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馬廄拒絕陪她一起回主樓時，她就來了我這里，直到你挨個房間通知吃飯的時候，她才剛剛回去，也就是你進我的門前，她剛走?！臂梅蛉苏f著，看向桃樂絲。
“沒錯，”桃樂絲回應道：“我可以為她作證，正如她可以為我作證。”
“很可惜，你們之間的互相證明并不足以為信，可能只是互相包庇而已，”安德魯搖搖頭：“而且，就算你們在副樓一直呆在一起，就在寅成叫吃飯之前不久才分開，那么從桃樂絲離開副樓開始，到寅成來叫，這看起來雖短，卻完全有可能完成諸如下毒這種輕松的行動?！?p> “哦？你覺得下毒很簡單對嗎？”桃樂絲非常不快：“勖千嵐的情緒那么不好，她難道不是一直在床上躺著或癱在沙發(fā)上什么的嗎？如果她一直在房間的話，我要怎么去下毒呢？就算她當時在睡覺的話……勖千嵐睡覺很輕這全家都知道的對吧！”桃樂絲一改平時柔順活潑的樣子，奮力保護自己。
的確，如果是千嵐在房間里的時候，是幾乎沒可能有人有能力完成下毒的，任何風吹草動，都能將她從睡夢中驚醒。這是她從小養(yǎng)成的習慣。
“誰說千嵐一直在房間里了？”寅成陰沉著臉：“你怎么確定她一直在房間里？我都不知道！你在逃脫毫無根據(jù)地給自己脫責吧，還是說想引導我們？”
“賈寅成！”桃樂絲雙眼圓瞪，不可思議地看著寅成。
安德魯看了看劍拔弩張的雙方，思忖半天，決定說句公道話：“按勖小姐睡眠輕的習慣，自她回房后，其他人就已經(jīng)失去下毒的機會了。但這不代表其他時間不可以下毒，沒人能確定那杯水是什么時候擺在那里的，不是嗎？”
剩下三個人互相看了看，沒有說話。
“也就是說，那杯水很有可能在我們剛進來不久，就被放在那里了，勖小姐什么時候喝的，也沒人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每個人都有獨處的時間，都有作案的可能。勖小姐除了睡覺，其他時間也不一定鎖門的，對吧賈先生？”安德魯問寅成。
“是的。”寅成點點頭。
千嵐的很多習慣，在勖家根本不是秘密。和她一起在莊園里長大的哥哥的愛好之一，就是將妹妹的個人習慣乃至癖好、糗事昭告天下，引得他人的嘲笑和父親對妹妹的更加厭惡。
“所以，如果從作案時間上切入，我們幾乎不會有答案的?！卑驳卖敂傞_雙臂。
聽到這里，剩下三個人的臉頓時陰郁起來。
“噢噢，諸位不要誤會，”安德魯聳聳肩：“并不是針對在座的哪一位，只是，大家都有嫌疑?！?p> 然而說完這話，安德魯卻看向寅成，慢慢眨著眼。
寅成和他對視，眼神里絲毫沒有心虛的樣子。
“賈先生，您和勖夫人一樣，是勖先生遺產(chǎn)的有力競爭者，對吧？”安德魯沒有移開眼神，直接發(fā)問。
“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事實上你們也看到了，這個家一切都姓勖對嗎？賈這個姓氏在這里并沒有什么存在感，所以我并不把自己當作勖先生的繼承人來看待?！币杀M量保持平靜。
“據(jù)我所知，你說的并不全面，”說話的是勖夫人，她慢條斯理地翹起二郎腿：“雖然你是入贅的，但是勖先生待你并不薄。他的兒子去世很早，而他本人是個非常傳統(tǒng)，重視男性后代的人。他也一直非常優(yōu)待你對嗎，甚至他在世時，你在集團的職位是要高于他的親生女兒的?！?p> 寅成抿緊嘴唇，這個狀況并不是秘密。
“重視和傳承是兩回事，冒冒姓勖，這也是他老人家的意思，很明顯他對繼承人心有所屬。如果執(zhí)著于男性繼承人，那改姓的應該就是我了，”寅成悻悻道：“誒？說不定，你也可以！我剛來到勖家時，還以為你是勖先生的義子呢?！彼钢驳卖?。
“啊，這你實在是說笑了，我只是盡力做好自己該做的工作而已，我的收入主要來源于集團的分紅，對勖家自己內部的財產(chǎn)分配并不感冒?！卑驳卖敽茌p松地應答著。
“話說回來，”寅成沒有盯著安德魯不放，注意力重新回到勖夫人身上：“論覬覦勖家的財產(chǎn)，您似乎和我一樣，也許有更強的動力，為奪得更多的利益而不擇手段吧？況且，她們一個是我的妻子，一個是我的親生骨肉，對我來講代價也過大了。而你，和她們并無感情，更無血緣，她們只是擋在你財路上的障礙罷了！”
寅成越說牙根咬得越緊，重重一拳錘在沙發(fā)扶手上，把勖夫人和桃樂絲嚇了一哆嗦。
“賈寅成！我再怎么說也是你的長輩！”勖夫人警示。
“你快算了吧！你自己聽聽你在說些什么！”經(jīng)歷了這些后，大家體面的面具多少都脫落了一些。
“那你起碼也應該有必要的尊重！”桃樂絲抱不平道。
安德魯記得他們中午時還在激烈地吵架，這會子又是互相作證，又是維護顏面，真是善變啊。
“尊重是自己掙來的，”寅成調整了一下情緒：“我和千嵐的結合，基于愛情，始于共同的留學經(jīng)歷，是自然發(fā)展的，我們有相仿的年齡，各種方面都非常般配。”
的確，千嵐和寅成回國結婚的時候，大家都忍不住對這位男方俊朗、女方雅麗的年輕夫婦發(fā)出嘖嘖贊嘆，真真一對璧人。
寅成頓了頓，接著說：“有些人，就不一定了?！?p> 任誰都知道他在說誰。
“你……”勖夫人氣得站起半個身子，想想又坐了回去：“我和勖先生是在上一任勖太太去世后才認識的，我當時在圖書館工作，勖先生常去看書，我們有共同喜歡的書目，聊得投機，所以漸漸走到一起。這種精神層面的交流，恐怕并不受世俗年齡的影響吧，這種神交，比所謂的普通愛情，要單純得多！”
“哦？認識的時候是純愛神交，誰知道進了勖家后，會不會油然而生其他心思呢？”寅成步步緊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