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龍氣的真相
而在影衣司的地下冰窖里，許峰剛剛燒完第二十八張黃符。
驗尸的任務(wù)，最終還是落到了他的頭上。
“真費勁，即便是在陣法的加持下，你還是那么不安穩(wěn)?！?p> 他冷眼看著祁蒿的尸體，緩緩點亮了特質(zhì)石板前的三支蠟燭。
蠟燭的火苗一跳一跳。
在這封閉的冰窖里，蠟燭卻像是隨時都要熄滅一樣。
“煞氣真重?！?p> 他又給祁蒿上了一炷香。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別急?！?p> 香燃了起來，火苗安靜下來的同時，光芒也正常了。
“看著煞氣，也只能是我來驗尸，換成其他仵作，給十條命都不夠死?！?p> 他仔細(xì)觀察著祁蒿的傷痕。
紫娥留下的創(chuàng)傷并沒有愈合，說明尸體的確是祁蒿。
全身沒有致命傷，死前色素沉積很重、面色發(fā)黑、眼球突出。
祁蒿的真實死因是因為喝了毒藥，這一點跟李潤生說得也對得上。
而最關(guān)鍵的一點，全身的浮腫。
李潤生將張業(yè)的審問完后，里面就將結(jié)果告訴他。
尸體在水中泡久了，自然會浮腫，這看起來很正常。
但是他疑惑的是，渝州邊上的江里全是魚蝦，祁蒿的尸體在江中泡了那么久，都沒有小魚蝦來啃食嗎？
而現(xiàn)在，祁蒿的尸體卻保存得很完整，連當(dāng)初紫娥留下的傷痕都還能找到。
許峰又掰開耳朵和嘴唇看了看，發(fā)現(xiàn)口腔和耳洞里有大量的泥沙。
說明尸體的確是在江水里泡著。
“算了，讓我看看你記憶里有什么吧?！?p> 煉煞鼎冒出一陣白煙。
“煞氣化元，添三月壽。”
然后，沒了。
除了這短短的三月壽元，什么都沒有。
他甚至沒有從祁蒿的神魂里感受到半點記憶。
許峰仔細(xì)檢查了一下自己的煉煞鼎，一切正常。
甚至逝者遺愿里，還保留著萬恭獎勵。
依據(jù)天地輪回的法則，萬恭還有一絲神魂在木偶里，那么他的因果就還沒結(jié)束。
因果沒結(jié)束，那么就不能算“遺”。
在那一絲神魂消散前，許峰都不能領(lǐng)取這份獎勵。
“鼎是沒有問題，那就說明眼前的祁蒿根本就沒有記憶。”
他開始感到一絲棘手。
神魂與記憶分離是及其困難的事情，看來周信光的部下了有高人。
“關(guān)鍵是，神魂與記憶分離來做什么？”
他想了想，還是覺得有些問題。
“不對啊，若是周信光那邊已經(jīng)看到了記憶，那就說明他已經(jīng)知道了事情是我做的，按理來說他有更簡單的甩鍋方式……”
就在這時，煉煞鼎突然竄出一道白煙。
就像是殘存在鼎里的邊角余料被煉化了一樣。
緊接著，道音在他的耳邊想起。
“逝者遺愿：殺掉吞噬自己神魂之人?！?p> 許峰心里一驚，他突然明白祁蒿在進(jìn)入靖王府中經(jīng)歷了什么。
周信光的部下吞噬了他的絕大部分神魂，而這絕大部分神魂里有著祁蒿的記憶。
只是周信光的部下沒有煉煞鼎這樣功能，他們無法查看祁蒿神魂里的記憶。
事實上，出非逝者自己留下記憶，否則整個修仙界也幾乎沒什么人能從神魂里剝離逝者的記憶。
這是一種天地法則。
記憶，也是輪回的燃料。
“那么他們吞噬祁蒿那么多神魂，是為了做什么呢？”
他看著死不瞑目的祁蒿，陷入了沉思。
……
另一邊，靖王紅光滿面地送走了宋裕。
“來人，將我的琴拿出來，放到我書房里?！?p> 曾經(jīng)還在宮里時，無論周信光有什么心事，都不敢和任何人講。
畢竟隔墻有耳，有可能他一句不經(jīng)意的話，就會要了他的命。
在這樣的環(huán)境之中，他學(xué)會了彈琴。
無論他想說什么，都可以告訴那一根根弦。
今日他很高興，他很想將這份喜悅告訴自己的琴。
很快，當(dāng)他來到書房時，下人們已經(jīng)將他用了多年的琴準(zhǔn)備好了。
