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風(fēng)氣（求打賞月票推薦票?。?/h1>
“我聽說，咋們大宋的官家，是歷朝歷代最平易近人的。”李慕白看著這個山頭，嬉笑著。
這人看著年輕，但是早早就開始蓄胡須了。有趣的是，他還主動自己給自己畫眉，這模仿的，自然是李白。其人平時就愛喝點小酒，吹牛皮，還愛做白日夢，沒什么大毛病，趙明誠放心和他相處。
“這話說的，平易近人也近的的是身邊的人，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
“話可不能這么說，我們好好練練，指不定以后就能跟在官家身邊呢。”
“白日夢?！?p> 高明義，地道的西北人，大老粗，膚色黑黃，孔武有力。因為生的異常高大，虎背狼腰，十分威風(fēng)，和南人迥異有別。
這不，陸極遠遠就瞅見了他。
“那邊那個大個子，你過來?！?p> 教頭陸極正坐在院子中間，讓臺下的新兵們搬搶擦槍，乍一看臺下有三個青壯小伙，他們不搬東西，也不拿槍，站在營房拒馬樁旁邊看山。
“那邊那三個，在那邊嘀嘀咕咕什么呢？”
三人趨步過來。
陸極第一眼就看中了他。
“你叫什么名字？”
“高明義。”
“聽你口音，西北人士啊?！?p> “正是?！?p> 陸極聽了，眼中那是藏不住的笑意。
“好啊，虎背狼腰，漢唐的大丈夫長得就得是這樣?！标憳O看向左右，“瞧瞧，這才是征戰(zhàn)沙場的大丈夫該有的樣子。再看看你們，細胳膊細腿的?！?p> 眾人默不作聲，高明義長得也不好看，就是剽悍了些，還兇目外露，一點也不文雅。
陸極又道，“如果你們只把他當(dāng)個簡簡單單的西北人，那就失了格局啊?，F(xiàn)在的大宋西北，那可是三百年前盛唐的關(guān)中地區(qū)啊。你們這幫年輕娃娃，不讀歷史，不讀兵書，整日聽的都是勾欄小調(diào)?！?p> “??？是也不是？”
眾人無言以應(yīng)。
陸極捋捋胡須，目望西北中原，“你們這些年輕娃娃，別以為自己都是成年人了，實際上拿你們和羔羊相比最是合適。年紀(jì)輕輕，剛學(xué)會走路，根本不知道肩膀上應(yīng)該擔(dān)負(fù)的是什么責(zé)任?！?p> “我看著，你們這一屆新兵，是比上一屆更差了?！?p> 陸極眼睛一瞪，“拿好自己的槍后，都坐好。我今天要和你們聊一聊。你們不過來了二十人，明天恐怕要被攆過來一批，但是我不會再和再講今日這些話了。”
趙明誠和高明義等人坐了下來，離得陸極有些遠。
李慕白覺得他們的教頭腦子可能有點問題，看著醉醺醺的。
“在我少年的時候，聽我奶奶說過，太祖建國之初，咋京城郊外的人家，家家戶戶富的流油，就連那門簾上的鉤子，都是金子打造的。”
“我少年的時候，人人都稱頌漢唐，大宋的文人墨客，寫詩也都效仿漢唐之人。那時候，我還覺得我生活在太平盛世?！?p> “可是現(xiàn)在呢，我看我們大宋是江河日下了?！?p> 此言一出，人群中立刻熱議鼎沸。
“這就是大宋第一槍嗎？”
“我看他腦子有問題?！?p> 高明義也忍不住，“我聽說教頭愛喝酒，他是不是現(xiàn)在還沒酒醒?！?p> 李慕白也在議論，“我聽說他曾經(jīng)是汴梁第一槍，莫不是因為年紀(jì)大了還只是個教頭，所以對朝廷不滿。我們來學(xué)槍的都是真心實意想學(xué)功夫的。遼人這些年可是很囂張的，我是因為家在汴梁城中，所以才來投禁軍，我若是沒有成親，我辭別父母去西北邊疆了?！?p> 將士們在下面議論紛紛，趙明誠看著李慕白，忽的對他肅然起敬。
