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章 仙人上號代打
還未等李盈缺理解什么是“借用肉體”，黑無常的耐心已經(jīng)走到了極限。
那柄滿載著殺戮與死亡氣息的黑傘，在他的面前高高舉起！
“正在獲取意識操控權(quán)——”
“咔噠。”
干凈利落的響聲，過后，李盈缺的意識再度斷線。
他甚至已經(jīng)對這個過程有些熟悉了。
這一次與進(jìn)入網(wǎng)絡(luò)空間那一次不太相同，這一次沒有漫長的下沉過程，沒有龐雜的數(shù)據(jù)流動。
他的意識很快就恢復(fù)了，再度睜開眼睛，看到的是昨夜融合明庭心法時的那片清澈池塘和小瀑布。
明媚而溫暖的陽光灑在清澈的池水上，反射出彩色的光斑。
“這是我的意識……被擠到后臺了？”
剛剛他還在尸山血海之間拼上性命廝殺，卻轉(zhuǎn)瞬之間就來到了這樣的一個地方，讓他大有一種恍若隔世之感。
看到了眼前熟悉的景象，李盈缺感到了一陣安心。
目光掃向池塘旁，第一眼看到的是嶙峋怪石上，有一個閃亮射著陽光的物體。
他向著那個反射陽光的高亮物體走過去，走到近處才看清，那是一只光禿禿的光頭。
原來是被他收入囊中的玄定大師的靈魂數(shù)據(jù)模擬體。
老和尚正端坐在池塘旁的大石頭上，右手掐著佛珠，神色肅穆地看向瀑布中心。
李盈缺沿著他的目光看去，在飛流而下的瀑布之下，昨天自己融合明庭心法的那塊石頭上，靈樞正閉著眼睛坐在那里。
“玄定大師……”
聽到了李盈缺的聲音，老和尚緩緩睜開眼睛，將臉龐轉(zhuǎn)向他。
“哦，李施主，剛剛外界發(fā)生的事情，我都看到了，想必靈樞女施主沒有時間為您解釋她幫助你挺過這一劫的辦法。”
李盈缺也在玄定和尚的身邊坐下。
“我……我大概理解，她應(yīng)該是用自己的意識把我的身體占據(jù)了，要代替我去頂住黑無常，她要上號代打，所以我的意識才會到這里來?！?p> 老和尚微微一笑。
“不錯，就像電子游戲上號代打，請看——”
老和尚將手指向潭水，李盈缺向水塘之中看去。
潭水表面如一張屏幕，展現(xiàn)的畫面，正是現(xiàn)實世界之中正在發(fā)生的場景。
“李盈缺”手執(zhí)長刀，正在與黑無常對峙。
只是“自己”的持刀姿勢發(fā)生了改變，不是滄瀾派刀法的架勢，也不是驚蟄劍錄之中所闡釋的招法。
那是根本不是持刀的架勢，而是持劍的方式。
黑無常將黑傘披頭蓋臉地斬向“自己”的頭頂，“自己”卻只是輕描淡寫地?fù)P起手中刀，左手捏個劍訣，右手輕揚(yáng)，如畫家在甩動手中的丹青畫筆。
畫師手中的纖細(xì)筆桿，瀟灑地舞動了起來。
畫面之中，鎮(zhèn)煜司的同僚們也都使出渾身解數(shù)要來救援——
然而畫面之中的“自己”那輕描淡寫蜻蜓點(diǎn)水的一劍，卻讓那如泰山壓頂般落下的黑傘倒卷而起。
“怎……會如此？！”
黑無常怪叫一聲，身形飄忽著倒退出十余米。
然而“李盈缺”卻氣定神閑，甚至連斗笠下懸掛著的三串溫血石都沒有多少劇烈的抖動。
無論是黑無常，在場的錦衣們，還是站在潭水旁的李盈缺自己，全都陷入了巨大的驚詫之中。
李盈缺也無法理解，為何只是把身體的操控權(quán)交給靈樞，就能爆發(fā)出這樣的能量。
老和尚哈哈大笑。
“李施主，你可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
“這里？應(yīng)該是我的靈海里吧?！?p> “不錯，但人的靈海是無法自己進(jìn)入的，這是女施主通過影響你的神經(jīng)感官，為你單獨(dú)構(gòu)建起來的虛擬位面，將你送到這里，是為了好好保護(hù)你的靈魂?！?p> 李盈缺突然想起在他意識斷線之前，靈樞曾說過她并不想用這一招。
玄定和尚向他微笑頷首。
“準(zhǔn)確來說，現(xiàn)在占據(jù)你的身體的，也不是女施主的魂魄，原因很簡單，你現(xiàn)在面對的這個敵人，根本不是她自己的魂魄占據(jù)你的身體就能處理的了的。”
“嗯？不是靈樞？那是誰？”
幾乎是在問出這個問題后的下一刻，李盈缺就已經(jīng)知道了問題的答案。
能夠匹敵黑無常的，只有那一位。
玄定將目光轉(zhuǎn)回到瀑布之下。
“你知道女施主本身是一個運(yùn)算器，同時與她的前任主人的魂魄融合的產(chǎn)物，但實際上，她對你還保留了一個小小的秘密，也是對你的唯一一個秘密?！?p> 潭水的“屏幕”上，“李盈缺”揮舞起手中的長刀，身形飄忽，快如迅雷。
“自己”再度以揮劍的招法，自上而下如潑墨揮筆一般出劍，一道驚天墨色劍氣，將黑無常籠罩于其中。
又是一聲凄慘到了不似人聲的哀嚎。
“當(dāng)”的一聲，那柄黑傘再次插入了地面。
但這一次同時落地的，還有黑無常的手臂。
連著袍子帶著一整條手臂，還有一整個肩膀，都在那一道墨色劍光之下與他的肉體分離，暗紅色腐朽的血如噴泉般噴出。
“嘶嘶……啊……啊……”
黑無常面具下的臉，不斷發(fā)出不似人聲的凄慘咆哮。
看著這樣的殘酷場景，老和尚臉上表情沒有絲毫不忍。
“女施主將她曾經(jīng)那位仙人主人仙逝之時殘留下的最后一縷魂靈小心地保存了下來，不是與她融合的那部分，而是那位仙人最純粹原本的靈魂殘片。”
老和尚聲音平靜。
“她之所以這么做，原因也很簡單——”
“無非是對與她相伴千年之久的故人的追念罷了，她自己是最清楚的，和老僧我不一樣，那位仙人已經(jīng)沒有一絲能夠再重現(xiàn)世間的可能性了?！?p> 如果按照老和尚所說，那位仙人的魂魄確實和和尚不同。
和尚有可能返回世間，是因為魂魄保存的極為完整，而且其中包含的能量并不算太高，才有重塑的可能。
而在這個肉身可以用機(jī)械素體隨意替代的時代，只要重塑了靈魂，就代表了重生。
那位仙人可不一樣，她的魂魄沒有與靈樞融合的部分，只留下了一丁點(diǎn)碎屑，小到了李盈缺都無法察覺那份魂魄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