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人勿擾兄弟心(一)
那婆子聽了連連點(diǎn)頭。
池若星又道:“媽媽方才找過來時左顧右盼,顯然對這周邊并不熟悉,金安街雖不是京城里最繁華的一條街,但商鋪林立白日里也熙熙攘攘。”
“媽媽對金安街并不熟悉,應(yīng)當(dāng)是到京城不久。如今未逢官員選調(diào)之時,近日并未有地方官員攜家眷來京。”
“但媽媽您的姿容舉止,定然是大戶人家的體面婆子,故而我猜媽媽您應(yīng)當(dāng)是哪位姑娘的心腹陪房?!?p> 聽到池若星這樣說,那婆子抓緊了手中的手絹。
然后又聽得池若星開口:“那您這般著緊今日的事,若非此事與您息息相關(guān),那必然就是與您十分著緊的主子息息相關(guān)了?!?p> “我瞧媽媽您面色珠潤,是遠(yuǎn)近無憂之相。想來是您的主子有了點(diǎn)小麻煩?!?p> 聽得池若星這樣說,那位媽媽嘆了幾口氣:
“先生著實(shí)厲害,我進(jìn)門話還未說一句,就被先生瞧出來了這許多?!?p> “我夫家姓龐,平日里大伙兒都叫我龐媽媽。”
“我們姐兒也是書香門第出身,從小家里嬌養(yǎng)著長大的,不曾吃過一絲苦。”
“上月出了閣,嫁給從小就定了親的夫家,新婚燕爾倒是恩愛得緊?!?p> “可不知為何,每當(dāng)小兩口一處安置,那院子里必然有嘰嘰喳喳說話的聲音,擾人不得清靜?!?p> “頭前幾次姑娘害羞并未與我說,后來引得姑爺不滿,不肯在姑娘房里安置了,我那個傻姑娘才哭了起來。”
“我教姑娘假意哄得姑爺來房中安置,悄悄叫上了幾個心腹的下人一道將這院子死死守住,可那嘰嘰喳喳的說話聲還是響了起來?!?p> “這一次我們好幾人都聽見了,那聲音很有些尖利,卻也并不像是孩童?!?p> “說的倒也不是什么難聽的話,也就是閑聊一般,可偏偏那聲音直往耳朵里鉆,想躲卻是躲不掉的?!?p> “此事實(shí)在難與旁人說起?!饼媼寢寜旱吐曇魷惤说?,“我懷疑家里鬧鬼。”
池若星聽完這一番話,眨了眨眼睛:“龐媽媽,您平日里可都是在姑娘房中伺候?”
“當(dāng)然了。”龐媽媽點(diǎn)點(diǎn)頭,“自打姑娘與我說了這事之后,我便寸步不離地守著姑娘,生怕那邪祟驚擾了她?!?p> 池若星點(diǎn)點(diǎn)頭:“剛才我說媽媽面色好,不是客套。若家里真有邪祟害人,媽媽您又一直與姑娘一處,必然會受到影響,不會有這樣好的氣色?!?p> 龐媽媽皺了眉頭,眼中露出懷疑的神色:“可那嘰嘰喳喳的說話聲,總不能是我們好幾個人一起聽錯了吧?!?p> “不妨將家中地址留下,今日夜里,我抽個空去瞧上一眼?!?p> 池若星的肚子已經(jīng)“咕”了好幾聲,都被她用旁的聲音掩蓋,此時她已歸心似箭,偏生這龐媽媽墨跡的很。
龐媽媽這也猶豫了半晌,不肯拿個決斷。
池若星直接起身,“有道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龐媽媽既然對我有懷疑,那這事不妨等幾日,等龐媽媽不疑惑了,再說不遲?!?p> 然后池若星將門打開,對著龐媽媽道:“請。小可這也著急回家吃飯呢?!?p> 說罷也不再留時間給龐媽媽細(xì)想,直接拿了鎖頭吹了燈站在門外等著鎖門了。
龐媽媽出門時神情好不尷尬,池若星囑咐的一句:“放心吧!遠(yuǎn)近無憂,不差這幾天的?!?p> 龐媽媽皺著眉頭往回走,走了幾步想回頭叫住池若星給她留地址,卻發(fā)現(xiàn)她早就已經(jīng)跑得沒了影。
