爻和阿木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許久,爻雙手被綁,身體就掉在虛空的境地;原本按冥祭的性子,阿木此次阻擋他,必定是得嚴懲一番,乃是魔后哀求許久,方才暫時饒過,留在魔宮將養(yǎng)身體。自阿木醒來之后一直糾纏,最后終于是魔后松口說道,“神女爻被關(guān)押在誅神臺!”
阿木太清楚誅神臺是什么地方,只要是神族,一旦進入到那個地方,周身神力便會慢慢被虛空之力抽去,直到神力盡失,最后,身體化為虛無。爻本就只剩四成神力,若再被虛空之力抽去,爻定難逃一死。
阿木本想硬闖,但已有前車之鑒不敢冒冒失失再去送死,于是喚來雪兒,囑咐道,“雪兒,你想辦法去一趟冰山,告訴冰山圣母,神女爻落入冥祭之手,讓她速速通知神女宮派人救援?!?p> 雪兒還在猶豫,憂心的看著阿木,回應(yīng)道,“您是魔族的少主,若被魔尊發(fā)現(xiàn)您救爻,魔尊會遷怒您的?!?p> 阿木只是淡淡的說道,“雪兒,現(xiàn)在我出不去,只有你能幫我把消息帶出去,若你救她我會感激你的,若這次,阿爻死了,我也不會獨活,你自己看著辦吧?!?p> 雪兒帶著哭腔,淚眼婆娑的看著阿木,說道,“公子,雪兒這條命是你的,公子讓我去,我去就是了,切不可因神女想不開??!”
阿木不再回答,雪兒抹了眼淚起身,避開守門的魔族悄悄竄了出去??粗﹥旱谋秤?,阿木擔(dān)憂的自言自語道,“阿爻就靠你了……”
自魔族出來,雪兒一路朝冰山疾馳,生怕耽誤一分一秒,直到冰山腳下被守衛(wèi)擋去前路時,兩眼已經(jīng)開始發(fā)暈,卻還是大聲喊道,“我要見冰山圣母,我有神女爻的消息需得馬上告訴圣母,煩勞仙子幫我通報?!?p> 聽到是神女爻的消息,守門的女仙不敢耽誤連忙通報上去,不一會兒,冰山圣母帶著一眾侍從匆匆趕來,斜眼看了眼雪兒,便問道,“你說有神女爻的消息?是何事?”
雪兒自報家門說道,“我家主人是魔尊冥祭之子伊墨,他讓我來告訴圣母,冥祭抓走神女爻即將處死,讓圣母快去神女宮找人救援?!?p> 圣母聽到有些荒唐,自己的兒子舉報自己的老子,誰不知道冥祭恨爻入骨。何況,神女宮的消息明明是爻閉關(guān)修煉,何時又被冥祭捉了去。況且神女爻是什么人,那通天法術(shù)冥祭多少次都束手無策,怎么可能輕易就叫他擄了去。
見圣母不信,雪兒伸出自己的手,讓圣母一辯真?zhèn)巍Jツ缚戳搜垩﹥?,淡淡揮揮衣袖,確實察覺有爻的氣息。一時也不敢不信,只是說道,“你先回去,我這就上神女宮問個究竟。”
圣母身影已經(jīng)消失,雪兒才稍稍松了口氣。
圣母幾個速閃身體已經(jīng)筆直的站在神女宮女媧大殿上;見來人氣勢洶洶,女媧一改往日嚴肅的面容,只是淡淡的問道,“許久不見你上這神女宮來,今日吹的是什么風(fēng)?”
冰山圣母一開口便問道,“你老實告訴我,你把阿爻藏哪去了?”
“你這是什么話,阿爻不是三歲孩童,我能藏她?”女媧不緊不慢的答了句,眼神里看不出一絲波瀾。
圣母見問不出什么,轉(zhuǎn)而說道,“一刻鐘以前,魔族有個小魔女來報說冥祭抓了阿爻準(zhǔn)備處死,你怎么看?”
女媧淡淡的撇了眼殿外,心底頓時有幾絲詫異,“哦?這么大的事,冥祭不得大肆炫耀一番,還能指使個小魔女悄悄報給你。”
圣母一向捉緊爻,此時也沒有心情陪女媧繞圈子,說道,“阿爻在哪里?我要見見她!”也許,只有親眼見到爻,圣母的心底才能真正踏實。
女媧卻不著急,回道,“你慌什么?阿爻在閉關(guān),此刻應(yīng)是最緊要關(guān)頭,你若執(zhí)意見她,出了岔子你我承擔(dān)不起。”
圣母與女媧四目相對,兩兩相望,圣母漸漸懂了些什么,收手往外走,臨到門口時,圣母大聲說道,“你貴為母神,我本不該質(zhì)疑你,可是阿爻是我一手帶大,我不會讓你毀了她?!闭f罷,拂袖而去。
圣母走后,女媧召喚龍昶相見,等龍昶收到召喚匆匆行至大殿,四周早已被女媧布滿結(jié)界,心中了然女媧是有密旨,便安靜的跪在殿中等待女媧指示。
女媧目光呆滯,也許這一刻她也在質(zhì)疑,神女爻命中該有的死劫,究竟是命中注定還是事在人為。許久,她緩緩開口,“今日召見你,是有重要的事交代?!?p> 聽到女媧這樣說,龍昶自覺的抱起雙拳,氣憤填膺道,“母神有事只管吩咐,末將萬死不辭?!?p> 龍昶是雷神真?zhèn)鞯茏?,女媧對他為人甚是放心,開口交代道,“魔尊冥祭擄走阿爻,你知道這個消息一旦傳到神族,會帶來什么后果?!?p> 龍昶愕然驚慌,無措的問道,“那敢問母神,神女爻是否真的被冥祭所擄?”
