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左丘山
王朋騎著摩托車行駛在凜冽的寒風中,他恨不能立即長出一雙翅膀穿透寒夜飛到雅晴面前,然而現(xiàn)在他甚至不敢把油門加到底,因為路上的積雪還沒有人打掃過,而且在雪層的底部也已經(jīng)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霜,所以他只能小心翼翼地控制著車速,害怕萬一跌倒會耽誤更多的時間。
由于出門太急,他的臉上什么防護也沒有加,強勁的寒風刺痛他的皮膚,他感覺他的手和臉都已經(jīng)失去了知覺。他的眼睛很難睜開,只能勉強擠開一條縫兒,在幽暗的路燈燈光下這樣幾乎無法留意周邊的情況,但此刻心急如焚的他什么也顧不得了,他那顆躁動的心此刻只被一個人驅動著——雅晴。
一路上,他的直覺就一直在告訴他那輛在不應該出現(xiàn)的時間出現(xiàn)的警車一定與雅晴有關系,但考慮到警車出現(xiàn)只能意味著不好的事情發(fā)生,所以他一直在竭力抵制這個可怕的想法。
當他終于來到村子另一頭,拐進那條熟悉的小巷時,他看到在前面不遠處,雅晴的門前已經(jīng)聚集了一群正在喁喁私語的人,人群內部透出幽藍的光線。他的心里瞬間籠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他幾乎是在跳下摩托車的同時把車子靠在墻邊,然后快步朝人群跑去。
他倚仗著自己魁梧的身材直直地沖進了人群中,這時,他一眼就認出了那輛異常顯眼的警車。
事實驗證了他的直覺
他的腳步變得更快了
左秋山警官一臉慍色地站在雅晴面前。一個小時前他正在值班室里百無聊賴地播換著電視節(jié)目,已經(jīng)準備好和王曉川警員一起度過這個漫長的寒夜。突然,他接到了一個女人的報警電話,女人的聲音不停地顫抖,透著深深的恐懼。
當他了解了事情的原本之后,他與自己的矛盾心理糾結了許久。他今晚本來就是臨時替別人的班,所以完全可以對此事置之不理,但作為一個老警員,他畢竟還是一個很有職業(yè)操守和責任感的人,所以,盡管萬般的不情愿,他還是帶上王曉川一起來到了這里。
他的身體微微有些發(fā)福,兩只眼睛下面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眼袋,兩頰開始長出贅肉,皮膚也變得有些松垮,但是整個人看上去仍然顯得很有威嚴。
“小姑娘,你說的那顆……人頭,在哪?”他說話非常謹慎,因為他看得出眼前這個女人還沒有從驚嚇中恢復過來。
雅晴已不想再多說,她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指指了指門口處的一只禮品盒,然后又迅速把手縮了回來。
左秋山看了看那邊的禮品盒,然后回過頭朝正在安撫雅晴父母的警員說道:“王曉川,跟我來?!彼脑捄芎唵?,而且語氣很沉穩(wěn)。
王曉川對面前的兩位老人投去最后一個安慰的微笑,然后轉身跟上了左秋山。盡管他努力想讓自己看起來從容不迫,但他的腳步仍透露出他內心的不安。
這時,王朋來到了雅晴身邊。雅晴穿著紫色貼身保暖內衣和一條紫色短棉裙,一雙包裹在保暖褲襪里面的腿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恐懼而顫抖著,一頭酒紅色的秀發(fā)上也已經(jīng)覆上了一層薄薄的白霜,猶如一條紅色的絲綢上點綴了幾許白色的花紋。
雅晴感覺到王朋的到來以后,轉身與他四目相對,她毫不掩飾地向他流露出了自己的恐懼和無助。王朋來到她身邊后立馬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雅晴身上,用試探性的語調問道:“別怕,我來了,告訴我,出什么事兒了?”
雅晴仰起頭看著他,雙唇微微蠕動著似乎要說什么,可她看了看王朋身后的父母,最終還是咬住自己毫無血色的嘴唇搖了搖頭。
王朋回頭看去,發(fā)現(xiàn)雅晴的父母正看著他們時他先是一驚,然后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笑了笑,他知道雅晴的父母像村里很多人一樣都很看不起他,但他知道,此時此刻,他是雅晴的依靠。
另一邊,左秋山和王曉川仔細端詳著手中這個空空如也的禮品盒。他們看到盒子里除了底部有一層薄薄的血黑色冰痂以外再也見不到其他東西了。
究竟是什么把人們嚇成這樣?
左秋山看著這個盒子不禁眉頭緊鎖,他從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型手電筒,向前面黑暗的角落投去了一道亮光,開始仔細搜查這一小片區(qū)域。隨著光柱緩緩移動,他似乎看到了什么東西,他定了定神,看到那是一雙可怕的大眼睛,這雙眼睛毫無生氣,而且已經(jīng)突出眼窩很大一部分,從眼眶的縫隙中還流出了一些濃黃色的液體。
雖然辦案多年的左秋山已經(jīng)對這種情況習以為常,但是在看到這顆頭顱的一瞬間還是免不了有些反胃。他關上手電筒對王曉川說:“給調查組的人打電話,注意疏散群眾,不要聲張,以免引起恐慌。”
一旁的王曉川剛才也看到了那幅駭人的景象,他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但說話的聲音還是因驚嚇而顯得虛弱無力:“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