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雙方即將交手的一剎那,異變突起,只聽得嗖嗖的破空之聲不斷傳來,一支支短箭不知從何處凌空而至,瞬間就有四五個道士中箭倒地,道士們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嚇得停住了腳步,四處張望。
悟性躲過一支射過來的短箭,收住身形大喝道:“什么人?”
而萬靈根卻未做絲毫停留,拉著沙縵在道士中間穿梭,不斷有人中劍倒地,其它人見此情形,紛紛退開。
“以多欺少,還是方外之人,當真是不知廉恥至極!”隨著洪亮的聲音,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人手持駑弓從馬車后跳了出來。
“你是什么人?”悟性持劍而立,眉心不停地跳動。剛剛全部注意力都在萬靈身上,沒有看到馬車后竟然藏了一個人。
那人目光鄙夷地在悟性身上掃了一眼,落在左沖右突的萬靈根身上,點了點頭贊道;“好漢子!”說著收起駑弓,從背后扯出一條齊眉棒,縱身沖了上來,口中喊道:“小兄弟,我來也!”
那人身手敏捷,動作剛猛,齊眉棒帶著呼呼的風聲,所到之處便是一片人仰馬翻,慘叫之聲不絕于耳。
悟性眼見既成之事橫生枝節(jié),被人中途打亂,心頭大怒,挽出一朵劍花向那人沖去。
萬靈根忽得外援,壓力驟減,眼見得悟性面目猙獰撲向那人,急忙高聲道:“小心他手里的劍!”
那人掄棒打翻了一個面前的道士,猛然止住身形,齊眉棒帶著風聲向迎面而來的悟性當頭砸下。
悟性反應極快,手中長劍立即改刺為挑,向那根齊眉棒削去。就在寶劍和齊眉棒即將接觸之時,齊眉棒忽然止住下沉之勢,詭異地向左側一滑,悟性手中的長劍頓時挑空,他大驚之下身形猛然向后退去,可是那根齊眉棒仿若長了眼睛一般緊隨而上,直奔他右肩而去,只聽咔嚓一聲響,悟性一聲慘叫,身子倒飛出去,撲通一聲摔在地上,口中噴出一股鮮血。
萬靈根身后的沙縵見狀忙道:“快去搜他的身?!比f靈根心領神會,縱身撲到倒地不起的悟性身前,探手伸入他腰間摸索起來,其它道士見狀面色大變,不顧一切地撲了過來。
“當真是不怕死的嗎?”那人掄起齊眉棒打倒了四人,鐵塔般站在萬靈根身前,道士們猶豫著停下了腳步。
萬靈根從悟性腰間取了一個袋子,看樣子里面裝了不少東西,“是它嗎?”沙縵伸手摸了摸,“沒錯,就是它?!?p> 不用打開袋子,萬靈根也能看見里面裝的都是玉牌,也就是他們所說的圣皇令。
萬靈根把手中口袋高舉過頂,寒聲道:“你們再敢妄動,我就毀了這袋子里面的東西?!?p> 道士們面面相覷,手中的兵器也都垂了下去。其中一人說道:“只要你把袋子里的東西還給我們,我們立即就走,此地之事再不過問?!?p> 萬靈根冷笑道:“到現(xiàn)在還在跟我講條件?”他扭過頭看著那個忽然出現(xiàn)的外援問道:“這位兄弟,你覺得如何?”
那人哈哈笑道:“全憑兄弟你作主就是?!?p> 他又望向身后的沙縵,“沙縵,你覺得呢?”沙縵正專心為他清理身上的傷口,那一道道或深或淺的劍傷讓她皺眉不已,聞言恨聲道:“全都殺了吧!”
萬靈根回過頭來冷笑道:“我不管你們是什么人,膽敢打我的主意,就必須付出代價?!彼従彽卮蜷_口袋,從里面取出一枚玉牌握在手中,“聽說這東西對你們很重要是嗎?”說著手上用力,啪的一聲脆響,那枚玉牌碎成粉沫四散飄飛。幾乎與此同時,那些道士中有一人慘呼一聲,口噴鮮血,身體迅速膨脹,嘭的一聲血花四濺,爆成漫天的血霧,被風一吹,消失不見。
道士們面白如紙,手中的長劍叮叮當當?shù)氐袈湓诘厣?,然后又撲撲通通地跪了下去?p> 萬靈根滿面寒霜,此時身上的傷痛不斷傳來,令他頭皮陣陣發(fā)麻,沙縵小心的擦拭更讓他痛入骨髓,他咬著牙關說道:“招惹我萬某人,必須要付出代價!”說著雙手抓緊那個口袋用力一搓,一陣噼叭碎響,不但袋中之物盡數(shù)粉碎,就連那只口袋也變成了片片碎布,隨風飄落。道士們仿佛氣球般爭先恐后地爆裂開來,一時之間嘭嘭之聲不絕于耳,漫天的血霧把陽光映成了暗紅色。
片刻之后,地上的道士全部自爆消失,萬靈根拍了拍手掌,轉過頭來對那個手持齊眉棒之人深深一躬到地,“多謝這位大哥出手相助,萬某人感激萬分!”
那人注視著他沉只說吟了半晌說道:“心性堅定,殺伐果決,小兄弟他日定非池中之物,燕青有禮了?!?p> 萬靈根剛把腰直起來,聽到“燕青”這兩個字頓時愣在了那里,良久才喃喃道:“燕青?你……可是水滸中的浪子燕青嗎?”
