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青桐院。
傅雪辰很開心的就把后日春蒐的消息告訴了傅玉辰。
“怎么樣?你要去嗎?想去嗎?能去嗎?”傅雪辰期待的一迭聲追問著。
傅玉辰若有所思的望著她:“你想去?”
“公主邀請我和大姐一起去陪她,那我想去就能去??!”傅雪辰敲敲桌子強調(diào)道:“現(xiàn)在是問你想不想去?能不能去?”
傅玉辰懂了,摩挲著下巴沉吟起來:“只是打獵而已,騎在馬背上,張弓射獵主要還是靠雙臂,且也不是一直都要行獵,那我大概可以?關(guān)鍵是……”
他瞥了傅雪辰一眼,沒好往后說,其實關(guān)鍵在于,這次的春蒐,有皇帝,有受邀的王公國戚、文武大臣,規(guī)模再小,再加上一幫皇子和公主及他們的伴讀,上百人也是有的,這還沒算上隨行的太監(jiān)宮娥、禁軍侍衛(wèi)。
這么個大場面,又是在郊外,就算有搭建好的大批臨時軍帳,就算可以鉆林子鉆灌木叢,到處有眼睛的情況下,女扮男裝的妹妹想要出恭可是個大難題,弄得不好極易出事,讓她白天硬憋,晚上再趁黑出恭……這更不現(xiàn)實。
算來算去,傅雪辰果斷還是恢復(fù)女裝吧!跟著公主就沒事了,公主必然有自己的宮帳,隨行亦有宮女、嬤嬤甚至女侍衛(wèi),剛好可以順帶著照顧一下不能攜帶婢女的公主伴讀和受邀女客們。
嗯?關(guān)鍵什么?不能讓小腿太過勞累?傅雪辰靈機一動,打了個響指:“這樣吧!后日早晨出發(fā)前我給你腿上加道保護吧!那樣你就不怕累壞腿了?!?p> 傅玉辰不解:“什么保護?你可別亂出主意?!?p> “我才沒有亂出主意呢!到時候你就知道好處了!”傅雪辰嘿嘿一陣樂。
傅玉辰懶的追問,另起了話頭:“我倆同時到場也好,有什么遺漏之處,我不清楚的地方,隨時都可以問你,到時候大姐也會跟著去,她擔著照應(yīng)你的責任,正好可以替我們之間遞話。”
“沒錯沒錯!我也會隨時盯著你,給你提示?!备笛┏竭B連點頭贊同:“這么一來,我們彼此交換身份,便可做得天衣無縫、轉(zhuǎn)換絲滑了,真是好主意!”
傅如霜其實并不清楚這兩兄妹互換身份的事,為免泄密,兩兄妹又商量著弄出來一套交流的暗語和緊急手勢,以備無患。
次日中午,傅雪辰下了宮學(xué)回來,顧不得歇息吃飯,當先便馬不停蹄的返回自己的青桐院,梳妝更衣,恢復(fù)了女身裝扮。
傅玉辰也是早已有所準備,熟練的打好發(fā)髻,穿好自己的衣裳,領(lǐng)著等候在屋門外走廊處的大丫鬟海棠,走出青桐院,由此刻起,正式恢復(fù)了自己的身份。
知道兩兄妹彼此換回身份就在今日,連靖北侯傅傳義也都早早下值趕回家里,跟謝氏一起坐在主院里,只等著這一對兒女前來拜見。
“百里行程半九十,能否最終過關(guān),就看明日了!”傅傳義忍不住說了一句。
謝氏比他有信心的多:“最難的兩個月都熬過去了,既然之前雪辰都沒露餡,明日應(yīng)該也沒問題!原本我還擔心忽然換成玉辰單獨去宮學(xué),萬一哪里接不住,傅安在宮外也幫不上忙,現(xiàn)在可好,他們兩個都參與春蒐,那雪辰便隨時都能接應(yīng)玉辰了,這身份交接的時機多好!”
