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顛佬本色 下

　　數(shù)次“交手”后，路明非和螳螂模樣的死侍相對而立。

　　曾經(jīng)由合金鑄造的地面，用于專門禁錮實驗體的大型地下設(shè)施，在完全不被約束的暴力下就與硬紙盒一樣脆弱，被死侍鋒利無匹的鐮刀前肢斬如斬魚生一般輕松粉碎，位于斬?fù)糁行牡穆访鞣歉桥c死侍在一瞬間內(nèi)交鋒數(shù)百計。

　　以高速攝像頭已無法捕捉的速度，拳頭和刀刃在空中碰撞，衍生出的風(fēng)暴發(fā)出駭人的呼嘯四散開來。路明非以拳對刀，絲毫不落下風(fēng)地與其對拼。又或者說，路明非單方面地化解了死侍的全部攻勢。

　　踱步環(huán)繞著試圖尋找破綻，死侍見路明非毫發(fā)無傷，又重新站定原地收起臂刃，背后雙翅高昂，如同真正的昆蟲一樣歪過它徹底異化的頭顱，被層層鱗片包裹的復(fù)眼注視著路明非的一舉一動。

　　發(fā)出刺耳的尖銳叫聲，死侍再次發(fā)動進(jìn)攻。它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便出現(xiàn)在路明非背后，鋒利的刀刃彈出，直取路明非頭顱。

　　猶如未卜先知，路明非高高舉起左手，頭也不回便以手掌接下這一記足以斬裂戰(zhàn)車裝甲的鐮刃劈斬。

　　死侍刀臂被路明非牢牢抓在手中，背后的淺綠色翅膀從覆翅中彈出激烈地扇動，卻始終掙脫不得。

　　明明是面對毫無人性的怪物，從頭到尾猶如殺神的路明非卻一反常態(tài)的露出溫柔的神態(tài)，以牽手的姿態(tài)握住鐮刃。

　　完全算不上戰(zhàn)斗的姿態(tài)，這等場景使得零散殘破的碎片閃過死侍沉寂已久的腦海，“牽手...回家...回家...殺...檢測到非法程序，重啟指令?！?。

　　完全無法理解的記憶只一閃而過便在龍血和煉金術(shù)的雙重作用的化作渣滓，意識短暫的暫停又重啟，殺戮程式再度激活。

　　跨過了界限就再也無法返回，這是混血種社會公認(rèn)的鐵則，路明非眼前的受害者的靈魂恐怕早已消散，哪怕是電流推動下全力的心靈感應(yīng)也再尋不到一絲人性殘留，唯有純粹到不帶一絲雜質(zhì)的殺意正如潮水一般涌來。

　　人性尚存的可能便是連半點都不存在，令人感到命運(yùn)的不公。輕嘆一聲，路明非放開死侍的鐮刃，做出了決斷。

　　沉默著收起那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路明非默默催動力量。

　　電流推動，擬似言靈·熾、擬似言靈·劍御。

　　接觸就會導(dǎo)致嚴(yán)重燙傷的熱浪席卷而來，炙熱的風(fēng)壓之下散落在地的鋼質(zhì)物品匯集成一團(tuán)，俄而又被極致的高溫融化成流動的鐵水，鐵之流在言靈的操縱下匯聚于一點，以螺旋狀交織變形，逐漸構(gòu)成刀身刀刃，逐漸成型。

