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趙高膽寒,大國工匠
然而。
就在咸陽宮中群臣激憤。
李賢得知消息后第一時間做出應對。
還未知情的嬴城遠在皂河超級作坊。
朝堂風云變幻。
所有人都在等待始皇帝的時候。
雍城!
大鄭宮。
始皇帝和李斯,馮去疾,蒙毅三人抵足而眠。
正呼呼大睡。
昨夜這君臣四人,看完嬴城營造的超級作坊之后。
根本就沒有回咸陽。
而是連夜來到了雍城。
這一次。
不僅僅連始皇帝躲的遠遠的了。
就連三個首輔大臣,也躲了起來。
遠離俗世紛擾。
順便,始皇帝還拜了一下自家祖宗,希望老祖宗給自己拖個夢。
據說當年曾祖就是在夢里夢到他,才千里將他從趙國尋來。
現(xiàn)在他也希望距離老祖宗近點,能給他也來點啟示!
拖個夢吧,我大秦先祖!
可在不遠處的臺階上,瞅著君臣同席而眠,周邊黑甲衛(wèi)如筆桿直立的趙高。
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憂郁的坐著!
不是他不能睡,而是他睡不著!
昨夜之事,讓他不高興,非常不高興。
皇帝近侍,傳皇帝詔令被無視,這等同于無視皇帝威嚴。
他想不通。
也不明白。
始皇帝為什么要自損威嚴而成就那嬴城的威勢。
即便是這種事情無人敢去傳頌。
可這當事之人清楚啊,也憑空助長了當事之人氣勢。
令其行事更加肆無忌憚。
這就罷了。
他趙高現(xiàn)如今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堂堂中車府令,更掌握著掌印司,走到哪里不是被人笑臉相迎。
可那嬴城,竟敢羞辱于他。
著實讓他氣憤不已,心有不甘。
“雍……城!”
“天哪!”
可就在這郁悶之中,趙高突然眸光閃爍著一抹精光,驚悚起身不可思議的盯著始皇帝。
雙手忍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連嘴唇都不由自主的泛白,喉嚨在發(fā)干。
心中猶如翻江倒海。
身體發(fā)膚如被刀割切膚。
那一瞬間的冷汗,淋濕了趙高的后背衣衫。
“噗通!”
趙高一屁股癱坐在了地上,將眼神,表情,身體上所有的不滿統(tǒng)統(tǒng)的收斂掉。
他趙高此生為奴,也只能是始皇陛下的奴才。
他所有的權勢,都是始皇陛下給他這個奴才的些許賞賜。
他趙高若因權利得失而生出一絲一毫的不滿之心,必將萬劫不復。
……
東方的天光漸漸泛白,隨著一輪并不太溫暖的圓日升起,朝氣蓬勃的一天又開始了。
這樣的一天在日復一日的輪轉。
可是在大秦朝堂。
卻在日新月異的變化著。
始皇帝泰山封禪時,召集齊魯大地七十二位博士,并建博士宮供養(yǎng)。
并非始皇帝要采百家之言。
而是因為自古封禪大禮極為正統(tǒng),九鼎定鼎天下,而封禪之禮。
便有三皇五帝夏商周之古禮。
以此視為華夏正統(tǒng),炎黃后裔。
古者封泰山禪梁父者七十二家,而夷吾所記者十有二焉,
昔無懷氏封泰山,禪云云;
虙羲封泰山,禪云云;
神農封泰山,禪云云;
炎帝封泰山,禪云云;
黃帝封泰山,禪亭亭;
……
周成王封泰山,禪社首:皆受命然后得封禪。
也因此,誕生了七十二位博士。
博士宮無任何實權,但受特殊待遇。
平時養(yǎng)著研究學問。
較真起來滔滔不絕。
偶爾擦出治國的火花。
這些年來,博士宮七十二位博士就剩下碩果僅存的三十多位了。
而現(xiàn)在。
“何來之罪,大律令持陛下詔命,并公告以民,民自愿搬離,并無生亂,自當無罪?!?p> “皂河之地適當征用,大律令征用皂河以西之地,阿房宮半數罪囚,理應在也征用范圍之內。”
“戍衛(wèi)西營,衛(wèi)尉校尉,陛下皆命其聽令于大律令,何來私自調動。”
“囚徒二十萬,若無西營鎮(zhèn)壓,調動之中生亂又當如何?”
“與楊將軍些許對峙,不過交談調度,怎可定為犯上作亂?!?p> “事實大于雄辯,楊將軍并無與大律令互相攻伐,反而楊將軍派遣將士守衛(wèi),大監(jiān)令派遣監(jiān)事監(jiān)理,皂河左右,安定和諧,何來之亂?”
