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金老師家里出來，已到了午飯時間。
估計單位食堂還有飯。森一想著，加速向單位開去。
人到食堂時，那些菜盆子已經(jīng)個個見底了，森一剛想轉(zhuǎn)身出去吃，發(fā)現(xiàn)小莊就坐在靠窗邊的位置，于是盛了碗飯，澆了點菜湯就坐過去了。
森一一坐下就倒豆子似的把上午在老年大學和金老師家里的調(diào)查情況一五一十和小莊絮叨了一遍。
“金老師和方姨？憑你說的這些，還不好說人家的關(guān)系，兇殺嘛，不過是為財為色，那‘色’”這一條，可不是得好好查查么。”
“你別這么說，人家金老師可是體面人，不至于的。”
小莊撇撇嘴，一副“你可真天真”的表情，接著說：“我會再去幫你問的，我有門路?！闭f完，朝森一擠了擠眼睛。
“你猜我今天還看見誰了？”森一往嘴里塞了一勺菜汁拌飯：“嗚，你平時看電視嗎？金融頻道那個超級有氣質(zhì)的主持人，金智妍，你知道吧？嗝。”
小莊一臉困惑。
“算了，那么高級的節(jié)目你也看不懂，就那主持人，是金老師的女兒?！?p> “噢，這樣啊。”小莊點點頭：“這案子還牽扯進公眾人物了，好玩好玩?！?p> “金老師的確是追求過方姨，但看她女兒那態(tài)度，似乎并不想讓他爸和方姨扯上關(guān)系?！?p> “說不定，只是不想和命案扯上關(guān)系呢?！?p> “那不是的，很明顯，她就是不喜歡方姨?！?p> “可以理解，母親早逝的話，很多孩子是不喜歡父母追尋新伴侶的?！?p> “你說的‘很多孩子’，應(yīng)該也包含平志吧？”森一咽下最后一口吃的，笑了笑。
“總之呢，恭喜你找到了第一個死者生前來往密切的人，但這肯定不夠，單純揪著這一條線，很容易走進‘只緣身在此山中’的死胡同，越查越像，越查越像。我建議你啊，抓緊時間把方姨周圍常交往的人都找出來，多掌握點信息?！?p> “那肯定了?！鄙粨P揚下巴，端起吃光了的餐盤，大步流星往餐具回收處走去。
小莊看著森一的背影笑了笑，翻起了手機通訊錄。
森一在辦公室坐了一下午，把老年大學的學生名單、常和方姨一起跳舞、運動的人的名單都列出來了，連方姨日常光顧的小區(qū)菜市場攤主是哪個都打聽清楚了，決定明天再出去跑一天看看。
挺好，方姨交際面再廣，也就是個退休小老太太，常來常往的也就是那么幾撮人。森一慶幸著。
臨下班的時候，家里來了電話，讓森一帶香菜回去，說是晚上給包羊肉香菜餡餃子，那是森一最愛吃的，給他高興夠嗆。就在森一收拾收拾準備打卡沖向停車場的當口，小莊出現(xiàn)在了門口。
“你怎么來啦這都快下班了，不會又要迎接什么檢查要做材料吧？”
“看來前陣子應(yīng)付檢查把你折騰得不輕啊，這都有陰影了，”小莊笑道：“中午不是跟你說我去幫你問問方姨和金老師的關(guān)系嘛。”
“這么快，趕緊跟我說說?！鄙煌搜蛉庀悴孙溩樱е∏f就往凳子上按。
“你說的，那個金老師，特紳士，特穩(wěn)重是吧？”
“對，還特有錢。”
“那你是想象不到人家為了追求方姨都做出過啥陣仗。”
“愛聽，細說說。”森一的眼睛都亮了。
“但凡節(jié)假日，那花是少不了的，全是市中心那個死貴的花店，當天的進口花。他還承包了方姨所有的護膚品，全是我用不起的那種。那種更貴重禮物也有，珠寶什么的，上趕著就是送，只有投入達到一定金額之后，方姨才肯賞臉跟他逛逛公園、吃吃飯什么的。但是！倆人就是不承認關(guān)系，方姨連手都沒讓金老師牽過?！毙∏f講得繪聲繪色，恨不得談吐間有人瞬間身敗名裂。
“真的呀，還真沒看出來……不是，你哪來這么多小道消息??？”
“跟你說，這種事兒，小道消息細節(jié)才最足。我有個親戚，在老年大學當保潔，找她問的，靠譜?！?p> “你還有親戚吶？”
“認的，干阿姨。她那消息靈通的，你就放心吧，連他們校長哪天跟太太吵架了她都門兒清?！?p> “還有嗎？我看也就是花錢嘛，人金老師也不缺錢吶?！?p> “心也沒少用，果然是老房子著火燒起來沒救。方姨兒子不是沒有工作嗎，金老師給介紹了一份特別體面的工作，收入也比一般人高，那個公司，每年那么多優(yōu)秀大學生削尖了腦袋都進不去，而且里面工作的人個個有背景，可不是隨便介紹介紹就能進去的，這里頭金老師出了多少力、賣了多少面子，就不得而知了。當然，最后平志沒接受那個工作?！?p> “那肯定了，準后爸?！?p> “方姨心情不好，金老師就請假帶她出去旅游，連國外都去過幾次了。有時金老師就跟方姨的忠實仆從一樣，頂著大太陽在草地上找方姨做粘貼畫需要的稀有花瓣，發(fā)現(xiàn)方姨關(guān)注招貼處的水暖廣告就親自跑去人家里幫修水管子?！?p> “這些，都是發(fā)生在平志爸爸去世后的事，對吧？”森一腦中浮現(xiàn)出文質(zhì)彬彬的金老師擼著袖子趴在下水管那里的樣子。
“那當然是的，在那個公園活動的大部分都是鋼鐵廠的老職工，當面撬墻角那還那像話嗎。不過，金老師年輕時候就看上方姨了，也是攻略了很久，但那時候沒成，”小莊抿嘴嘆了口氣：“前陣子，金老師跟方姨求婚了?！?p> “啊？什么時候的事？”
“就上個禮拜，就在教室?！?p> “??？這么高調(diào)的嗎？這完全不是金老師的做派吧。”
“肯定是下課人走光了之后哇，”小莊嫌棄地看著森一：“下課了，金老師請方姨留一下，掏出一鉆戒，太陽一晃直刺眼睛，肯定小不了?！?p> “你這，跟親眼見著了似的，行不行啊?！?p> “可不就是親眼見著了嘛，哦，不是我，是我那親戚。她當時就跟往常一樣打掃教室，本來打算從后門進去的，結(jié)果一抬眼就看見金老師單膝跪地，對面站著捂著嘴的方姨?！?p> “然后呢？”森一抻著脖子。
“失敗了。方姨沒答應(yīng)，說了一些只是朋友，沒往那方面想過什么的，還說求婚的事就當沒發(fā)生過?！毙∏f聳聳肩。
“金老師真可憐……錢也花了，心也用了，方姨對這些好處也沒拒絕……對吧？是沒拒絕吧？”
“嗯，起碼沒明確拒絕?！?p> “最后求婚還被拒了，要是換成我，肯定心里不舒服。”
“是特別不舒服吧，”小莊敲敲桌子：“怎么樣，現(xiàn)在你還覺得，金老師不值得好好關(guān)注一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