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市人群,熙熙攘攘。魚泉鎮(zhèn),自古就有的習俗,每三日一鄉(xiāng)集,逢五日趕鎮(zhèn)集。鄉(xiāng)集人少,鎮(zhèn)集相對而言較大一些。這一日,正逢魚泉鎮(zhèn)集,歡鬧的人群從四面八方集中起來,一大早原本清冷的街道頓時熱鬧起來。
一些老農早早將自家農場的菜整整齊齊擺在街邊小攤上,小販熱情似火,不斷的吆喝著,“魚呢!新鮮的魚呢!”“蘿卜,早上剛挖的蘿卜哎!清甜著呢!”……
突然,天空雷鳴電閃,一陣狂風,驟然一只飛龍從天而降。人群熙熙攘攘一瞬間爆開,受到驚嚇的人們不自覺的往后靠。飛龍安靜的看著人群,審視著,似乎在等待什么。
許久,人群中擠出一個少女,只見她緩緩邁著步子,一步步走到飛龍跟前,掌心附上飛龍一側,輕聲輕語道,“你來了!”
“我來了,我?guī)慊丶摇憋w龍開口說道,仰頭一陣長嘯,躍上長空,驟然又直驅飛下將少女托起,幾個翻轉,消失在云層之中。
飛龍消失之后,雷云消失,晴空萬里無云,似乎一切只是一場夢。人們簡單感嘆幾句,小販依舊開始叫賣,只是人群的話題,已經定格在早上的神奇見聞之上。這時,有人開始打聽那被飛龍帶走的少女,有人說她的玉皇山上普通農戶家的女兒,可也有人說她來歷不凡,具體如何,無人知曉。
少女醒來的時候,身體正好躺在雪山之巔的一棵大樹下,樹身曲折多枝,似是落葉凋零光禿禿的桃樹。她小心打量了許久,直到雪山的嚴寒刺痛她的身體,她才蜷縮著揉了揉手掌,哈出一口熱氣。人間三月,已經開春,少女便是穿了一身普通的春裝,無力抵御嚴寒,體溫直急下降。
她無力的蹲下身子,蜷縮依靠在桃樹根部,四周空無一物,除了皚皚白雪。
冥冥之中似乎過了許久,一道閃電之下,白衣素服的男子緩緩走來。
“公主,末將來了!”男子半跪在少女跟前,手掌心慢慢攤開,一顆紅光跳躍的珠子躍然掌心,“服下它,公主身上的封印自會解開?!?p> 少女迷茫的睜開眼睛,無力的張開嘴唇,已經凍得發(fā)紫的唇瓣微張,勉強露出一絲微笑。珠子感應到少女,自覺飛入少女口中。
便是此刻,長空之中風起云涌狂風大作,仿佛巨獸即將破殼出世??耧L卷起的漩渦席卷四周,白雪頃刻降下,混亂之中,少女一聲長嘯,一股巨大的光圈從她身體閃出,四下光圈所到之處轟鳴炸裂,積雪四散,若桃花盛開,漫天飛舞。
神魂歸位,斗轉星移!時空頃刻轉換。
雪山盆湖,寒風凜冽刺骨,一派肅殺!
白衣問世,長劍起!注定這世間蒼涼,命運多舛。
身后銀甲將軍佩劍半跪,“公主平定天下!末將誓死相隨!”
這銀甲將軍是誰?乃是守護神女帝爻座下第一猛將龍昶也!
女子沒有張口,只是安靜的回過身去,身后的桃樹寧靜似乎已經枯死。半響,聽她低聲呢喃細語道,“這桃樹,乃是第一次被天君罰至此地時種下,迄今為止,已有多少年!”少女記憶一點點恢復,體內的封印慢慢失效,憶起當年事當年人,不覺中伸手撫摸樹干,往日種種皆如潮水,齊齊吵她涌現(xiàn)。當年的神女帝爻,年少時的天真爛漫活潑開朗,何時開始,那個女孩已經離她這么遠了?
龍昶很是疼惜的看著她,緩緩起身,輕聲說道,“阿爻,怪我沒有早點找到你!”
“昶哥哥,你何錯之有啊!這些都是劫,我的劫!”說罷!帝爻輕輕轉身,與龍昶對視一笑,總算這一場劫不算什么,她依舊完美歸來,歸來,仍是王者。
十八年前,因為神魔的一次較量,帝爻輕敵已至群魔攻入人族,生靈涂炭,女媧大怒,毫不猶豫便將帝爻褪去神力罰至人間歷練。如今十八年劫滿,神魔的戰(zhàn)爭卻仍舊沒完。
天君需要一個戰(zhàn)無不勝攻無不克的戰(zhàn)神,神族需要帝爻,故這一戰(zhàn),她在所難免。肅殺的神魔之塔,天兵早早列陣,全員靜候帝爻歸來。
那白色銀甲下,無數(shù)張年輕的面孔,皆期待著,他們的神女,帶領他們除魔天地間仗劍三界,帶著無所畏懼的神氣。
帝爻一襲銀白鎧甲立于塔頂,手中長劍高舉。十八年人間歷練,足以消磨殆盡一個人的稚氣,此刻,帝爻比十八年前的自己更加決斷。當年女媧造人,以人間為歷練場,果真深意。
“帝爻……帝爻……”天兵齊齊吶喊,聲音整齊高昂,響徹云霄,士氣直通九天。
天君居九天之上,甚是滿意,只見他一覽眾仙,好一派盛氣凌人姿態(tài)。
只見帝爻一舉手中圣劍,呼聲戛然而止。
龍昶居帝爻之下高筑,大呼一聲,“出征!”