他還記得，這是他的父皇在他十歲的生日宴上送給他的。
其中的每一根弦，都由那青斂虎的筋與玄鐵共同煉制而成。
這也是先帝送給他的唯一一樣?xùn)|西。
后來先帝所給的每一次獎賞，都更像是帝王權(quán)數(shù)，而非父親贈予兒子的禮物。
他坐了下來，準(zhǔn)備開始撥動琴弦。
就在這時，他的背后響起了一個他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父王，多日不見，別來無恙啊?！?p> 他停下了準(zhǔn)備彈琴的手。
“周芷薇，你還回來做什么？”
“本來我是不打算回來了，”寒冰繞到周信光的身前，懷抱雙手看著他，“但我發(fā)現(xiàn)了一件有意思的小事情，你不打算跟我講講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周信光彈琴的興致全無。
“當(dāng)初醉夢巡幻仙人給你算的那些，我可是都知道的，”寒冰瞇著眼睛，笑容里充滿了嘲諷，“你本沒有做皇帝的命，為何你身上會出現(xiàn)龍氣？”
“醉夢巡幻仙人說的是我沒有做皇帝的命，但我的后代有帝王。我雖不會做皇帝，但在我的經(jīng)營下有一絲龍氣不過分吧?！敝苄殴夥瘩g到。
“如果說我沒有見過龍脈的話，你這番話或許能糊弄過我，可是現(xiàn)在不一樣了，”寒冰按住了周信光的琴，“告訴我，你究竟做了什么？”
“你見過龍脈？”周信光臉上滿是不可思議，“什么時候，在哪里？”
“不用跟我轉(zhuǎn)移話題，”寒冰紅色的瞳孔里充滿了憤懣，“告訴我，那一絲龍氣是不是你從我身上剝奪的？我之所以變成當(dāng)初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是不是因為你做了什么？”
周信光沉默了，他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很輕松地說出假話，但是可惜的是，無論寒冰現(xiàn)在變成什么樣了，她終究還是自己的女兒。
更何況，是他把自己女兒變成這樣的。
“是，是我做的?！敝苄殴鈬?yán)肅的看著寒冰，沒有絲毫的后悔，“若是這死龍氣源于我的兒子，我都可以接受。但它在你身上，代表著我后代的龍氣要跟別的人做嫁衣！”
“于是，你就用法子在我出行踏春的時候，讓我失手落入江中，等我病到神志不清、生命垂危的時候，再抽走了我的龍氣?！焙f話的時候渾身都在顫抖，“我就說，如果我真的沒有什么特別之處，我為什么會變成傳說中的旱魃！”
“大乾的歷史上有過好幾個女皇帝，為何你不相信我能成為皇帝？”寒冰笑了，她笑得很開心。
“大乾的確不缺少女皇帝，但他們的子孫最終都依舊歸入了父親一脈族譜，”周信光冷冷地說到，“再說了，與其讓我的后代成為皇帝，不如我親自來坐穩(wěn)這椅子。”
“沒關(guān)系，某種程度上來說我還要感謝你，感謝你沒有讓我沉浸在對那把椅子的幻想中?！?p> 寒冰后退了幾步，她笑著看向周信光，猶如在看一個小丑。
“這是我最后一次以你女兒的身份來見你，因為我需要給曾經(jīng)的周芷薇一個交代。從此以后我們山水有相逢，不再有因果關(guān)聯(lián)?！?p> 她輕松一笑，轉(zhuǎn)過身準(zhǔn)備離開。
若是許峰在這里一定會發(fā)現(xiàn)，原本在萬硯鎮(zhèn)那個理智的寒冰，在剛剛那一刻消失了。
此時的她眼里滿是瘋狂，甚至漫過了原本因為許峰而恢復(fù)的理智。
她轉(zhuǎn)過頭，給冷漠的周信光留下了一個譏諷的微笑。
“哦對了，周芷薇已經(jīng)死了，以后請叫我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