可是大家眾說紛紜，各執(zhí)一詞，只有趙明誠，他一聲不吭。
因為趙明誠知道，這個陸極是真的有點東西。
“好了，不要咋咋呼呼，一驚一乍的。你們說的話，都暴露了你們的格局。如果我是個只會說些瘋話的人，我能做這槍手教頭嗎？”
眾人不敢再言。
“我少時那個年代，流行的是模仿盛唐風(fēng)氣，軍中也延續(xù)了漢唐的風(fēng)氣，尚武。是真的尚武，在軍營里，我們比的是力氣大小，能耐多少。而不是像現(xiàn)在的軍營里一樣，大家在乎的不是你的武藝高低、精神風(fēng)貌，而是看你官職的大小，背后是否有勢力?！?p> 眾人默不作聲，大家對這番話都是各懷心思。
“如果你們讀過史書，就會知道，歷朝歷代，一旦興起這種風(fēng)氣，就很很快擴散開來。這種論身世不論才干的處世標(biāo)準(zhǔn)，往往卻是亂世的根源?！?p> “這種風(fēng)氣會讓大家會互相生怨恨之氣，在下的表現(xiàn)上縫迎實際上不心服，在上的貪婪，荒淫無度，認(rèn)為自己是生來就高貴，居于下位者是生來就低賤，因此更加驕縱，目中無人。”
“現(xiàn)在再看看軍中，級別高的將官都頭，明明一眼看過去，連弓都拿不起來，可是這樣的人卻帶弓手隊，他是如何位居教頭的，這里面的道理還用我說嗎？”
“時間一久，人人都不再把真才實學(xué)當(dāng)回事情，便會都忙著投機取巧。是以現(xiàn)在這個年頭，貧寒人家出名士的又有幾人。你們大可去太學(xué)入學(xué)名單看看，世家子弟多少人，再看看那每年的科甲名單上，世家子弟又有幾人？”
高明義本來覺得這個教頭腦子有問題，現(xiàn)在一聽，這家伙有點意思啊。
滿座將士聽了，一個個都安靜下來。
這么看來，這個汴梁第一槍，并不是虛名啊。
“今日給你們說這些，是要你們記住，世道就要亂了。但是你們都是中原人，骨子里流的是漢人的骨血，所以是男兒的，進了我的營，就要下功夫給我好好練。這為的自然是有朝一日北方那幫蠻子南下，我們要有招架之力?！?p> “本來你們提前半個月就應(yīng)該過來訓(xùn)練，現(xiàn)在半個月已經(jīng)沒了，除去期間回家考核、分都、省親這些亂七八糟的日子，實際上我教你們正經(jīng)功夫的日子，只有三十日。至于接下來你們能練到什么地步，可全靠你們自己。”
“如今的槍手隊，因為火箭火藥的出現(xiàn)，越發(fā)不被重視了，所以成了儀仗隊。說直白點，出了這個營地，沒有人管你是不是有真功夫。你們是禁軍，不是江湖上的英雄草莽，還會有人來找你們挑戰(zhàn)。”
“剩下的功夫，全靠自己監(jiān)督自己。眼看著一屆不如一屆，每次說了都是白說，可是還是得給你們說?！?p> “這三十日的功夫，決定的是你們未來分司的大事?？墒侨蘸笠荒辍赡?、乃至十年、二十年的功夫，決定的是你們未來在戰(zhàn)場上的生死?！?p> 說罷，陸極站起身，“我看你們多是剛從田里水里爬出來的，一股子泥腥味兒，可能見過鋤頭，沒見過槍。這些槍雖然不比名家的銀槍，可是總歸是武器。給你們一天的時間，先拿槍自己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