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的人大概都聽說過我景容夭的名頭吧?!泵理鴴咭曋趫霰娙?,無論是自己這頭的,還是路人甲通通看了個遍。
她輕笑著,不知道是自己也因為這樣的遭遇有了共鳴還是怎么的,說話更加用力起來。
“我景容夭,是京城最不能娶的女子第一位。是別人口口相傳的景家最嬌縱蠻橫的大小姐,是什么東西都有了卻還是無止境索取,無止境搶別人東西的嫡出大小姐,是嗎?”說著,她帶著諷刺的笑容,眼中含淚挑眉看了一眼景沛嫣,又看了一眼景逸。
被她盯的發(fā)毛,景逸忍不住說,“你到底想說什么?”
“父親,您是真的愛我嗎?”話鋒一轉(zhuǎn),景容夭怔怔的看著面前的男人,恍如隔世。“您又是真的愛我的母親嗎?”
“說什么胡話,當然是了?!痹诒娙嗣媲?,他怎么可能承認別的東西。
“那么,我母親那么完美的一個人,堂堂正一品懿徳長公主,傾國傾城,貌若天仙,自己琴棋書畫,騎馬射箭,無一不通,這樣的人最后怎么會落成這種下場!”說著,她眼神凌厲,嘲諷似的瞥了一眼宋姨娘,那眼神把她看的有些慌亂,并不敢和她對視。
“大家都知道,我在一年前是個又胖又丑的人,我不孝父母,不敬長輩,是眾人眼里的廢物和敗類。但誰又知道事情的真相呢?母親嚴厲,在當時的我來看就是不愛我,父親偏心,放著嫡女嫡妻不管,跑去嬌寵妾室!受罰之后,我意識到了,是不是只要我和妹妹一樣乖巧懂事,父親就會多看我一眼呢?”她那如話劇般的演出,讓眾人都帶入到其中了,都在感慨她的可憐。
“于是,我拼了命的節(jié)食,我每日只吃清水白菜,其他時間就是鍛煉,鍛煉,再鍛煉。祖母請宮里的嬤嬤教我們學規(guī)矩,我就努力的學,熬夜的學,學不好我就比別人更努力一些,更認真一些。我曾經(jīng)真的傻傻的期待過,當我變成了妹妹一樣聰慧貌美的人,是不是全世界都會愛我了呢?可是,看來是我想多了?!?p> 說著,她從袖中取出一支筆?!斑@是父親第一次送我禮物,我一直舍不得用,珍藏著,害怕這就是個夢,害怕哪天就消失了?!?p> “夭兒!我的夭兒!”榮華聽了她聲淚俱下的自述后,終于是忍不住動情痛哭,她沒有想過自己的女兒居然承受了這些,只是為了求一點父愛,就能做出那么大的變化。
氣氛烘托的差不多了吧,那么,就開始說說正戲好了。
她扶起榮華,顫抖著指向面前的景沛嫣,而此時的景沛嫣心里卻想,“這不對??!這不對!怎么會變成這樣呢?按照計劃來說,現(xiàn)在她應該已經(jīng)披上嫁衣嫁給何郎了呀!”
她的心里第一次涌起一種不知名的恐懼,事情怎么會發(fā)展成這樣呢?
“由于我前些年罪孽深厚,祖母憐憫我,將白馬寺里她常年上香的居處供我讀書抄寫。于是,每月我都會親自前往山上的寺廟上香禱告,祈禱家人平安健康。一日,我照例將抄寫好的經(jīng)書帶下山準備回去,到后門時房媽媽突然抱住了我,哭著跪求我護她?!?p> 說著,她示意房媽媽上前,而當著眾人之面的房媽媽也沒什么好怕的,畢竟宋姨娘又不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了她。
“那日,伯爵府小廝來替何大人送彩禮聘書的時候,奴婢在后院打掃。突然看到小樹林里有動靜,奴婢本以為是蛇,嚇得躲了好久沒出來。結(jié)果,結(jié)果?!狈繈寢尣豢险f出下面的話,當然是需要人引出來的。
只見榮華怒氣沖沖的喊,“結(jié)果什么!”