　　字面意思上如火焰般滾燙的修長刀劍落在路明非手中。長度超過一米七，形似太刀卻又比最大規(guī)格的野太刀還要修長的雙刃兵器在電流推動的力量下誕生。

　　路明非身體低伏蓄力，雙手握住這柄與人等高的，相比一般太刀更接近陌刀的雙刃。

　　以哭泣和傾述來表達(dá)心意只會令幕后黑手笑地更加猖獗，磁場強(qiáng)者唯有以全身全靈的斬?fù)粝蛟缫咽湃サ撵`魂致以哀悼。緊

　　握住熔鑄而出的太刀，自回歸以來，路明非第一次擺出了持劍的架勢。

　　下一刻，似乎是感受到巨大的危機(jī)，螳螂死侍張開翅膀飛到了空中，在半空盤旋，警惕地看著他。

　　冥冥中察覺到了下一擊便要分出生死，植入腦海的戰(zhàn)斗程序毫不猶豫地啟動了最終程式。

　　鮮紅的紋路自煉金矩陣植入處啟動，掛載的言靈發(fā)動，超越極限的痛苦作用于其身，死侍殘存的生物本能驅(qū)使它發(fā)出凄厲的哀叫，背后的翅膀急速振翅，雙臂交叉，畸變的肢體在預(yù)設(shè)指令下變異出更為巨大的鐮刀。如同慟哭又如同祈禱的龍文從死侍嚴(yán)重變形的口器中傳出。

　　死侍原本翠玉色的體表布滿了如同虬結(jié)的血管的猩紅紋路，以心臟為中心蔓延到全身，名為言靈·剎那的力量以壓榨生命的代價被催動到極限。

　　以神速聞名的言靈·剎那，能夠大大強(qiáng)化釋放者的行動速度，每提升一階級便能提升二的倍數(shù)，達(dá)到高階便能以超越思考速度的神速揮劍。

　　代價則是生命。

　　如同鏡像，死侍模仿著路明非的架勢，同樣低下身體，鋒利的臂刃伸展至極限。

　　空氣仿佛凝固。

　　剎那·第七階·128倍絕命神速斬！對陣完全境界·地獄之劍·日蝕月缺！

　　一彈指六十剎那，一剎那九百生滅。

　　生死一瞬之間。

　　雙方身體同時變得虛幻，下個瞬間又出現(xiàn)在對方的背后。

　　“安心的去吧...”

　　玻璃破碎的聲音響起，替代了死侍心臟的煉金裝置被粉碎穿，鐮刀折斷飛出，體表的猩紅紋路失去核心后也同樣開始支離破碎。

　　再沒有維持身形的理由，死侍轟然倒地。

　　路明非沉默著離開。

　　當(dāng)他踩在血泊中走進(jìn)實驗基地的最深處，路明非終于與基地的主事者見面。

　　監(jiān)控室的中央，換上一身黑色西裝的男人面容冷峻，自知存活的希望渺茫，男子屏住呼吸，整理好儀態(tài)靜候著路明非的到來。

　　“見鬼，居然連尼伯龍根的怪物都阻擋不了嗎?！蹦腥藨崙嵉叵胫?，見到路明非后卻面不改色，似是贊賞的拍了拍手，夸贊道：“很不錯，雖然我們是第一次認(rèn)識，但閣下實在是令我印象深刻?！?p>　　“閣下究竟是執(zhí)行部派的新星，還是貝奧武夫家，難道是加圖索？”說著言不由衷的假話，男人便要用最后的生命去試探路明非，去求得最后一線生機(jī)。

　　他緊繃的肌肉和在路明非聽來清晰無比的心跳聲讓路明非瞬間明白了男子打的算盤。

　　“卡塞爾學(xué)院，學(xué)號AI071721S，09級學(xué)生路明非，今年大一?！?p>　　“閣下請不要開玩笑了...”聽見這明顯鬼扯的話，男人猶豫著便要開口。

　　“這么婆媽作甚，知道了你便可以安心被轟散了?！?p>　　本來還打算套取更多情報，可讀到此人卑劣的心思，他便如同吔*一般的惡心。

　　不等男人繼續(xù)，路明非便將太刀舉過頭頂，自正上方堂堂正正地劈斬而下，威勢如同神靈降下制裁的鐵錘。

　　“怎么會...”生死瞬間男人的表情無比猙獰，在推至極限的求生欲望和體內(nèi)激素不顧一切的分泌下試圖躲開那必殺的一劍。

　　還有余地，他還不能死，他的野心和底牌還沒施展，只要逃過這一劫，只要能躲過這一刀。

　　寒光閃過，看不出原型的一灘爛肉飛濺到墻上，太刀緊隨其后深深斬入墻中，劇烈地震動。

　　“不知所謂的小丑，等著被連根拔起的那一日吧?！?p>　　某位尚未入學(xué)的大學(xué)新生轉(zhuǎn)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