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貧窮
吃過晚飯。
李紅兵和三泡坐在老橡樹下，欣賞落日余暉。
吃飽喝足的狼犬崽們結(jié)伴跑到菜園里尋找被翻出地面的蚯蚓、殼殼蟲，學(xué)習(xí)狩獵技巧。
傻娃主動收拾飯桌，洗鍋刷碗，忙前跑后的干活。
三泡打個飽嗝，看著忙碌的傻娃，稱贊道，“是個勤快人，就是飯量有點(diǎn)大，長相也有點(diǎn)兇，要不然多的是人家找他倒插門?！?p> 一股濃濃的雞蛋、臘肉經(jīng)過胃酸發(fā)酵的味從三泡嘴巴里噴出，熏的李紅兵恨不得拍飛這貨。
有臉說傻娃飯量大，你自己心里沒點(diǎn)逼數(shù)，那么一大碗臘肉被狗吃了！
見李紅兵沒接話，三泡抹去大嘴上的油花，八卦問道。
“紅兵哥，你真準(zhǔn)備常住草溝村?！?p> “嗯！你少打它們的主意！”李紅兵當(dāng)然明白三泡為什么會問這事，無非就是等他回縣城，想把狼犬崽們弄回家。
這時。
小家伙們性格最活躍的二黃，叼著一條筷子長的蚯蚓，放到李紅兵面前邀功，小尾巴跟雨刮器一樣歡快的左右搖晃。
李紅兵撿起蚯蚓，隨手丟了出去。
狼犬崽們一看蚯蚓飛走，以為主人在跟它們玩，你爭我搶的朝蚯蚓落地的方向跑去。
三泡眼睛就像長在它們身上，被李紅兵發(fā)現(xiàn)小心思也不覺得尷尬，反而一副被冤枉的模樣喊道。
“瞧你說的，我這不是看家里什么都有，怕委屈它們。對了，明早我回鎮(zhèn)子，鎮(zhèn)子有大集，要不要買點(diǎn)什么，我給你帶過來。”
趕集！
頓時李紅兵眼睛冒出亮光，好久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了，小時候經(jīng)常跟爺爺趕集，人山人海，滿大街都是好吃的，好玩的。
李紅兵有二十多年沒有趕過大集，明天必須要去。
并且，明天就是星期六，從明珠走之前跟前妻約好，每個星期六跟女兒視頻。
……
“三泡，跟你咨詢個事情?！?p> “哥，有事你說?！?p> 李紅兵掏出煙抽出一根煙遞出去，“有沒有辦法給村里通上網(wǎng)，我給家里打個電話都沒信號?！?p> 草溝村位置實(shí)在太偏僻，距離最近的村子七里鋪有40多里，距離最近的松柏鎮(zhèn)有100多里，這里說的是直線距離，實(shí)際距離要比這個數(shù)字還要多。
通電也只能用燈泡，別說大型家用電器，但凡多開一盞燈都能跳閘，更別說通網(wǎng)這種奢侈的事情，草溝村仿佛被文明遺忘了一般。
信息不暢通，導(dǎo)致草溝村與外界失聯(lián)，使得大量村民拖家?guī)Э陔x開故鄉(xiāng)，到陌生的地方去打拼。
能賺錢、能養(yǎng)家，誰會離開生自己、養(yǎng)自己的故土。
所以，李紅兵想要改變這個局面，先讓草溝村與外界連通起來。
三泡先是一喜，接著臉垮下來，接過煙點(diǎn)上，“實(shí)話實(shí)話，草溝村不在通網(wǎng)規(guī)劃范圍內(nèi)，除非自籌資金，要不然沒戲。還有就是用電問題，就算給村里安裝基站，就這電壓也帶不動啊！”
不在通網(wǎng)規(guī)劃范圍內(nèi)可以理解，畢竟只有三十多戶人家的村莊，沒有通網(wǎng)、通電的價值。
李紅兵不死心，“安裝基站和通電需要多少資金？”
“哥，你認(rèn)真的？”三泡收起嘻嘻哈哈表情，盤算一會，伸出右手，“基站好說，如果從七里鋪拉根電線最少這個數(shù)。”
50萬！
這可不是個小數(shù)，離婚后車子、存款全都給了前妻，房子留給了女兒。
自己腦子一熱，一次性買斷養(yǎng)老保險，現(xiàn)在兜里只剩不到10萬。
算了！
暫時緩一緩。
李紅兵換個話題，跟三泡有一句每一句閑聊，傻娃則憨憨坐在一旁發(fā)呆。
直到月上枝頭。
三泡起身告辭，他現(xiàn)在暫住在大奎家里，回去晚了怕影響老人休息。
見三泡要走，傻娃也跟著離開。
“你去那？”李紅兵抓住傻娃的胳膊。
“太爺，傻娃...回家，活干完了，沒活了?！鄙低藓┖┑闹赶虿藞@。
“回去睡豬圈??！不準(zhǔn)走，以后就在我這住下，有口吃的就餓不著你?！崩罴t兵板著臉，嚇的傻娃縮起脖子，不敢吭聲。
剛剛從三泡口中得知，傻娃的家早就塌了，這孩子一直住在牲口圈。
牲口圈哪是人住的地方。
三泡聽到李紅兵的話，知道李紅兵是要收留傻娃，心底默默豎起大拇指，“哥，明早我來接你?！?p> 送走三泡。
李紅兵從柜子里拿出被褥，鋪在偏房床上，弄好后看到傻娃站在門口，一副犯錯的小孩模樣，故意說道。
“廚房我燒了鍋熱水，去洗個澡，別把被子弄臟了！”
“噢！”
傻娃眼里露出歡喜的光芒，跑到水井旁打起一桶冰冷井水不等李紅兵阻止，直接從頭澆到腳。
兔崽子！
這井水可接近零度。
李紅兵喊道，“有熱水，小心感冒?！?p> 呼啦！
又是一桶井水從頭澆下，傻娃露出憨厚笑容，“太爺，傻娃不冷，下雪天井水，可暖和了?！?p> 看著井水從傻娃那滿是疙瘩肉的身體滑落，李紅兵搖了搖頭。
年輕不知身體貴，老年望天空流淚。
......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
草甸上浮起茫茫白霧，像是披上輕薄面紗，依稀遮掩姣好面容。
一輛摩托車的突突聲，打破草甸的寧靜，車座兩側(cè)鐵框里裝的滿滿登登，用油布扎緊，停在老宅門前嚷嚷。
“哥，準(zhǔn)備走啦！”
嘎吱！
院門緩緩打開，李紅兵上身穿了件褪色的迷彩服，下面灰布褲子，腳上一雙黃膠鞋，腦袋上就差一頂草帽。
三泡上下打量一番，嘿嘿笑道，“哥，這身打扮才像個農(nóng)村人?！?p> “少廢話，走吧！”
李紅兵翻個白眼，轉(zhuǎn)身對傻娃和狼犬崽們說道，“你們在家好好呆著，回來給你們買好吃的?！?p> 說完，跨上摩托車，拍拍三泡的肩膀。
突突突！
摩托車排氣管發(fā)出斷氣式的轟鳴，沿著山道疾馳。
望著李紅兵消失的方向，傻娃關(guān)上院門，茫然看著四周，最后扛起鐵鍬繼續(xù)收拾前院，雖說早上喝稀飯沒能填飽肚子，但是吃飯干活，規(guī)矩不能變。
嗚嗚！
四只狼犬崽見主人沒帶自己，失落了一會后，又互相打鬧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