傅傳義搖頭:“可惜了這次春蒐圣上沒點我去,否則又可多個照應(yīng)?!?p> 說是有些遺憾,其實也沒有多遺憾,能被皇帝點名去的,基本上都是身上擔子不甚重,又甚得皇帝歡心,能說會道會來事的御前近臣,
反倒是身居要職,皇帝極為信任的重臣會留在京中坐鎮(zhèn)各部,他傅傳義也算實權(quán)武勛,手握一部京營,可不是那種慣會逢迎天子的佞臣。
傅玉辰、傅雪辰兩兄妹恰在此時踏進了主院,徐嬤嬤一邊通報,一邊親手幫忙打起簾子,將兩人讓進了正房。
“兒子/女兒見過父親、母親!”
傅玉辰、傅雪辰同聲見禮,一個揖禮、一個福禮。
等兩人各自坐定,傅傳義第一個就問的傅玉辰:“你可準備好了?”
傅玉辰答得認真又自信:“父親放心!”
見一雙兒女都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傅傳義也沒什么可多說的,于是便特意囑咐道:“你的腿傷雖然已大好了,卻仍要多多注意,明日的春蒐,你便稍微應(yīng)付一下六皇子即可,勿要急于表現(xiàn)、逞強出頭。”
“爹,這我知道!”傅玉辰覺得自己從來就不是那種愛出風頭的性子,父親這種囑咐有些多余,但也還是答應(yīng)了。
謝氏也開了口:“雖說這次有你妹妹同去,有什么錯漏疏忽的地方都可以隨時跟你妹妹聯(lián)系,及時補救,但也不要忘了,你身為哥哥,得看好自己妹妹,別讓人無意沖撞了你妹妹,還有如霜,你也幫忙看著點?!?p> 這次傅玉辰就應(yīng)得格外真誠了:“娘,你放心!我會照應(yīng)她們的。”
傅雪辰不同意的撇了撇嘴:“娘,你這不是看扁我了嘛!我哪里用的著他來照應(yīng)我?六皇子可不見得好糊弄,四皇子更是眼神犀利,他能把自己藏藏好,不教這兩位皇子發(fā)現(xiàn)他和我之間的不同,就已經(jīng)夠他費盡心力的了?!?p> 傅玉辰笑了笑:“你們?nèi)ゾ売X寺那天,六皇子忽然登門,我不是很好的蒙混過去了么?他什么都沒看出來,我能過關(guān)一回,就有把握教他一直不覺?!?p> “你那回純粹就是利用游戲轉(zhuǎn)移了他大部分的注意力?!备笛┏匠鲅蕴嵝眩骸叭羰悄悴粔蛐⌒牧粢猓憧此懿荒懿煊X不對勁?”
傅玉辰覺得自己已有經(jīng)驗,絕不可能出錯,便斜了妹妹一眼道:“你當我想要偽裝成你很難嗎?你什么模樣我熟悉的很,我不覺得有誰能看出我和你之間有甚不同!等過段時間之后,我再逐漸恢復(fù)我自己的本來面目?!?p> 傅雪辰輕輕哼了哼:“那是因為我早就給你打好了伏筆,這兩個月,我可是把妝容畫得跟你完全相同,而且我也有模仿你說話的語氣、舉動的模樣!”
這兩兄妹兩個月來天天見面交流面談,不知不覺竟養(yǎng)成了喜歡互相拌嘴、互相嘲諷幾句的習(xí)慣,有人起頭,便不自覺的你來我往熱聊起來。
謝氏聽得忍不住抿唇忍笑,心中卻更加放心了,這正是她堅持讓這兩兄妹每天見面交流的緣故,兩個人平時在一起混習(xí)慣了,確實很容易互相影響。
尤其是言語和用詞,即便普通的朋友之間也會不知不覺的互相模仿,眼前若再是一對同樣性別的雙胞胎,再作一樣的打扮,那真就有可能連自己這個當母親的都分不清誰是誰了,遑論外人。
盡管心尚未完全放下,但見到這一雙兒女的表現(xiàn),傅傳義倒也寬松了幾分,默默放下手中茶盞,一錘定音:“好了!都回去歇了吧!明日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