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姨娘嘆了一聲,可眉眼盡是柔和。
笑著解釋道:“是妥國公爺?shù)母?,姨娘這才能在這時節(jié)得了這么一盆蘭花來?!?p> 宋錦悅一副洗耳恭聽,田姨娘這才細數(shù)起詳尾來。
自打宋國公將田姨娘納入府中,田姨娘的兄長也跟著一道兒來的國公府生活。
因著到底是外男不便在國公府行走,故而便在前院一處宅子同門房上的小廝一道兒住著。
只是宋錦悅并未在意過此人,也未曾碰見過。
宋國公自打摔斷了腿,又由著田姨娘精心伺候,送了不少好東西給田姨娘。
連帶著田姨娘那位兄長也跟著受了些賞賜。
父親在外頭為田姨娘的兄長置辦了一間酒樓,這位兄長只掛個名,自有掌柜經(jīng)營,每月宋管事負責核對賬目。
那酒樓每月的銀錢便悉數(shù)送到了田姨娘兄長手中。
這位兄長有些呆傻,拿著錢,也沒什么喜好。
央求這門房的小廝帶他去了那酒樓逛了逛,這一逛,竟喜歡上了那酒樓。
現(xiàn)下整日吃住都在酒樓,熱熱鬧鬧,倒是過的尤為開心。
人也跟著開了些眼界,酒樓的客人知曉這酒樓的掌柜雖是個呆傻之人,可他妹子是宋國公的寵妾,自然是捧著供著。
有想走國公府門路做些營生的,自然就尋到了他跟前,只是到底心智不似常人。
每每都是收了東西,事兒倒是沒有辦一件。
可送禮的人哪里敢去斥責,對外只說已打點好了宋國公府,辦事的人自然心中就信了幾分。
正巧,前些日子有人送了一盆蘭花來,這兄長并不喜這些植物。
聽人說這植物價值不菲,千金難得,便巴巴送到國公府給了自己的妹子。
“田姨娘,回去吧,父親跟前離不得人?!?p> 見著已走出了院門,宋錦悅已經(jīng)了解到了想知曉的信息,這才看向田姨娘說道。
田姨娘笑著應下,又說了兩句,這才回了自個兒的院落。
宋錦悅微微挑了挑眉,沒有多說什么,帶著秋韻就往明筑軒的方向而去。
待回了明筑軒,宋錦悅這才頓住腳步,扭頭看向身后的秋韻吩咐道:“秋韻,你去將宋知喚來?!?p> “是?!?p> 田姨娘的這位兄長的心性,現(xiàn)下在京城怕早已是人盡皆知。
好端端又是什么人送了這般名貴的植物來?
她心中起了疑,自然是要叫人去查一查。
宋錦悅特意吩咐人在明筑軒收拾了一間書房來。
一來是因著她掌家,時常要喚人來說話,總是去前廳,來回難免折騰。
索性便收拾了一間書房來。
大多來回話的都是各處的管事婆子。
除了偶爾她會喚宋知同宋清前來說話。
宋知來的時候,宋錦悅正坐在書桌前,手中握著新得的一支狼毫,白色的宣紙上洋洋灑灑寫滿了詩經(jīng)小楷。
宋錦悅極為滿意自己的字帖,待宣紙上的墨汁干透,她將狼毫掛在筆架上。
將壓著宣紙的白玉鎮(zhèn)尺從宣紙上移開,雙手輕柔地將宣紙從桌上拿起,極為滿意地擱在了身后的書架上。
心中念叨著,改日叫人裝裱起來制成屏風擺在屋中,倒是不錯。
“吱”一聲,書房的門被人推了開來。
宋錦悅緩緩轉(zhuǎn)過身子,就瞧見門開站著的秋韻。
她身后跟著宋知。
秋韻將宋知帶了進來行了一禮。
宋知也跟著行了一禮,道:“二小姐?!?p> 宋錦悅微微額首,起身走到書房中間,指著一旁的椅子示意宋知坐下說話。
而她則坐在了主位上。
“宋知,你幫我去查一查,看看田姨娘的兄長在外頭都和什么人有來往,以及都有誰送了禮給他?!?p> 宋知起身,作揖回道,“是,小的記下了?!?p> 他并不清楚二小姐為何突然想叫人去查田姨娘兄長、
“這幾日,可還尋到了合適的當值?”宋錦悅又問起了先前交代給宋知的事情。
宋知眉頭皺了皺,搖著頭,答道:“回二小姐,暫時還未曾有合適人選?!?p> 因著發(fā)生了杜仲之事,宋知如今對于挑選人手格外的慎重嚴謹。
宋錦悅也明白,此事急不得。
索性便吩咐他先下去辦事。
原以為宋知調(diào)查此事怕是要費上些時日。
可她萬萬沒有料到,當日后半晌,宋知就帶著消息回來了。
宋知捧了個個小冊子送到了二小姐跟前,這上頭一一記錄著田家兄長同那些人交好,收過那些人的東西。
宋錦悅好奇,便問了宋知,這冊子從何而來。
原來那酒樓負責的掌柜因著見田家兄長是個有些癡傻的,生怕他出事或惹出什么是非來。
故而一一詳細盡數(shù)記下了田家兄長同那些人交好,又收過那些人的禮物。
這冊子便藏在房中,宋知悄悄潛入掌柜房中,將冊子偷了出去摘抄了一份,又將原件悄悄放了回去。
“你先下去用飯罷,若是再有什么事,我就叫秋韻送信給你?!?p> “二小姐,那小的先退下了?!?p> 宋知走后,宋錦悅便在書房內(nèi)翻起了那冊子。
里頭詳細記錄著田家兄長哪一日同那些人吃飯收禮、
就連對方的姓名家底都詳細記了下來。
她一頁頁翻著。
上頭不過都是些京城普通的商戶小販,直至她翻到最新那一頁,寫著送給田家兄長蘭花的那一頁。
這人姓趙,住在安福胡同第一間。
再往后臺就沒了,末了掌柜在上面批注了“來歷不詳”幾字。
宋錦悅只覺得這地方聽著熟悉。
她猛地抬眸,身子一僵,手中的小冊子滑落了出去,重重砸在了她的腳背。
可到底因著冊子沒有多少重量,她不過感覺有什么東西碰了一下她的腳背罷了。
“秋韻。”宋錦悅朝著書房門外揚聲喚道。
候在外頭廊下的秋韻聽見自家小姐的聲音,腳下步子加快走到書房門前,推開了書房門,幾步上前走到自家小姐跟前,問道:“小姐,怎么了?”
“去將宋清尋來,就說我有要緊的事情吩咐?!?p> 見自家小姐神色凝重,秋韻不敢耽擱,行了一禮,匆匆出了房門。
宋錦悅這才俯身彎腰將跌在腳背上的冊子拾了起來,重新擺回到了書桌上。
她隨身攤開那一頁記載著送給田家兄長蘭花的那一頁,視線落在安福胡同之上,思緒良久才恢復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