文。
看到宇佐川爺爺?shù)膿u頭,艾寧突然有些恍惚,有些站不穩(wěn),被旁邊眼疾手快的梅米扶住。
“艾寧姐,你沒事吧,我去叫婆婆。”扶住艾寧的梅米的語氣帶著哭腔,她也看到了宇佐川醫(yī)生的搖頭,也懂得其中含義。
“不要,先不要驚動婆婆,讓我去告訴她?!?p> 一群人急切地看著正在被檢查的艾文,艾文的傷勢看上去不比杰森輕。
頭部滿是鮮血,看上去很是可怖,這樣的情景更讓艾寧頭暈眼花。
艾文與她同一天來到孤兒院,兩人是一同長大的青梅竹馬,艾文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艾寧無法想象艾文如果死了,她該怎么辦。
檢查完的宇佐川醫(yī)生,對著艾寧喊到:“艾寧,把我車上的設(shè)備都扛進(jìn)來,然后把屋子里的燈都打開,你留下輔助我,其他人都出去?!?p> 聽到吩咐的少年們,手忙腳亂地按照宇佐川的吩咐放好設(shè)備,通上電后便都退出房間,在外面焦急地等待。
屋內(nèi)的艾寧為艾文帶好氧氣罩,站在一旁緊張地打著下手。
她算是宇佐川的半個弟子,只是還沒有正式拜入其門下。
因為成為宇佐川的學(xué)生后,她就會離開孤兒院,住到隔壁斯琨街的診所內(nèi),跟隨在爺爺身邊學(xué)習(xí)。
雖然那里離孤兒院并沒有多遠(yuǎn)的距離,她可以拿賺到的錢資助孤兒院。
但她不愿意離開這里,不想離開艾文的身邊,他們曾經(jīng)拉勾永遠(yuǎn)在一起。
此時此刻,雙眼緊閉呼吸微弱的艾文,正陷入一場如夢似幻的夢境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