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金書鐵券
趙佶目光在眾人身上掃來掃去，最終落在趙玲兒身上，眼中慈愛之色漸濃，撲潄潄滾落幾顆淚珠，他顫聲道：“玲兒，你到父皇身邊來。”
趙玲兒起身來到趙佶身邊，輕輕地偎在他懷中，抬手替他拭去臉上的淚痕。
“玲兒，你可還記恨為父的把你送給金人啊？”
趙玲兒拼命地?fù)u著頭，淚水滾滾而下，已然是泣不成聲。
趙佶長嘆一聲，眼中淚水再現(xiàn)，他強(qiáng)忍悲聲道：“不能護(hù)佑妻子兒女，枉為人夫，枉為人父，不能護(hù)佑子民，更枉為人君?。 闭f完終于再也忍不住，涕淚滂沱而下。下面眾人無不傷心落淚，就連萬靈根也感覺到胸口沉悶，喉頭發(fā)干。
他緊了緊攬著趙玲兒的手，止住悲聲道：“身為大宋之主，落迫如斯，還有何面目去見列祖列宗于九泉之下啊！”
“皇上！”下面眾人也悲從中來，放聲大哭。
李若水和秦檜跪爬向前，一人抱住趙桓一條腿，大哭道：“皇上，主憂臣辱，主辱臣死，請皇上賜我等死罪！”
趙桓俯身拍了拍二人后背，和聲道：“所謂大難來臨各自飛，二位卿家至死不棄舊主，已是忠厚仁義至極，何罪之有啊？”
“皇上！”秦檜哭道：“臣一時(shí)大意，險(xiǎn)些把太上皇和皇上置于死地，臣……臣萬死莫辭啊！”
趙桓伸手拉起二人道：“卿等赤膽忠心，天地可鑒，只不過你們所輔之人無能，才致此危局……”
“皇上！”二人聞言又要跪下，卻被趙桓死死拉住，李若水淚眼朦朧道：“皇上！皇上此言，置臣等于何地??？”
趙桓嘆道：“二位卿家，我有一言相告，你們務(wù)必牢記在心?！?p> “請皇上示下！”秦檜和李若水二人恭敬地跪在他腳下。
趙桓回頭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閉目不語的父親趙佶，顫聲道，“為今之計(jì)，敵強(qiáng)我弱，還應(yīng)以議和為主，否則我漢家恐有滅族之危??！”說到后來已經(jīng)是語不成聲。
秦檜昂首道：“皇上！皇上何出此言?。 彼厣碇钢蛟诘厣系娜f靈根朗聲道：“皇上，臣早就聽聞民間有言，附馬爺乃是天上雷神降臨，拯救我大宋于水火之中，只要皇上賜附馬爺天下兵馬大元帥之職，盡攬?zhí)煜掠⑿?，我等愿追隨附馬爺金戈鐵馬，踏破萬里關(guān)山，還我漢家太平盛世！”
萬靈根身上不斷地冒出冷汗，心說這個(gè)姓秦的家伙，怎么把寶都押在他身上了呢？
趙桓苦笑道：“秦卿此言差矣！”他看了看俯首不語的萬靈根，嘆道：“附馬智計(jì)過人，膽識(shí)無雙，我與太上皇都看在眼中，可是他畢竟勢單，一城一池或可操守，這天下之大，又如何兼顧得了呢？”
李若水正要開口說話，趙桓抬手制止了他，繼續(xù)說道：“你們也應(yīng)該知道，民間作亂已不是一日兩日，那些人恨金人，可是更恨我們皇族啊！”
眾人皆是沉默不語。
此時(shí)躺在床上的趙佶忽然坐了起來，趙桓忙起身道：“父皇，您可有什么吩咐嗎？”
趙佶睜開昏花的雙眼說道：“桓兒，你讓他們?nèi)ネ饷鏈?zhǔn)備吧。”
“是！”趙桓躬身應(yīng)道，隨后轉(zhuǎn)過身來說道：“各位愛卿，你們?nèi)グ阉袑⑹慷冀羞^來，在外面等候，我和太上皇有話要說?！?p> 眾人大聲應(yīng)諾，起身向外走去。
“附馬，玲兒，你們留下！”趙佶的聲音雖低，傳入耳中卻異常清晰。
萬靈根和趙玲兒重新跪在床前，聆聽圣訓(xùn)。
趙佶坐直了身子，在他們二人身上注視良久，緩緩開口道：“我不管你是不是天上的雷神下凡，既然適逢其會(huì)，又做了我家玲兒的夫婿，那你就有責(zé)任為漢家江山出一份力?！?p> 萬靈根知道這句是說給自己聽的，忙低下頭道：“是……爺爺！”
趙佶聞聽他喚了一聲“爺爺”，身子微微一顫，哽咽道：“好！好！”眼中已經(jīng)滿是淚水，“玲兒，逢此國難之際，皇爺爺和你父皇不能為你舉辦一場正式的婚典，但是我和你父皇仍然會(huì)告慰列祖列宗，我趙家后繼有人！”
“父皇！”趙桓陪立一側(cè)，淚水滴滴落下。
“謝皇爺爺成全！”趙玲兒和萬靈根叩首拜道。
趙佶喘息了一會(huì)兒，對趙桓說道：“桓兒，下面的話，還是你來說吧?！?p> 趙桓恭聲道：“是，父皇！”他轉(zhuǎn)身挺直身軀面對二人，沉聲道：“附馬，你可愿為我大宋江山鞠躬盡粹，死而后已嗎？”
萬靈根一愣，沉吟少許道：“愿意！”
趙桓接著說道：“你隨我一同盟誓：驅(qū)除韃虜，永絕后患，保我漢家江山千秋萬代，國祚永續(xù)！”
萬靈根頓時(shí)呆住，這剛剛不是叮囑過秦檜和李若水要議和的嗎？怎么到他這里就變了口風(fēng)了？
趙桓直視著他問道：“附馬，你沒聽清楚嗎？”
萬靈根忙道：“聽清楚了。驅(qū)除韃虜，永絕后患，保我漢家江山千秋萬代，國祚永續(xù)！”
趙桓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繼續(xù)說道，“稍后我會(huì)和太上皇賜與你金書鐵券，持此信物，你和你摩下兒郎將不受任何詔命節(jié)制，在我大宋疆域內(nèi)任你馳騁，凡屬我大宋之官吏，見官大一級(jí)，凡我大宋之君主，皆可比肩處之，助你兌現(xiàn)諾言?！?p> 萬靈根登時(shí)傻眼。
“父皇！皇爺爺！你們……你們不能逼他??！”趙玲兒滿面淚痕，抬頭抗聲道。
趙佶喘了幾口粗氣嘆道：“玲兒，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如果附馬能力有限，不能完成大任，那也是天命使然?！彼戳丝创舸舭l(fā)愣的萬靈根，“附馬，你雖然救下了皇爺爺我和你父皇，但是我們能不能善終，可全在你身上了。”
萬靈根頓時(shí)壓力山大。即使如此，他仍然能夠深切地感受到這兩位亂世君主心中那份無邊的恨意和濤天的怒火。他狠狠地咬了咬牙根，舉起右手鄭重地說道：“我萬靈根在此銘誓：絕不負(fù)二位圣皇重托，否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說完這句話忽然心中一動(dòng)，自己偏偏是不怕天打雷劈的，可是話已出口，再不能更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