“是!”女媧沒有一絲猶豫,“所以你接下來的任務(wù),就是去魔族,帶回阿爻,無論死活!”
龍昶心底一顫,“無論死活?所以母神,爻兒真的會死嗎?”
女媧停頓了一下,目光有一瞬間的呆滯,隨即應(yīng)道,“天命難違!這是她的劫,能不能渡,得看她的造化!”
龍昶幾乎顫抖的拱手朝女媧深深一拜,一個轉(zhuǎn)身大步離去,他怕晚一步,阿爻就沒了??粗堦粕碛跋г谠贫耍畫z深深的嘆道,“世間千千結(jié),唯自渡!”
……
雪兒偷偷回到魔族,阿木見她回來,追問道,“你找到冰山圣母了嗎?”
雪兒扣頭,跪拜禮后,點點頭,“不負公子所愿,雪兒已經(jīng)告知圣母,圣母已經(jīng)往神女宮去了?!?p> 阿木心里稍稍松了口氣,還是有些不放心,拳頭緊緊的篡在一起,算算時辰,阿爻的神力估計被抽的不到一成,頓時心急如焚,朝誅神臺跑去。雪兒見狀,知道拉不住,只好去找魔后。
爻雙目無神的瞪著眼前的虛空,腦中想起以前在戰(zhàn)場的日子,即便再是如何的艱難,也不曾像眼前這般,仿佛身體被抽空一般;任她如何凝聚,掌心絲毫沒有反應(yīng)。遠遠看到一個黑色身影從虛空一邊躍過,逐漸靠近,定眼看到阿木正朝這邊飛來。
阿木滿眼心疼,抓著爻手腕的鐵鏈看了兩眼,失望的說道,“竟是昆鐵,阿爻,你感覺怎么樣?”
爻面無表情,淡淡說道,“沒什么感覺,就是有點累,想睡覺?!?p> 阿木自責(zé)的看著爻,掌心捧著阿爻蒼白的臉,說道,“冥祭現(xiàn)在就是想借誅神臺消耗掉你的力量,然后在你沒有任何神力加持的情況下用酷刑折磨你,阿爻,我現(xiàn)在賭一把救你出去,如果成功你至少不用死,如果失敗,大不了我們一起死!”
爻疑惑的看著阿木,問道,“你不是冥祭的兒子嗎?據(jù)我所知,冥祭只有一個兒子,你當(dāng)真反他?”
阿木很堅定,說道,“你手腕上的是昆鐵,只要我斬斷它誅神臺就會下沉,冥祭就會發(fā)現(xiàn),我們只有一刻鐘的時間離開這里?!?p> 爻渾身無力,看著阿木說道,“我沒有任何辦法幫你,你一個人可以嗎?”
阿木咬咬牙,說道,“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總要試試才知道?!?p> 爻無力的垂下眼眸,只聽到耳邊刺耳的哐當(dāng)兩聲,誅神臺瞬間崩解朝虛空下塌去;爻只覺的身體先是往下一沉,隨后一個結(jié)實的肩膀緊緊環(huán)住她,朝上空飛奔而上。魔宮地底突發(fā)一陣顫抖,哐當(dāng)兩聲仿佛是柱子倒塌的聲音傳遍整個剎羅海,冥祭頓時察覺不對,手中的酒杯摔的稀碎,片刻帶著左右心腹朝誅神臺追去。
阿木抱著爻急速往神魔之境飛,一刻不敢停。冥祭闖進虛空之境見誅神臺坍塌后的慘樣氣的牙癢癢,祭出大刀便朝剎羅海北邊追。魔鈴一響,不過半刻魔族大軍黑壓壓的一片齊聚剎羅海畔,冥祭座下十二翼王全部帶兵到場,只等冥祭一個手勢,所有人齊齊朝著神魔之境追去。黑色懸崖邊的青草吹了又倒,吹了又倒,不記得多少人踏過魔族邊境的荒草。
魔后接到消息嚇得花容失色,雪兒扶住她的胳膊幾乎是在顫抖。許久,魔后冷冷說了句,“該來的總會來,雪兒,我們也去神魔之境?!闭f罷,毅然決然的朝神魔之境趕去。
撫仙湖邊,黑壓壓的魔族大軍氣勢洶洶直逼二人。阿木背著爻,已經(jīng)無路可退。冥祭一柄大刀直逼二人,威怒道,“伊墨,老子一再給你機會你竟還是做出此等背祖之事,今日容不得你了,眾魔將聽令,速速斬殺此二人,絕不留情?!?p> 阿木也不廢話,只是將背上的爻往上顛了顛,笑著說道,“我說了不能同生就與你同死,阿爻,你怕不怕啊!”
