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我是倒霉蛋
樂呵呵的站在陽光下,舉著剛順的白玉。
白玉晶瑩剔透,在日照下灼灼生輝。
不錯,應(yīng)該能賣個好價錢。
上次來岄城沒銀子,干啥都不順心,這次我可得長個記性。
雖說偷東西,行為非常欠妥,但我和寒宸相識一萬載,應(yīng)當(dāng)不算偷,頂多是借,大不了回了三重天賠他一個。
將玉佩塞進懷里,環(huán)顧四周,荒無人煙。
完了,草率了,這是哪兒?
阿娘說過,岄城在北。
在太虛山學(xué)藝時,夫子就講過:太陽東升西落
上北下南,左西右東。
嗯,就是這個方向。
一路北上,沿途風(fēng)景優(yōu)美,不禁感慨:原來這就是自由的味道
剛到岄城,城門就開了。
一路走來,到處都是飯香,可饞死我了,但我沒錢。
不行,得趕緊找個當(dāng)鋪,把玉當(dāng)了。
“老板,來活了”
一個灰白胡子老頭,顫顫巍巍的接過玉。
舉著玉在燈下看了許久,那玉佩都要貼到他臉上,真是一個細節(jié)都不放過。
寒宸是誰?
天族太子,能在他身上戴的,還能是便宜貨?
“老板,這玉貨真價實,它可是……”
不等我說完,他突然湊到我面前,眼神突變,我就被人按住。
“倒賣王室之物,可是殺頭之罪?!?p> 就這樣,被兩個粗漢架去了公堂。
低著頭,歪在地上,狠狠瞪了眼多管閑事的老頭。
一路走來,腦子早就算計好如果脫困。
“那玉是我舊友贈于我的,若不是走投無路,我也不會去當(dāng)。”
“哦,真是朋友?”
“是呀”
一抬頭,空氣瞬間凝住。
我的媽呀,這人怎么陰魂不散!
男人低頭把玩玉佩,沒有看我。
真沒想到,第一次偷東西,就被抓包。
公堂死氣沉沉的,沒人說話。
咕嚕咕?!?p> 肚子不停叫,一次次打破沉寂,看到案上的糕點,咽了咽口水。
老頭本想來討賞,察覺氣氛不妙,溜了。
我也準備溜,剛起身,耳邊就響起男人的聲音。
“岄公主逃婚怎么逃到穆國了?”
穆國?
這里不是岄城嗎?
阿娘說過,岄城在北,穆國在南,我可真是南北不分哪。
“不好意思,走錯方向了。”
“既然來了,不如吃點東西再上路?!?p> 這感情好,捂著肚子,伸手去拿。
已經(jīng)三天沒吃飯了,一盤糕點不到半刻就掃蕩完畢,將空盤子推到寒宸面前。
“既然我吃了你的糕點,來日我定贈你一壺好酒。
六重天的梅山酒如何?
那天退婚,我也是為你好,畢竟像我這樣的,真不適合當(dāng)太子妃,等我回去,一定找月老,讓他給你牽個好姻緣?!?p> 那人沒有說話,神色卻一點點凝重。
我可早就習(xí)慣他那張嚴肅緊繃的臉了,扶著案子起身,捋了捋衣服。
“在人間,我們就橋歸橋,路歸路,你玩你的,我玩我的,我們互不干擾,等上了天,我會登門道歉?!?p> 沒走幾步,渾身開始發(fā)軟,眼皮越來越沉。
轉(zhuǎn)身指著寒宸罵:“陰險小人,卑鄙”
話音剛落,人就倒了下去。
睡夢中,我被阿爹五花大綁,揚言要送我去九重天嫁人,到了九重天,寒宸面無表情俯視我,擎天劍在手里緊握,步步向我靠近,那眼神似乎要將我碎尸萬段。
阿爹,救命…
嚇醒后,衣服都濕透了。
還好,這是夢。
這是哪兒?
不是我的喵窟,也不是寒宸的書房,更不像天牢,難道我又回太虛山了?
門突然打開,走進一婦人,婦人身后跟了兩列打扮一模一樣的女子款款走來。
婦人見我醒來,眉開眼笑。
“看來四王爺果真說的沒錯,她說今日公主能醒,公主果真醒了?!?p> 四王爺?
婦人一邊命人將窗戶打開,一邊又吩咐幾人伺候我梳妝,催促他們動作快些,說覲見國主的時辰馬上就到了。
那個婦人看著有些眼熟,好像是岄主身邊的人,她讓我叫她喜媽媽,就更確定了。
自我認識岄主,她身后總是跟著喜媽媽,看來寒宸還有點良心,雖然給我下藥,但好在把我送回去了。
可能是藥效還沒過,渾身軟綿綿的,任由這些人折騰。
今天,應(yīng)該是萬年來我衣著最整齊,梳妝最隆重的一次,瞧著鏡中明艷動人的自己,不覺向身后的喜媽媽豎起大拇指。
她不明白我的舉動,眼含淚水,將我摟在懷里,哽咽道:“公主以后就是老奴的命,老奴絕不負王后囑托?!?p> 熱淚滴在臉上,還有些溫?zé)帷?p> 難道傳聞是真的?
岄王暴斃,岄主殉情,大皇子銘墨繼位。
按常理不應(yīng)該舉國同喪嗎?
為啥屋里到處都掛著紅羅?
