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刀窮一刀富
濠州附近出現大量流民。
很多人會聯(lián)想到因為朝廷土地兼并。
或者是天災導致農田顆粒無收，農民主動放棄自己土地，無奈離開家園成為流民。
風華看過一些史書流民的產生很大程度：并非是天災，而是人禍...
是皇權過甚導致。
跟所有朝代滅亡一樣，大元并非毀在人種等階上。
任何皇權初建，都會有家族大臣享受特權。
他們土地多，財權多，不會影響朝代根基，反而勢力強大后會遏制強權。
權勢們有了大量土地，也會雇傭大量人為他們打工，雖然辛苦些，但不會餓死。
而朝代后期皇權過甚，沒有勢力制衡，皇家便像百姓施壓稅，特權階級收益降低，只能克扣百姓。
各級官員也開始效仿貪污，政府收不到足夠的錢財，又會向百姓施壓。
最終，形成惡性循環(huán)。
讓大量百姓不堪重負，遠走他鄉(xiāng)，成為可憐流民。
打破這種無限惡性循環(huán)，只有朝代覆滅，由新朝廷重新分配土地，開始新的循環(huán)。
風華看著朱元璋，想：“老朱之所以是最偉大的開國皇帝，只因他也曾經顛沛流離過，他痛恨大元，狠極了貪腐，因此在掌權后殺了許多人，其中包括他至情之人，他是屠龍者，但凡親人變成惡龍，他務必要一刀斬之。”
簡而言之，人家皇帝下棋講究計算制衡。
老朱他老哥，直接翻棋桌。
或許，過不了多久，風華也會離開濠州，離開朱元璋。
一則是朱元璋后期未必會善待他...
二則他不想干涉過多主線，導致這個世界百姓依舊困苦。
“接下來我倆分一下工，我去找證據，你負責安撫一下平民。”風華說。
“我想開倉放糧?！敝煸俺烈鞯?。
風華微微一驚道：“糧倉是郭帥的命根子，他費盡心思搞那么事，不就想保住那些糧食，獲取更多戰(zhàn)爭本錢?！?p> “現在是最合適的時候，流民暴動、孫德崖逼他退位、軍心不穩(wěn)，我想了半天，唯獨開倉放糧，能解決眼下郭帥困境?！?p> “孫帥自己想通，和你逼迫他就范，是二碼事?！?p> “來不及讓他慢慢想通了，遲一刻，就有多少會餓死，即使郭帥怪我也不怕，馬姑娘和我婚事定了，郭總管又死了，他舍不得殺我?！?p> 風華和朱元璋對視一眼，頭一次發(fā)現他非常固執(zhí)，九死不悔的倔強...
風華醒悟了一件事：
不久后，朱元璋和郭子興分道揚鑣。
或許這件事就是導火索。
不是一類人，不尿一個盆。
“你呢，證據去哪里找？”朱元璋反而對風華如何找郭天爵的證據，更加關心。
“男人鬧虧空無非就那么幾件事，這事好問，我先走了?！憋L華道。
“那我也去尋人問問，那幾處隱秘倉庫在哪？”朱元璋說。
風華擺了擺手，徑直出了院子，叫人找到沐英。
“小沐英，聽說你跟過天爵少爺一陣子。”風華問。
沐英剛進府時，當過郭天爵幾天小跟班。
后來不知為何那位紈绔二少不喜他，將他派到門前當小廝。
“是啊，天爵少爺嫌我吃香難看，就將我發(fā)落到門前了，沒辦法，餓怕了，吃飯跟別人不一樣，別人用嚼的，我沒出息，習慣用吞的，少爺說我跟豬八戒吃人參果似的，太寒磣?！毙°逵β晣@氣道。
在郭府，小廝最沒有前途，只有跟對主人才能有出息。
小沐英知道此理，可見到白米飯，他真的忍不住啊...
“無妨，我前幾日已跟郭夫人說將你派給我，正巧我想問你一件事?！憋L華微笑的模樣，像極了狼外婆。
“公子請隨便問，只要是沐英知曉的，絕不隱瞞分毫?！毙°逵⒁荒樥\懇道。
不錯，很有眼力勁，難怪后代駐守云南。
也不知道，未來他是否能發(fā)現段家的六脈神劍...
“郭天爵少爺平日最常去的地方是何處？”風華問。
“遛鳥樓，天爵少爺常說：不去溜溜鳥，鳥兒怎么可能飛得高?！毙°逵⑿Φ?。
小小年紀就懂葷段子，以后什么車，你都敢坐啊...
“除了遛鳥樓呢，他最近還有什么愛好？”
風華認為消金窟的環(huán)采閣花銷也是有限，一次找個清倌人不過幾十兩。
要想找花魁玩耍的話，以應如是的傲嬌脾氣也不同意啊。
男人在遛鳥上面花費一定是有限的。
即便他有那個心，也沒那個能力。
需要干掉一個總管，那絕非是尋常小錢那般簡單。
“這嘛，聽別人說最近郭天爵追求不到那位應花魁，倒是極少去那些煙花場所，好像是迷上濠州商會消遣?！毙°逵⒌?。
濠州商會名頭不小，在全國都有分號，屬于連鎖品牌。名下有當鋪、酒樓、賭坊諸多暴利行當。
據說郭帥也有一些干股，商會股東背景極大，平日沒人敢去那里惹事。
“他是去賭？”風華恍然大悟。
賭是無底洞，又容易上癮。
如果說郭天爵是愛上了它，它必然會毀掉他。
一切好像都梳理清楚了。
現在所缺的無非是證據。
“應該是，數月前濠州商會在街東頭又開了一家和氏坊，專門做賣玉切石的生意，聽說很是火爆呢?！便逵⒌馈?p> 原來是賭石！
風華笑了。
以前他也愛看切原石的直播。
如癡如醉，一看一宿。
男人的愛好總是那么樸質無華，一塊未開苞的石頭，除了形狀和重量，里面是什么，誰也不可能猜測里面到底出啥。
有可能是瓊漿玉露，也可能是糟粕廢品。
只有買家憑借自己經驗，依靠石頭上的紋路色澤猜測，估算出市場價格，然后一刀切。
“一刀窮，一刀富”...
切開的石頭可能真是塊石頭，可能是一顆璞玉，天堂與地獄就在一刀間，樂趣也盡在于此。
在風華印象里，那位切石的大主播實際上也是輸多贏少。
賺的還是流量錢，真正靠切石，財富自由，幾乎不可能。
“那帶我去瞅瞅，說不定能碰見天爵少爺呢?！?p> 風華早就打聽，郭天爵早早出門了，應該是去賭市無疑。
“好，風大師，東市還有些遠，你騎馬，我跟后面跑就是?！便逵⒌?。
“一同騎便好，我這小綠馬不介意?！?p> 小綠馬不樂意的打了噴嚏，顯然被兩人同騎很是不樂意，甩著頭，似乎想罷工。
它還是頭堅貞不二的烈馬。
“小綠，你快些走，回頭給你加一根紅蘿卜，外加兩個雞蛋。”風華好言相勸。
小綠馬似乎能聽懂話，長嘯一聲，一路向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