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韻同皎明原要跟上去,卻被秦綰給攔住了。
她微微搖頭,示意二人莫要著急。
秋韻這才明白秦小姐的用意,看著那銀灰色的長袍,少年長身玉立,又看向自家小姐,二人對視立在街上,倒是格外的登對。
若是秦公子愿意入贅?
豈不是解決了自家小姐現(xiàn)下的處境?
“兄長、兄長的名字,兄長上榜了!”秦綰的視線落在那皇榜上,看著那醒目熟悉的名字位列第一,秦綰不由大喜。
這個(gè)好消息,她想告訴給兄長,可才走了一步,這才想起,兄長拉著宋二小姐早已離開了人群。
不由去了一旁等著。
只是視線一直落在兄長同宋二小姐身上。
先前兄長沒有功名在身,她怕宋二小姐乃至國公府瞧不上她兄長。
可現(xiàn)下好了,她兄長終于出人頭地,也算是配得上國公府了。
秦晟的臉頰有些微紅,那牽著宋二小姐的手依舊緊緊握著。
宋錦悅看向秦晟,又看了看那抓著自己的大掌,秦晟面色訕訕,這才尷尬地松開了宋二小姐的手。
“宋二小姐,我……”憋了一通,秦晟只說了一半,卻有些不知如何開口,一雙炙熱的眸子直直落在宋錦悅身上。
現(xiàn)下宋錦悅已全然明白。
這秦公子怕是喜歡自己……
她于情愛之事,實(shí)在算不得多聰慧的女子,不然前世也不會瞧不出來,賀元幀一心愛慕的竟是自己的大姐姐宋錦夕。
可放在秦晟在眾目睽睽之下,拉著自己離開。
即便她再遲鈍,也自然明白了他的用心。
只是……
這秦公子喜歡上自己什么了?
是因?yàn)樗粫r(shí)善心,救了兄妹二人,這才叫他錯(cuò)把恩情誤認(rèn)成了感情?
“秦公子,你不必說了,我明白了?!?p> 宋錦悅答的坦然,面上沒有一絲小女兒家的扭捏做作,反倒是坦坦蕩蕩。
襯的秦晟反倒是有一絲倉促與不安。
“宋二小姐,我、我心悅你?!?p> 秦晟深吸了一口氣,這才鼓足勇氣,一鼓作氣直言。
可宋錦悅只是看向他,眉眼之中透著一抹淡然與不解。
“秦公子,想來你也聽說了,我父親想要招婿,你日后可是有大好的前程,若是入贅,那于你的仕途……”
沉默片刻,宋錦悅頓了頓,又繼續(xù)說道:“你甘心這一生在朝堂上被人詬病入贅?”
她遠(yuǎn)遠(yuǎn)瞧見秦綰正喜上眉梢,已然猜到,秦晟今次,必定是榜上有名,怕還是榜首。
這等成績,日后入了朝堂,也是平步青云。
這樣的少年郎,自然多的是朝中大臣想要將自家女兒送去秦家結(jié)親。
何用他入贅?
可若是真的入贅,那這名聲確實(shí)要略微遜色一些,向來文官清流,入贅自然比旁人要矮上一截。
這不是一時(shí),而是會伴隨他一生的。
所以,她問他,可曾甘心?
果不其然,秦晟見她戳破此事最大的障礙,一時(shí)微愣。
宋錦悅輕笑一聲,轉(zhuǎn)身就走,再沒看秦晟一眼。
“宋二小姐,我甘心!我甘心!”
身后的秦公子的聲音隨著人潮漸漸淹沒,可宋錦悅卻猛地頓住腳步,深橘色的襦裙隨著風(fēng)輕輕搖曳,長長的秀發(fā)也被吹的有些散亂。
他說他甘心……
此刻宋錦悅的心猛地一顫,可她沒有回頭,終是抬腳朝著來時(shí)的馬車而去。
秋韻見狀連忙跟上自家小姐。
可等她上了馬車,這才瞧見自家小姐正雙目無神,呆呆坐在馬車上。
她小心翼翼上前,抬手輕輕推推自家小姐。試探著喚了一聲“小姐”。
宋錦悅這才回神,沉沉“嗯”了一聲。
這一路,便再未出聲。
只合上眸子,靠著軟枕假寐。
等回到國公府的時(shí)候,宋錦悅便直接回了明筑軒,入了主屋,秋韻原想跟著進(jìn)去,可自家小姐卻猛地一把將房門給關(guān)上了。
任誰喊都不應(yīng)。
袁嬤嬤來問,秋韻也答不上來為何,只能小心翼翼守在門口。
宋錦悅褪下身上的大氅與外衣,匆匆上了床榻,將頭埋在厚重的錦被之中。
臉頰熱烘烘地,一顆心也跳的亂糟糟的。
她心下很是煩悶。
腦海里秦晟的聲音仿佛揮之不盡一般。
她不由捫心自問,自己當(dāng)初為何幫了秦家兄妹?
讓這本不該存在與自己人生軌跡的人參和了進(jìn)來,她今生還有許多事未曾完成,若是真的讓秦晟入贅,是否會連累了他?
可是……
眼下她也確實(shí)需要覓得良婿,好一解皇上憂心。
這一夜,注定難免,雞鳴破曉之時(shí),宋錦悅才囫圇睡了過去。
等日頭高掛,已是辰時(shí)末。
“秋韻?!彼五\悅這才打開房門,喚了秋韻進(jìn)來伺候梳洗。
秋韻跟著小姐進(jìn)門,宋錦悅坐在梳妝臺前,看著雕花銅鏡內(nèi)那憔悴的面容,不由又嘆了一聲,果真一宿沒睡好,這氣色便差了這許多。、
取過桌上雕著花團(tuán)錦簇的桃木梳,秋韻一下一下為小姐梳理這長長的秀發(fā),說道:“小姐,秦小姐昨兒回府來尋您,給您留了一封信?!?p> 宋錦悅垂下眸子,微微點(diǎn)頭。
秋韻這才將那放在懷中的信箋拿了出來,小心翼翼擱在了梳妝臺上。
宋錦悅只看了一眼,見那上頭的字跡,便明白,這是秦晟寫給她的。
等梳洗畢,婢女們退了出去。
宋錦悅這才拿起那信箋,拆開查看。
秦晟說,他甘心入贅,也希望她能給他一個(gè)機(jī)會。
宋錦悅手中的信箋仿佛千斤重一般。
她將那信箋收妥,這才起身想去院兒外轉(zhuǎn)轉(zhuǎn)。
袁嬤嬤卻匆忙近來通傳,“二小姐,表小姐來了!”
宋錦悅起身便去門口去迎,章定芝今日一襲絳紫色襦裙,打廊下行色匆匆直奔她而來。
“悅妹妹,怎么回事?”一見面,章定芝便拉著宋錦悅?cè)肓死镩g說話。
宋錦悅還有些沒回過神來,“芝表姐,怎么了?”
“新科探花今日當(dāng)著文武百官的面,自請入贅國公府,你還不知曉?”章定芝一臉的震驚,這才幾日的功夫。
她怎么都不曾聽表妹提起過這事兒來?
宋錦悅大驚,不可置信,“芝表姐,你說什么?”
“我說,今次探花郎請旨入贅!”章定芝又重復(fù)了一邊。
宋錦悅這才確信,自己沒有聽錯(cuò)。
只是……
她萬萬沒有想到,秦晟會做出如此大膽之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