“以此惡陷,只不過是法家度人以惡而以惡待之。”
“人心向善,爾等先惡為主,枉坐廟堂?!?p> 淳于越站在咸陽宮大殿,這并不是他第一次站在上面,不見緊張,反而大放厥詞,言辭犀利辯駁。
甚至一言不合便上升高度,貶斥法家。
“淳于越,你何來資格站在這廟堂之上大放厥詞?!?p> 李瞻怒目而視,恨不得將淳于越踹出朝堂。
卻是李瞻剛剛反擊。
一個白胡子老頭站了出來,笑吟吟的問道:
“如何沒有資格,陛下廣納天下博學之士,而淳于越為我之好友,自問才學在我之上,陛下定當容之?!?p> 御史府本就對大方士不滿,見到老頭站出來摻和,就全然不顧,當庭就要將人轟出去,
“盧敖,你尋你的仙,問你的道,煉你的丹,修得擾亂朝堂,來人,請這狗屁博士轟出去。”
“若不陛下之命,你一介言官,何來轟老夫之權利。”盧敖冷笑道:
“倒是你,張口便越權要將老夫轟出廟堂,豈不更是越權行事?!?p> 叔孫通不忘從中點透的笑道:“盧公或許不知,這言官乃是法學之人,法學之人只學得法,未學得禮?!?p> “如何能懂得這朝堂之禮呢!”
“笑話,胡攪蠻纏,陽奉陰違,阿諛奉承倒是被爾等不入流者學的精通?!蓖⑽咀蟊O(jiān)事閆懷調笑道:
“既然知禮,爾等無陛下召見便入廟堂,可真是知禮博學的博士?!?p> “煉丹升仙,鼓弄神權,愚弄百姓,才是爾等擅長的事情,若入這廟堂之上,欠缺甚多?!?p> “左監(jiān)事此言差異,不能一概而論啊,博士宮少有污穢,卻也非盡皆升仙之人?!庇幸粋€老頭站出來反駁道:
“況且,人人平等,互助互愛,便是有成見,也不能公然敵對。”
這可把站在右邊的王戊給惹了過來,“呵,墨家的言論,真是聽的人聒噪?!?p> 墨家老頭嗤笑道:“一介武夫,狂妄自大,怎知博愛他人,天下之亂,皆由爾等貪婪之心而起。”
“你敢再說一遍?!蓖跏慷暋?p> 盧敖缺跟著辱墨道:“人生來不同,只有德高望重,威服四海才能得道升仙。”
“若人無親疏貴賤,你又何故居于這博士之內,不如去田中耕作,戰(zhàn)場廝殺,與民同甘。”
……
炸鍋了。
始皇帝遲遲沒有露面。
原本火氣就大的朝堂諸臣,面對博士宮中博士一個接一個前來。
不用點,火就升騰了起來。
而能做主的人一個都不在,言辭稍微激烈,舌戰(zhàn)就開始了。
片刻的功夫,本來還在爭論嬴城有罪無罪之事。
轉眼就被拋之腦后。
尤其是博士宮本就是各種學派皆有,是始皇帝拿來主義源泉。
不和諧極重。
于是,博士宮之內,朝臣之內,法家,農家,兵家之爭的戰(zhàn)火就漫延開來。
連同著,儒家,工家,道家,墨家之人也爭論不休。
爭著爭著,就上升到了治國之策,順道分封制,無為而治,人治之說就又被提了出來。
而這才是一直以來各方水火不容的原因。
沒有始皇帝,沒有李斯,沒有蒙毅,盟友馮去疾,更沒有馮劫壓陣。
一個個頓時爭得面紅耳赤起來。
就差把咸陽宮頂給吵飛出去。
所以,這關嬴城什么事!
嬴城瞅著老媽讓阿秋送來的書信,對老媽能想到把博士宮抬進去,也是深感佩服。
至于老媽答應淳于越,叔孫通進入大律府參與立法。
完全沒有問題。
而且還省了他去找。
本來嘛!
他的秦法十綱,也不單獨論法家一言。
以法治國并不是以法家治國。
一字之差,卻是天壤之別。
“諸世無礙,老媽放心!”
嬴城只回了八個字,便又將阿秋給遣返了回去。
然后。
精神飽滿的繼續(xù)去推進他的超級作坊。
這里才是這幾日的重中之重。
圍墻的事情嬴城根本不想去管,高低歪斜你給我建起來就行。
危墻更好,說不定有人爬墻,不用防備,就被危墻給砸死了。
不過。
這也僅是嬴城的個人揣度。
大秦的匠人精神沒有人不佩服,即便是被他壓迫而來的大監(jiān)令楚嘯。
也展現(xiàn)了不得不令人佩服的匠人精神。
“縱橫十里,若十里相連,一處傾倒,相連之處必受牽連。”
“每隔百丈,便要深筑根基,以桶墻隔絕,并將桶墻修建至三丈余,內設階梯,安置烽火,當做哨所之用。”
“這道墻既然是用來隔絕內外的,應當內堤外壑。”
“其中皂河橋為交通要道,決不能阻隔,必須要考慮在內,以皂河橋為界,南北安置,中間高墻阻隔,對門互通或者架橋互通?!?p> “皂河北流渭水,雞爪山山南也要設防洪堤壩,以防不測?!?p> “這超級作坊之內,地勢西高東低,阿房宮建成,若是遇到連綿暴雨,排水量必然是要暴增,一定會向超級作坊里面排水。”
“下官的建議是,阿房宮排水溝和超級作坊排水溝相連,排入皂河?!?p> 楚嘯說罷,便閉口不言,只等嬴城的回話。
他堂堂佐少府,大監(jiān)令出手,若是營造出一個殘次品,要被同行笑掉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