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韻一邊為自家小姐系著大氅一邊答道:“國公爺不在府上,夫人同五皇子一道兒來的,瞧著氣勢洶洶……”
秋韻覺得,五皇子是來者不善。
且還是跟著沈氏一道兒來的。
那這事情,定然也只怕是不小。
宋錦悅繡眉微挑,這還是她自重生后,賀元幀第一次同沈氏一道兒來尋她。
換好了衣裳,秋韻這才將房門給推了開來,心中卻在暗罵沈氏到底上不得臺面。
即便她家小姐同五皇子已定了親,可到底還不曾成親,怎好帶著五皇子擅闖女眷后院內(nèi)宅。
才一推開了黑漆木門,就瞧見沈氏臉拉的極長,身后的五皇子鐵青著臉雙手負在身后,正立在廊下。
“五皇子殿下、夫人,請?!?p> 沈氏瞪了一眼秋韻,這才轉頭恭敬請了五皇子入內(nèi)。
賀元幀倒是沒有推辭,大步朝里頭走了進去,沈氏自是跟在他身后入了屋內(nèi)。
可秋韻正要跟著一道兒進去,沈氏身后的趙嬤嬤卻一把將她給攔了下來,隨手關上房門,臃腫的身子攔在門前,雙臂交握著,“夫人同五皇子殿下今日有要緊的話同二小姐說,你莫要進去打擾?!?p> 秋韻自是不依,鬧著要闖進去。
屋內(nèi)傳來了自家小姐的聲音,“秋韻,你且在外頭候著?!?p> 她這才作罷。
宋錦悅正立在堂屋中,瞧見沈氏帶著賀元幀來了,恭敬行了禮,喚了一聲“五皇子殿下、母親。”
“殿下且先坐下說話罷?!鄙蚴弦谎鄱嘉辞七@個繼女。
賀元幀沒有說話,立在宋錦悅身前,不肯挪動半分。
一股威壓叫宋錦悅微微皺眉,身子往后退了退,也不管二人,自顧坐了下來。
沈氏正要出聲責難,賀元幀則跟著宋錦悅一道兒坐了下來。
沈氏只得訕訕笑了幾聲,這才緩緩落了座。
“悅兒妹妹,我聽說,你近來新認識了一位秦公子?”賀元幀極力壓住胸腔內(nèi)的怒火,溫聲問道。
宋錦悅抬眸,眉心微動,這事兒,這么快就傳到了五皇子耳中?
“殿下何意?”宋錦悅先發(fā)制人。
賀元幀清了清嗓子,緩解了一絲尷尬,這才緩緩說道:“我知道,我不該過問這些,可到底咱們已定了親,這事兒傳出去,同你我,沒有好處。”
看似在勸,可那強大的威壓卻直直宣誓著他的霸道與不滿。
“殿下真會說笑,難不成您忘了那日在宮中,我同皇后娘娘已經(jīng)言明過,要同你退親之事?!彼五\悅輕笑出聲。
賀元幀的臉皮可真是厚,自打在宮中她撞破了他同宋錦夕的“好事兒”,賀元幀從不曾來尋他談過。
即便那次她生病,他來府上,可那之后,他也不曾出面解釋過什么。
反倒是宋錦夕,時不時在她跟前兒晃悠上一兩回,來試探她的心思。
賀元幀額頭上的青筋突起,眼中溫和瞬間化作寒芒。
沈氏倒是有些急了,“悅兒不得在殿下面前胡言!”
“母親,你別急呀,這事兒,當日我親口所言,皇后娘娘聽了、殿下聽了、大姐姐也聽了,怎么就是胡言呢?”宋錦悅揚著頭看向沈氏。
沈氏倒是有些坐不住了,不理會宋錦悅,只是看向五皇子。
“悅兒妹妹,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不會這般胡鬧!”五皇子疾言厲色,面上再無了往日的溫和。
沈氏嚇地一激靈,不敢再出聲。
“殿下真會說笑,我胡鬧?我胡鬧什么了?還請殿下直言,好叫臣女也知曉一二自己到底錯在了何處!”
“悅兒妹妹,你我之間的親事,我是萬不會退的!你死了這條心!”
看著賀元幀那大怒的模樣,宋錦悅心下波瀾不驚,頗有些好笑地看著他。
“悅兒妹妹,我到底做錯了什么,自打你回京,我?guī)状稳情T,你都避而不見!”
“殿下,你口口聲聲指責于我,可我倒是想要問問殿下,您心中將我們國公府當成了什么?”宋錦悅猛地起身,揚聲質問道,“同我定親,又同我大姐姐糾纏不清,在殿下心中,我們國公府又算什么呢?”
話落,宋錦悅又看向沈氏,沈氏張了張嘴,想要辯駁,卻被宋錦悅一疊聲給打斷。
“若是你們覺著我手中沒有證據(jù),那大可狡辯就是,可這事兒若是鬧開了,對大家都不好……”
宋錦悅輕哼了一聲,重新落座。
她手中雖沒有證據(jù),可當日真真切切是被她親眼撞破了丑事。
她們覺得自己不會鬧,這事兒就過去了。
那可就大錯特錯。
她不是不鬧,不是不計較,只是還不到時候罷了。
賀元幀起身,走到宋錦悅跟前,俯視著她,想要從她神色間窺探出一二端倪來,可宋錦悅只是淡淡回望著他,不見半點怯意。
她仿佛在明確的告訴他,她一定會說到做到。
賀元幀極力壓下心中怒火,深吸了一口氣,心緒這才稍稍緩和,再看向宋錦悅時,只道:“我會同父皇請旨,早日為你我完婚?!?p> 是的,這門親事退不得,他不能放過宋錦悅。
因為滿京城,再沒有比她更能幫助自己的貴女。
“送客!”宋錦悅挑眉睨了一眼賀元幀,只覺得他猶如一只喪家犬一般,如今在她眼中,賀元幀早不是當初那位溫柔和善的元幀哥哥,而是一頭忘恩負義的白眼狼罷了。
她不想同他繼續(xù)糾纏這個話題。
房門被人強推了開來,袁嬤嬤就立在門口,一臉焦急,見她無恙,這才松了一口氣。
賀元幀一甩衣袖,大步離去。
沈氏起身,也正要走,卻被宋錦悅給叫住了。
“母親,您說,若是殿下執(zhí)意要娶我,那大姐姐可怎么辦呀?”
宋錦悅笑地花容月貌,沈氏卻恨不得撕爛她得那張尖牙利嘴,頓住腳步,瞪了一眼宋錦悅,丟下一句,“咱們走著瞧!”
明筑軒的一場鬧劇,仿佛不曾發(fā)生過一般。
可宋錦悅到底因著二人,心上涌上了一層陰霾,立在廊下,抬頭望著碧洗的天空,久久方才平復了心神。
長嘆了一口氣,她知道,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
賀元幀今日能說出那樣的話來,那他一定會做到。
退親之事,不宜再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