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性情大變
大雨連下了幾天，云疏這些天沒少四處奔波，估計(jì)是寒氣入了體，那夜難以入眠，渾身疼痛。
外面似是傳來了青霜與人爭執(zhí)的聲音，云疏睡不著，下了床榻，推開門，一股寒氣和冷雨撲面而來。
青霜在屋檐下，燈光昏暗，她的衣裙被打濕了不少。
“姑娘已經(jīng)歇下了，有何事非要現(xiàn)在來稟告?！鼻嗨Z氣并不好，她前面的小廝低著頭，話語不清的說著什么。
雨聲格外的大，云疏走了過來，青霜連忙拾起一旁的油紙傘斜撐起來擋去云疏跟前的風(fēng)雨。
小廝磕磕巴巴道：“應(yīng)天府來人了，說娘子的姐姐在牢里怎么了……”
“發(fā)熱，還是受不了寒氣疼的昏迷，小的也不清楚，這時候哪有大夫……”
“嗯……他們說受過誰的恩惠，特此來告知?！?p> 云疏猛然抬頭，她聽懂了那人的意思，阿姐受不了應(yīng)天府關(guān)押人的暗室的陰冷，她又有舊疾，怕是身子早就撐不住了。
云疏懊惱，恨自己為何這么沒有用，她得去看看阿姐！
“青霜，帶上府中的大夫，我們?nèi)?yīng)天府?！?p> 青霜有些為難：“娘子，今夜雨太大了，還是等明日天亮了再去吧?！?p> “不行，阿姐身子弱，我怕她更嚴(yán)重了?！痹剖栌忠淮沃共蛔〉陌没?，自己怎么會那么沖動，讓阿姐陷入如今的困局。
青霜無奈，只能給云疏多加了幾件衣服，兩人冒著大雨去了應(yīng)天府。
應(yīng)天府門前還有幾盞為熄的燈盞，一兩個侍衛(wèi)穿著蓑衣守衛(wèi)在門前。
云疏說明了來意，起初他們還攔著，只是見云疏一路奔波來如此狼狽，也動了惻隱之心。
“陳大人說了，云娘子可來探視馮家夫人，只是這大半夜，屬下二人需得跟著，以免出了什么狀況?！?p> 云疏明白，能讓她把大夫帶進(jìn)去給阿姐看病就好。
暗室確實(shí)陰暗，不過云疏提前照應(yīng)過阿姐，這里也算干凈。
云闕身子瘦弱蜷縮在角落里，云疏趕忙讓大夫進(jìn)了去。
云闕昏昏沉沉中看到云疏來了，她無力輕笑：“疏兒，你怎么來這了？”
云疏心疼地蹲了下來，將讓青霜準(zhǔn)備的披風(fēng)和保暖外袍給她披上，雖然外邊暑熱盛夏，可是這里卻異常陰冷。
大夫給云闕把脈，他眉頭輕蹙，似是有什么不解。
云疏一心撲在云闕身上，并沒有注意，反觀云闕，她冷的發(fā)青的手腕瑟縮了一下。
云疏跟著大夫出了暗室，大夫欲言又止，云疏讓他有什么盡管說。
大夫嘆了口氣，搖搖頭：“這脈象與我上次把脈的情況大致相同，唯一一點(diǎn)就是受了涼，卻不是大問題?！?p> “不知娘子，是想……？”
大夫的話說了一半，云疏這才意識過來，大夫以為她要讓他謊報(bào)云闕的病情。
可是她沒理由這樣做，大夫又為何這樣想呢？
“大夫，您確定阿姐和從前并無兩樣？”
大夫再三確認(rèn)，點(diǎn)了點(diǎn)頭。
云疏閉了閉眸，她猛然覺得背后冷了一瞬，也不知是不是幻覺，她總覺得有人在背后看著她。
“麻煩您了，我讓青霜先送您回去?！?p> 大夫拱手：“無妨……”
青霜不放心地看著她：“娘子，大夫一人便能回去，何故讓我去送？”
云疏低聲道：“我與阿姐要說一些私密話?！?p> 她余光瞥了一下四周，聲音更低：“你先回去，回去后記得……”
云疏在青霜耳邊低聲了幾句，青霜眸子一沉，點(diǎn)了點(diǎn)頭引著大夫就離開了這里。
云疏又折回暗室，云闕攏著她身上的衣服，云疏走進(jìn)靠近云闕給她更多的溫暖。
她靠在云闕肩頭，輕聲道：“阿姐，真懷念兒時我們一起瞞著阿娘偷偷跑出去吃街頭燒餅婆婆的燒餅。”
“那時候，我們不會有那么多的顧忌和無奈，只用受罰了，跪在祠堂跪兩天就好了?！?p> 云闕摸了摸她的頭，目光悠遠(yuǎn)地盯著這近在咫尺的暗室墻壁，像是在回憶很久遠(yuǎn)的事情。
她聲音虛浮：“疏兒啊，姐姐不懷念那個時候，姐姐也不喜歡現(xiàn)在的樣子?！?p> “姐姐……也不知道自己這么多年是為了什么，明明他們都死了，可是我卻不快樂……”
云疏聽著這話怪怪的，細(xì)細(xì)品味后猛然一驚，后怕地抬頭看著云闕。
“阿姐，你在說什么！什么他們都死了……？”
云闕看著云疏驚訝不解的神情，驀然笑了起來，笑到咳嗽，笑到逐漸發(fā)癲。
云疏看著云闕完全陌生的模樣，一時難以接受，阿姐……到底怎么了??？
云闕陰冷的目光像毒蛇一樣死死盯著云疏，她眼里復(fù)雜的神情傾泄而出。
恨意，麻木，失望，冷漠，復(fù)雜到云疏毛骨悚然。
她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云闕是她平日里溫柔孱弱的阿姐。
云闕嘴角輕勾，聲音低沉綿軟：“疏兒，乖……到阿姐這里?！?p> 她的話像索命的厲鬼，云疏后退幾步的動作僵在了原地。
云闕開口問她：“你剛剛和你的侍女說了什么？”
云疏啞然，她怕自己再出狀況，就沒人救得了云闕了，才讓青霜回去讓誦鶴找一些得力的人過來。
云闕卻覺得云疏早已經(jīng)發(fā)覺她的不對，不信任她了。
見云疏不說話，云闕猛然咳了幾聲。
她蹙眉笑道：“你來之前。宜親王已經(jīng)來過了。”
云疏如今內(nèi)心深處太過震驚，阿姐突然變得她不認(rèn)識了一樣，頭疼地去想宜親王來找她做什么。
他們都死了，到底是誰？阿姐如今的模樣，活像半人半鬼的樣子。
她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
“阿姐……我在……”云疏紅了眼眶，她朝云闕走了過去，那是她的親姐姐，她如今這幅樣子，必有緣由。
為什么不愿意告訴家人呢？父親是王爺，若是有委屈也會為她做主，為何會突然變得如此可怖？
云闕愣了一下，她眼神隱有松動，茫然了一瞬，可是在看到云疏那張臉后又變得狠厲起來。
“疏兒，你不聽話，阿姐會殺了你的?！?p> 云疏頭疼，她還沒退出暗室就已經(jīng)暈了，暈之前，她仿佛聽到了云闕輕柔又無情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