“結(jié)果奴婢看到二小姐和何公子一前一后從竹林走出來,二人衣衫不整,面色潮紅,二小姐的內(nèi)衫還被何公子揣進衣袖之間?!?p> 好家伙,這房媽媽倒也是個會添油加醋的,衣衫不整,面色潮紅這兩詞就已經(jīng)讓在場的未嫁少女羞紅了臉。
“民婦,也瞧見過景家的二小姐在何宅里經(jīng)常出入,屋里頭常年只有何公子和幾個小廝在,每次進出不過一兩個時辰,但算下來少說也有七八次了?!贝藭r,劉二家的也適時補刀起來。
她這話說的確實有藝術(shù)性,只字未提男女之事,但處處都是男女之事。屋里沒有其他女子,只有何公子和小廝。時辰又對不上,如果不是和何公子來往,那就是說她自甘墮落和幾個小廝一起?
兩個選項都會讓她名譽俱損。
景成曄皺著眉頭,一直盯著堂下的妹妹看,擔心她聽到了這些話一下?lián)尾蛔』柽^去。
果然,聽完這些,景容夭更是心痛不已差點昏厥,一副被全天下人背叛的口氣抓住景沛嫣的肩膀就是大叫。
“妹妹!我的二妹妹!這全家里誰不知道我最疼愛你!你要什么我給什么,我屋里頭什么東西都是你的,你連我的夫婿也要搶?還是用這種招數(shù)?”
“不,不,我沒有,姐姐我沒有?!币贿B串搖頭,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什么,能說什么,只是越發(fā)覺得今日不對勁,求助似的望著宋姨娘。
“老爺!嫣兒真的沒有做這種事情呀!一定,一定是大小姐和夫人誣陷我們母女!老爺您要給我們做主呀!”
“那依姨娘的意思是,今天這一切都是我早早安排的?是我讓妹妹不知廉恥的在大半年前就跑過去和何子杰私通?是我讓妹妹存惡毒之心企圖殺人滅口?是我讓妹妹在我這大婚之日還跑去倒貼讓年輕男賓都看到我的夫婿,和我的妹妹搞在了一起??”
這一聲又一聲痛苦的質(zhì)問,已經(jīng)徹底讓景沛嫣身敗名裂。
的確,或許房媽媽是景容夭帶過來的,但私通是確實之事,她跑過去倒貼也是板上釘釘?shù)氖?,私底下想害人也是真的?p> 事到如今她還是這副模樣,老太太只覺丟人,捂著頭十分難受。
“讓大家看笑話了?!彼K于是開了口,艱難的說出話來。
“事到如今,老身也已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夭兒,你是要把她打死,還是拖出去送官,一切都依你了。”
老太太這句話挺聰明的,自己不做任何判斷,把處理事情的決定權(quán)交給景容夭,看看她到底是個什么意思,也是像景沛嫣一樣是個不顧家族利益和面子的爛人,還是什么。
而此時的景逸雖有些慌張,怕她真的會說要殺了景沛嫣,卻也無可奈何制止不了,因為這事情確實太大,關(guān)乎后宅他只能聽老太太的。
宋姨娘和景沛嫣則是一臉驚嚇的蜷縮在一起,宋姨娘心想這事情算是完了,落到她手里還能有什么活路?而景沛嫣則是咬著牙想著是不是要自爆以子相逼給自己留條命。
只見景容夭流著淚跪倒在地,鄭重的磕了三個頭。
“女兒愿意代替妹妹嫁給歐陽越,讓妹妹嫁到伯爵府做少夫人。”
“你是認真的?”這下,不管是景逸,老太太,還是眾人,都是一臉震驚帶著心疼的模樣看著她。
她們只是覺得面前的女子不愧是嫡女,為了全家人的名譽著想,硬生生咽下這份苦痛做出顧全大局的決定。
這樣一對比,景沛嫣更是爛貨一個了。
未婚先孕,還不是堂堂正正嫁過去的,無論是在現(xiàn)代還是古代都是能讓人恥笑的,足夠說幾個月閑話了。
“夭兒~”老太太看她的眼神終于是柔和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