爻微微抬眸看了眼阿木的側(cè)臉,微弱的氣息奄奄道,“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阿木粲然一笑,“那就好!”
黑壓壓的魔族一擁而上,阿木一個飛身上前應(yīng)戰(zhàn),由于背著爻,許多時候發(fā)揮不出真正的實力,加上冥祭車輪戰(zhàn)很是消耗體力,一波接一波魔兵在阿木劍下化為灰燼,眼看如烏鴉一般的魔兵,阿木的內(nèi)心很是無奈。冥祭觀戰(zhàn)許久,覺得時機成熟,一個飛身祭出大刀使出渾身氣力朝阿木劈去。以為阿木避之不及時,魔后趕到竟將那最致命的一擊接下。等冥祭定眼看清來人,有憤怒又不甘的吼道,“怎么是你??!”
魔后嘴角滲出黑色血液,撲倒下去,冥祭幾乎同時丟下手中大刀抱住魔后,大吼道,“蠢貨…”
魔后指著遠處的阿木,魔兵的車輪戰(zhàn)并未結(jié)束,即便親眼見到魔后倒下,阿木一時半刻也無法抽出身來去探查她的傷勢。
魔后無力的指著遠處的阿木,對冥祭說道,“魔尊,我求你,放過我的兒子?!?p> 冥祭滲出血絲的眼睛瞪著魔后,嚷道,“你愚蠢,為了個不孝子,你竟命都不要了?!?p> 三界都知魔尊冥祭造詣一等一好,卻無人知曉魔后卻是個連法力都沒有的普通人。所以那一擊,無疑早已將魔后的五臟六腑震碎,灰飛煙滅的前一刻還念念不忘遠處拼殺的兒子。冥祭親眼見到魔后在自己懷里消散,哪里還顧得上魔后的請求,恨不得馬上將阿木和爻碎尸萬段。他站起身喚起大刀蓄力一刀,所到之處無差別毀滅,阿木連同背上的爻以及附近的魔兵全部被冥祭所傷。爻重重倒地,口吐鮮血,阿木也捂著心口噴出一口血來。
冥祭拖著大刀緩緩走向二人,刀身在地上刮出火星,像極了此時冥祭的憤怒。他一把將阿木脖子掐住緩緩舉起,怒吼道,“不孝子,你可知你護著這個女人連累害死你的母親!”
阿木緩緩抬眼看向魔后灰飛煙滅的地方,血淚順著冥祭的手流下來,虛弱的說道,“我母親到死沒有一刻不恨你,被你所殺,她能解脫了…”
看著阿木呆滯的目光沉下去,冥祭的憤怒也忍到極點。手掌聚力一推,阿木身體被推出幾丈遠,即將墜入撫仙湖時,爻幾乎拼盡全力抓住了他。兩個人一個趴在湖邊石崖上緊緊拽著懸空的另一個。兩兩相望,唯余絕望。
“阿爻,松手吧!我保護不了你了…”阿木嘴角揚起一抹微笑,無力的看了眼爻。
到這一刻,爻終于看到內(nèi)心缺失的那一塊,哭著說;“阿木,我害怕了,我怕失去你,阿木…不要走”話未說完,阿木的手腕脫離爻的五指,身體重重砸向湖底,激起的湖水濺起水花浸透爻的長發(fā)。爻呆呆的看著阿木消失的地方,一排淚順著鼻尖與指尖的血液所粘合滴入湖中。
冥祭恨透爻,正欲舉起大刀斬斷爻的頭顱。卻沒有注意湖底的異樣,一束束白色的光穿過湖面全部匯聚爻的體內(nèi),導(dǎo)致冥祭即將砍向爻的大刀竟被那股力量輕易擋住。
那一刻,仿佛力拔山兮大地復(fù)蘇,洶涌的靈力全部匯聚爻的體內(nèi),她渾身撕裂般劇痛。本該一點點找回的靈力頃刻恢復(fù),比之前更甚,爻最終承受不住仰天一聲嘶鳴。身體的靈力嘭的一瞬震懾四方,在場之人包括冥祭全部被靈力震傷昏倒。爻掙扎兩下也嘭的倒在湖邊,閉眼之前仿佛看到阿木消失的地方長出成片的蓮花,幾乎是一瞬間,撫仙湖從一片荒蕪變成蓮花開遍的沃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