全軍有序列陣,帝爻騎九天神騎走在最前,而后一左一右為天龍將軍龍昶及天君侄子玄戰(zhàn)。
……
蠻荒之境,神魔對立。
神族由帝爻坐鎮(zhèn),對方魔族由十二翼王中最是年輕的翼王莫玨坐鎮(zhèn)。莫玨身后,是上古四大神獸的窮奇,而窮奇所帶皆是麾下魔獸。
面對一尊尊比自己高出不知道多少個頭的魔族獸,天兵天將皆無視對手靜心等待!魔獸們一個個齜牙咧嘴,發(fā)出奇怪的聲音。一時之間,蠻荒之地吹起一陣肅殺的煙塵。
莫玨凝視帝爻,似有看輕的意味,說道,“神族就沒有一個年長的將領?。∨赡阋粋€小姑娘坐鎮(zhèn),未免太不把我們魔族看在眼里吧!”
身后盡是獸類嘲諷之聲,窮奇更是仰著頭朝天兵天將發(fā)出一聲怒吼,獸群齜牙咧嘴一頓吆喝。
“列戰(zhàn)!”帝爻冷哼一聲,天龍將軍龍昶一舉手中天龍劍,天兵有序列陣。
一場預謀已久的廝殺頓生煙塵,魔族巨獸張牙舞爪的首當其沖,朝天族銀甲襲來。刀光劍影,困獸嘶吼的聲音響徹蠻荒。龍昶嫻熟揮動手中長劍,窮奇仰天一聲長嘯,一只利爪已朝龍昶呼來。龍昶一個飛身躲入窮奇身后,一人一魔糾纏廝殺在一起。在糾纏惡斗幾百回合下來,龍昶稍占上風,手中天龍寶劍離鞘幻化一陣劍雨,齊齊朝窮奇刺去。躲無可躲的窮奇獸一聲哀嘯,無數(shù)劍陣刺穿獸身,頃刻之間一聲巨響,窮奇獸倒地不起。
這廂龍昶首戰(zhàn)告捷,天族士氣大增。天兵齊呼,“天龍威武!”這所謂天龍,便是指天龍將軍龍昶。
對方魔族翼使莫玨原本早與龍昶一戰(zhàn),對他甚是欽佩,若非各為其主,真能結交一番,日后也是一段佳話。
魔族窮奇獸拜于龍昶手下,魔族失去先機,身后諸多魔獸齊齊齜牙咧嘴沖龍昶嘶吼。只見帝爻手持雙劍在身前交叉劃過,持雙劍飛出天兵陣營,朝魔獸區(qū)襲去。對方莫玨從容應對,一黑一白如閃電疾風劃過南荒,所有魔獸與天兵廝殺在一起。原本對立顏色分明的一黑一白如今散成一盤棋,黑白廝殺糾纏,南荒古鏡一時之間刀光劍影血流成河。
最后,莫玨大??!
當?shù)圬骋槐L劍抵在他胸膛時,莫玨以為必死無疑,最終,等了許久,卻是帝爻淡淡收了劍,轉身離去。
“你不殺我?”莫玨問道。
許久,帝爻半回眸,看了眼四周,一派猩紅,說道,“你走吧!”
“為何?”莫玨疑惑不解的問道,一雙眼睛不可置信的瞪著帝爻。
帝爻輕輕嘆息,搖頭,大步往前。身后的龍昶見狀,收了長劍追隨而去。
莫玨呆呆留在原地,一言不發(fā),沉默許久……
只玄戰(zhàn)見二人離去,心有不甘,依舊追著帝爻問道,“主上就走了,為何不趁機攻入魔族,冥寂老賊必敗?!?p> 帝爻不語,站著頓了頓,回頭看了眼龍昶,待龍昶會意,便轉瞬之間,帝爻身影已在云端。
龍昶回過頭對身后天兵,高吼一聲,“收兵!”
雖神魔南荒古鏡一戰(zhàn)魔族大敗,可是神族也損傷一半,帝爻大敗莫玨便撤大軍退離,雖玄戰(zhàn)不甘,也無可奈何。
待大軍撤去,南荒古鏡呈一派死寂,莫玨懸坐古鏡一角的涯石,許久一言不發(fā)。在他身下,遍地白骨森然的是上古神獸殘骸,狼煙四起又悄然似有若無。
直到另一個黑色披風站在他身后,莫玨眉頭才稍有一絲釋懷。
“阿莫!”來人輕呼,聲音之中摻雜許多悵然。
“阿木,我今日見到傳聞中戰(zhàn)無不勝的神族帝爻了……”莫玨說完,輕嘆一息。
“她是什么樣子的?”來人問道。
莫玨頭半仰,嘴角勾起一抹淺笑,雖敗卻也敗的心服口服,半響,輕聲的說道,“這世間再也找不到她那樣的女子!阿木,你相信嗎?”
來人久立身后,終是一聲嘆息。
幾日過后,南荒古鏡神族大捷的消息四海皆知,八荒傳便,神族幾次大敗靠一個小姑娘扭轉乾坤轉敗為勝。魔尊冥寂震怒,欲召回莫玨一問究竟,可莫玨卻以自罰為由閉關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