屋外,公公已經(jīng)催了幾遍,喜媽媽扶著我出門,瞧著桌上有盤棗,順手拿了幾顆。
剛出門,就看到熟悉的背影,那人轉(zhuǎn)身,差點沒被嘴里的棗核噎死。
“四王爺,您來了”
喜媽媽替我拍背時,還不忘給他行禮。
他并未理會,徑直走到面前,向我伸手。
真是個摳家子,都當(dāng)上王爺了,吃幾個棗還斤斤計較。
磨磨唧唧的將棗放到他手里,但他并不動容,眉頭微皺。
貓落穆城被龍欺,我不跟他一般計較。
將藏在袖中的最后一顆棗放進嘴里,鼓著腮幫子,哼哼唧唧。
“不就一顆棗嘛!至于這樣嗎?”
以前他可不是這樣,他娘天后的愛寵寒魚,他都會抓來給我吃,以前也沒少欺負他,也不見他這么小氣,咋這次被踹下輪回鏡,就這么摳搜了。
此舉驚呆眾人,大家都目瞪口呆的看著我,而我還在不停嚼棗子。
喜媽媽向寒宸解釋,說我餓傻了。
“真是個傻子”
他扔下話,甩袖離去。
瞅著他遠去的背影,做鬼臉。
“公主,快跟上?!?p> “我不去,我也不是公主,我是貍貓?!?p> 提著繁瑣的裙子,往屋里鉆,就被人架著往前走。
“都跟你說了,我不是公主,我是貍貓,放我下來?!?p> “公主,快別說胡話了?!?p> 一路被人架著到大殿。
這里咋跟我以前見的不一樣,我記得岄城的房屋都是白色,咋這里到處都是紅墻綠瓦,還有這些人為何都要戴個帽子?
坐在寒宸旁邊,磕著瓜子,一句“大王到”,所有人都紛紛跪拜。
磕著瓜子,狐疑的看著從后門走進的男人。
這個男人的帽子比其他人多了很多珠子,衣服也比其他人更華麗,和他對視后,繼續(xù)嗑瓜子,倒是身后的喜媽媽,拽我衣角好多次。
“公主,跪下。”
我為何要跪?
寒宸咋也跪下了?
“平身”
“謝大王”
“剛剛你為啥要跪?他又不是干爹干媽?!?p> 他沒理我,靜靜的坐在一旁。
大殿中央一群扭來扭去的水蛇腰,我是一點興趣都沒。
他們還沒案上的雞腿吸引力大。
觥籌交錯間,旁桌的少年跟我一樣,正在大快朵頤。
突然,他朝我看來,瞧我面前空蕩蕩的,就把燕窩羹遞了過來。
人為財亡,鳥為食死。
我想,我可能就屬于那種鳥。
舞畢,宴會瞬時恢復(fù)寧靜。
暴風(fēng)雨來的前夕總是風(fēng)平浪靜,這點道理我還懂,端正身子,討喜的看著高坐殿上的國主。
五百年一次的蟠桃宴會都敢大鬧,又何懼這場面。
喜媽媽剛將我的手擦凈,就被寒宸拉著,走至大殿中央。
在人間,就按著人間的法則來,依著喜媽媽的交代,規(guī)規(guī)矩矩的行禮。
跪在地上,心想這國主面子真大,天族太子和九尾狐之后向他下跪,若他知道我們的真實身份,怕都會從龍椅上滾下來……
那場面真是越想越好笑,不由笑出聲。
四周傳來一陣竊竊私語,都以為我傷心過度,腦子出問題了。
嗅到危險,抬頭撞見他那雙想把我滅了的眸子,笑容僵在臉上。
他冷冰冰的拉起我的手,又在我耳邊威脅。
“想活命,就哭?!?p> 演戲這活我最拿手,眼淚那是說來就來。
哇……
頓時,大殿響起我驚天地,泣鬼神的哭聲。
喜媽媽到底是見過大世面,不慌不忙行至我和寒宸身后行禮。
“回稟穆王,岄公主痛失雙親,又背井離鄉(xiāng),近來神情恍惚,所以才會如此,需調(diào)養(yǎng)些時日……”
喜媽媽跪在地上說了很久,可我一直在賣力演戲,沒有注意她的話。
哭戲雖然拿手,但費力,沒一會兒就累的不行,瞬時倒在寒宸懷里。
“不行了,太累了,哭不出來了?!?p> 話音剛落,腰部傳來劇痛,人就暈了過去。
隱約感覺被人抬著出了殿,喜媽媽的哭聲一直在耳邊纏繞。
大早上的,有人在院里嘰里呱啦,好像又是喜媽媽的
“李總管,公主還未蘇醒”
接著又是一個娘娘腔在耳邊呱呱: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銘城岄公主嫻熟大方、溫良敦厚、品貌出眾,朕躬聞之甚悅。今皇四子年已弱冠(16歲),適婚娶之時,當(dāng)擇賢女與配。
值岄公主待宇閨中,與皇四子堪稱天設(shè)地造,為成佳人之美,特將汝許配皇四子為王妃。
一切禮儀,交由禮部與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共同操辦,擇良辰完婚。
完婚?
誰和誰完婚?
這段時間聽到婚字,就害怕。
爬到窗邊,看到喜媽媽接過圣旨,又從懷里掏出一坨金子雙手呈了上去。
喜媽媽送走李總管,轉(zhuǎn)身看到我站在窗前,拿著圣旨一路小跑進來。
“公主,圣旨來了,下個月初五完婚。”
“誰和誰完婚?”
“您和四王爺,有了這圣旨,岄王和岄主也能安心了。
公主你放心,四王爺曾給岄王立誓,他會保你一世無虞?!?p> 拿著圣旨,癱在地上,雖一字不識,但還是來來回回看了幾遍,撕毀天族婚書逃命至此,如果撕毀圣旨,我又能到哪去?
地獄,嗯不行,想想就可怕,那里黑漆漆的,哪有人間好玩。
阿娘,你什么時候來接我?
再不來,小女貞潔怕是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