那自稱燕青之人愣了一下問道:“水滸?”
萬靈根心說自己太糊涂,這時候哪來的水滸?忙抱拳道:“噢,就是水泊梁山的好漢?!?p> 燕青面色微變,搖了搖頭說道:“那已是昨日黃花,過眼之煙云了??磥砦疫@江湖浪子,倒還有人記得?!?p> 萬靈根只覺得眼前的景物一陣虛幻,危難之時出手相救的人竟然是浪子燕青,此事太過匪夷所思了。不過此時卻也容不得他多想,上前一步再次深施一禮道:“久仰浪子燕青大名,今日得見……”說到這里他停住了話頭,心說這都是什么話啊,怎么越來越象這里的人的風格了呢?
燕青笑吟吟地看著他,好象在等著他下面的話,見他閉口不言了,笑問道:“萬老弟下面的話怎么不說了?”萬靈根老臉一紅說道:“落了俗套了,下面的話……不會說了?!?p> 燕青抓住他手臂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有意思!小兄弟果然不是凡人?!彼^之后皺眉道:“小兄弟你身上的傷要不要緊?”
萬靈根苦笑道:“除了疼痛難忍,倒也沒什么。”他轉過臉去看了看躺在地上不斷地狂喘的悟性,彎下腰盯著他那張慘白的臉問道:“這位道友,你的圣皇令呢?”悟性已然是垂死之人,已經(jīng)沒有了說話的能力,雙目渙散,張著嘴巴不停地咳血,萬靈根陰陰地一笑,“我來幫你吧!”說著手中短劍撲的一聲刺入他胸口,飛快地轉了幾轉,那悟性好似渾然不覺般,沒有任何反應。萬靈根抽出短劍,擦拭干凈上面的血跡,收回懷中,冷笑道:“你好象不怕皮肉之傷吧?”說完猛然探手插入他胸口用力一抓,悟性大驚,雙眼驚恐地瞪著他,口中嗬嗬作響。萬靈根收回血淋淋的手,站起身來輕輕一握,啪的一聲輕響,悟性雙眼一翻,身體象面條般軟了下去?!班亍蔽蛐曰饕粓F血霧爆起,然后很快消散不見。萬靈根淡淡地自語道:“冒犯我萬某人,這就是代價!”
燕青聞言又哈哈大笑起來,不停地拍打著他的肩膀,“好,對我的脾氣!”
萬靈根肩上本就有兩道劍傷,血液已經(jīng)凝結,被他這一拍,傷口裂開,又滲出鮮血來,疼得他不停地咧嘴吸氣,燕青笑聲不止說道:“皮肉之傷算不得什么的?!边呎f邊從懷里取出一個瓷瓶遞到他身后的沙縵手中說道:“快些給你家相公敷藥吧!”
沙縵紅著臉接過那只藥瓶,打開瓶蓋小心地涂在萬靈根傷口上。一陣冰涼的感覺傳來,疼痛之感立減。萬靈根僵著身子說道:“燕大哥說笑了,這位姑娘可不是我的夫人?!?p> 燕青微微一愣,目光在二人身上轉了轉笑道:“無妨無妨,江湖兒女不拘小節(jié),理當如此,理當如此??!”
萬靈根可聽不懂他的話,也陪著笑了笑問道:“燕大哥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的?”
燕青笑容頓時斂去,目光凌厲地掃了掃躺在地上的那些官兵,沉聲道:“我是跟著他們來的?!?p> 萬靈根轉頭看了看地上躺著這么多人,這才猛然想起奢蕊夫人也在其中,忙跑到車旁取過一個水袋,含了一口水來到奢蕊夫人身前,撲的一聲噴在她臉上,奢蕊夫人嘴巴動了動,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當她看到渾身是血的萬靈根時,啊的一聲驚叫起來,臉色變得蒼白無比。待見到他精神無恙,談笑自如時才稍稍放下心來。
按萬靈根的吩咐,沙縵和奢蕊夫人取了水來把官兵喚醒,燕青則陪著他把身上的血衣?lián)Q下,找了一套干凈的袍服穿上,又洗了一把臉,這才算掩去了剛剛惡戰(zhàn)的痕跡。
張奉和黃文采等人雖然醒了過來,可是對暈倒之前的事情完全不知,看到萬靈根等人乘坐的馬車被毀,地上還橫七豎八地躺著許多尸體,還以為是遇到了打劫的賊人,紛紛圍上來噓寒問暖一番。萬靈根也懶得和他們解釋,問明燕青的行程,既然和他們一樣要去大同,所以也不管張奉和黃文采如何表情,拉著燕青上了馬車,一同上路了。
馬車雖然沒了頂篷,但是外面的景物盡收眼底,倒也舒爽,四個人小聲說著話,燕青博聞廣見,天南海北地一通暢聊,這枯燥不堪的路倒也顯得有趣起來。
閑聊了一會兒,萬靈根終于問到了燕青此行的目的,燕青嘆了口氣說道:“師師被金人頭領擄去了大同,我要去搭救她。”
萬靈根聞言脫口問道;“是李師師嗎?”
燕青點了點頭說道:“我在后面悄悄地跟了你們有一段路了,發(fā)現(xiàn)跟著你們不用擔心沿途盤查,倒也省了不少麻煩?!?p> 萬靈根沒有作聲,他心里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李師師應該和那位徽宗皇帝有些淵源的,怎么會和燕青在一起的呢?看了看燕青,見他神情淡然,沒有要多說的意思,也就作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