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地縛
裴姜的語氣里兀自帶了惋惜,“本來么,和沈師兄的這個賭約就是想要沈師兄再答應(yīng)我一件事情。不過沈師兄既然不愿,我便也就不勉強(qiáng)了。只是試陣,沈師兄義不容辭啊?!?p> 這話一出,沈重華哪里還不明白裴姜只是借機(jī)想敲詐自己一把。眼下的試陣除了那崖壁也不做他想。
只是……
沈重華微微偏頭看了她一眼,步伐依舊是醉態(tài),依舊從容不迫,仿佛置身的不是要命的場景之中,還有心思想著坑他,確實(shí)心寬的很。
褚季野嘖了一聲,“真沒意思?!?p> 沈重華問道,“你沒有把握破陣?”
否則要他這么個試陣人來干什么?
如果裴姜都沒有把握破陣,他們?nèi)ニ腿祟^嗎?
但是似乎眼下興許放手一搏還有機(jī)會,所以沈重華也就只是一問,也不指望裴姜能答什么。
“只要沈師兄這個試陣人做得好,自然是有把握的?!?p> 說了句廢話啊。
沈重華心下一片無語,她還不如不說。
崖壁里的人似乎是察覺到了他們的意思,裴姜又聽見了簫聲。
簫聲依舊悱惻陰森,只是奇怪的是簫聲里的命令卻是讓尸群撤退,且十分強(qiáng)烈。不過片刻,尸群便如潮水一般褪去。
臨了,洪渙那只尸還沖他們咧了咧牙。
“……”
這變故讓他們都微微愣怔了片刻。
裴姜的腳步一頓,勾起一抹不冷不熱的笑來,“這是請我們?nèi)氘Y呢。這么明顯,真是篤定了我們一定會自己鉆進(jìn)這個甕里?!?p> 沈重華一個劍勢收了劍,“你的陣,還有多久?”
“陣?什么陣?”裴姜迷茫反問。
“你剛才不是在布陣?”
“不是啊。我不是說了嗎,要和沈師兄死一塊兒,誰知道你一直往前面走。我都害怕死了!”
“……”倒是也沒有看出她有多害怕,甚至尸群要是她能夠?qū)Ω?,她還有閑情逸致研究研究的感覺。
“真沒有?”沈重華耐著性子又問了一遍。
要是裴姜沒有在布陣,那他傻兮兮的保護(hù)她干嘛???
“真沒有。我還奇怪呢,你為什么一直往前走?!迸峤荒樆腥淮笪?,安撫著懷中躁動的小東西,“我還以為你有了去崖壁里面的法子才這么急呢。”
沈重華再一次問道,“那你說要我去試陣?”
“崖壁那里的法陣明顯不是一般的陣法啊,你不去難道我去?褚季野不扛事,我試陣了誰做執(zhí)棋人?你嗎?還是褚季野?我都看不懂,你們看得懂?”
裴姜的話說的理直氣壯,似乎是忘了她說過她能力低微的話。
“什么叫我不扛事?你看不起誰呢?”褚季野不滿的囔囔一聲。
裴姜笑笑,不說話。
褚季野是不能去試陣的,他的能力就代表著他必須在外接應(yīng)。
沈重華已經(jīng)不想再問她為什么不正常走路這個問題了,問了也是他想不明白的答案。
沈重華此時的心情簡直是比吃了屎還難受,半晌之后到底還是順了順心情,那張臉上已經(jīng)看不出來是個什么情緒了。
現(xiàn)下的情況他們進(jìn)退兩難,沒有退路,進(jìn)還有生機(jī)。
沒有了尸群的阻撓,他們很順利的來了崖壁前。
四處寂靜無聲,連風(fēng)聲都停了。
裴姜伸出一只細(xì)白的手摸了摸下吧,沈重華覺得她要是眼睛能看見,一定是盯著崖壁在端詳。
這個念頭起來的時候,沈重華不著痕跡的盯了盯裴姜眼上的白綾。
一番下來,裴姜要不是耳力感官驚人,就是不是真眼盲。
前者也就罷了,至于后者……她費(fèi)心隱瞞自己能看見的事實(shí)干什么?
云霧宗有這么個陣道造詣非凡的弟子,還真是從未聽說過,往昔萬仙大比云霧宗為了避瑤池境也從不派遣弟子參加,沒見過便也正常。
他暗中查過裴姜,打探的結(jié)果是,裴姜因?yàn)轶w弱一直被宗主花悟姚養(yǎng)在奚女云山后山的禁地之中休養(yǎng),近些年來身體好些了才放出來的。
但是他仍舊對裴姜的身份存疑,此番出去若得了機(jī)會,他是一定要去云霧宗的禁地看看的。
不管是云霧宗還是眼前的這個女子,都與瑤池境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隱隱約約之中還能讓他瞧見一個人的影子,是否是巧合還是背后有著什么樣的謀劃,他都想要弄清楚,且還有些迫切。
他不能容許自己的計(jì)劃有半分差池。
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沈重華閉了閉眼睛。
再久他都等得,只是眼下有一個千載難逢的機(jī)會,他既然遇到了便舍不得錯過了。
如果錯過了,他等得起,卻不知道他等的那個人能不能等得起。
“我要怎么做?”沈重華再次睜開眼睛時已經(jīng)是一片清明,那些復(fù)雜情緒只蕩起一點(diǎn)漣漪便無影無蹤了。
“等?!迸峤煌鲁鲆粋€字來。
又回頭問褚季野,“醫(yī)道再生與毀滅一念之差,但是我對于再生之力十分好奇。我看你嗯,心思純良,修的應(yīng)當(dāng)不是毀滅,可否讓我見識見識?就當(dāng)……”
想了想,裴姜打了個很接地氣的比喻,“就好比那些有錢有勢的人家在什么宴席上都喜歡看舞女歌姬一樣?!?p> 褚季野先是驚訝竟然還有人以為自己心思純良,畢竟他在仙門的名聲可謂差得很,他們給他取了個很通俗易懂的綽號,采花賊。
然后就是有些不平,“你把我當(dāng)什么了?供人取樂的玩物?”
卻也不見憤然,顯然也不把這種小事放在心上。
“哎呀,犯人死前還給上路飯呢,我們死前不得先彌補(bǔ)一下遺憾,圓一下心愿?”
裴姜頓了頓,換了個說法,露出一個乖巧又和善的笑,“那這樣吧,都說你是神醫(yī)谷最厲害的弟子,醫(yī)道無雙,久仰大名。那我不是想見識見識,長一長眼界?”
“這還差不多?!瘪壹疽皾M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對她這個說法表示可以接受。
但是對于裴姜還有這個閑情逸致胡鬧,沈重華真是一言難盡,索性眼不見為凈,背過了身去。
“你看好了,我可只給你看一次!”褚季野得意的抬起手來。
“等一下?!迸峤朴频慕?cái)嗔怂膭幼?,“聽聞神醫(yī)谷有一道仙術(shù),名喚地縛術(shù),鬼神可縛,我要看這個?!?p> 褚季野定定看她,“真要看這個?”
裴姜點(diǎn)頭,“就這個?!?p> 褚季野邪肆一笑,“整個神醫(yī)谷,我的地縛術(shù)要是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我只使一次,你可看仔細(xì)了?!?p> 有商有量,全然忘了裴姜眼盲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