池若星邊往回跑邊,覺得那龐媽媽雖然禮儀周全但腦子卻是個不大夠用的。
京中雖大,但上月成親的人卻不多,加之新娘還是外地嫁來的,稍一排除便可知道那是誰家。
想讓她自己說了,無非是懶得打聽,他卻真當(dāng)自己打聽不著一般。
更不要提自己手中還有阿瑛當(dāng)初那份名單,里面圈了好幾處有異常的地方。
這一頓晚飯倒是豐盛得緊,盤子碗層層疊疊擺了滿滿一桌子。
從前只知道蘇晴舟酷愛丹青,卻不知她什么時候?qū)N藝也有了這般興趣。
“我學(xué)了這么久,終于有點(diǎn)模樣了?!碧K晴舟坐在池若星的身邊,小心翼翼滿懷期待。
“這個好吃!這個也好吃!”
池若星每樣菜嘗了一筷子,“表姐要不也教教我?說起來,成親這樣久了,我還沒給王爺做過什么吃食?!?p> 池若星在宗門里早就辟谷了,做飯這兩個字于她實(shí)在是有些遙遠(yuǎn)。
就算是今日表姐說起做飯的事,她也還沒有現(xiàn)在這樣的感覺。
現(xiàn)下好吃的飯菜入了口,池若星才覺得,若是自己也有這般手藝,看著顧景塵品嘗自己做的飯菜,必然也很幸福。
“你哪用得著啊?”蘇晴舟卻不以為意,“我是怕今后家中沒有那么多女使婆子使喚,這才學(xué)著下廚?!?p> 池若星瞪大眼睛:“侯府是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蘇晴舟捂著額頭,咬著牙根:“易陽,易陽。”
池若星這才笑道:“你擔(dān)心這個做什么?我給他推薦的差事,你還怕他的俸祿不夠你請個廚子?”
兩人雖是有說有笑的吃完了這頓飯,但池若星依舊能透過蘇晴舟的笑臉,看清她心頭的云霧。
說到底就是擔(dān)心易陽。
這也難怪,易陽平日里低調(diào),生活在京城之中更是十分小心,從不顯露法術(shù)。
蘇晴舟根本就不知道易陽其實(shí)本事并不小。
“表姐,你知道嗎?我成親那天,不是京城中開遍百花,其實(shí)那次還是多虧了易陽?!背厝粜窍肓讼?,將這事與蘇晴舟坦白了。
蘇晴舟自然意外得很:“難道那些花兒都是易陽開的?”
池若星點(diǎn)頭:“本來是計(jì)劃我自己出手的,可是那時候因?yàn)槟嗯嫉氖虑槲覀儾坏貌欢嗉有⌒?,所以最終還是找易陽幫的忙?!?p> “表姐,這回你知道易陽并非是個沒有本事的了吧?”
蘇晴舟還是有些遲疑:“可是他給我哥治病的時候,那個發(fā)光的球看著不大可靠,而且確實(shí)好幾年也沒給我哥治好?!?p> “那是因?yàn)楹δ愀绺绲娜艘恢痹诤λ?,并不是易陽的錯?!背厝粜强床贿^眼,替易陽解釋了一句,
“你看此事,他自己從未辯駁過什么,足以彰顯他的實(shí)力?!?p> 說到這里,池若星低頭嘆了口氣,心中想著:當(dāng)初易陽說他敵不過暖閣中的丁小娘,恐怕并非實(shí)話,只不過是不想沾染莫名的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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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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