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烏氏商鋪的后院出乎嬴高想象的廣闊。
正中央是一個怕是足足有兩個籃球場那般大的庭院，除了嬴高走出的這長廊，其余三面都是依墻搭建的三排馬棚。
嬴高粗略掃了一下，就那三排馬棚里怕是就有上百的馬匹。
廣闊的庭院中間沒有任何遮擋物，光禿禿的雪地，上面凌亂散落著一些稀疏馬蹄印記和人腳印。
這烏氏商鋪看來是在這庭院中間遛馬了。
如此廣闊的面積，在這咸陽城中，似乎也唯有始皇帝才能讓烏氏擁有這塊地方了。
不是下雪，估計(jì)烏氏還經(jīng)常在這庭院中跑馬。
“公子，這些只是我烏氏運(yùn)來供給朝中各位貴人挑選的良馬，我烏氏還有眾多馬匹、牛羊等畜都在城外馬莊之中?！?p> 施樂自然能看到嬴高臉上的驚訝之色，笑著解釋道。
言語中，自然不乏自豪之意。
烏氏作為大秦最大的馬商，牛羊等同樣也是毫不遜色。
聽到施樂的話，嬴高有些了然。
咸陽城內(nèi)的貴人們挑選馬匹做什么？
上戰(zhàn)場肯定是不可能的，大多都是用來拉馬車，當(dāng)然得品相好看的。
“吾看這庭院中足以奔馬，可否挑選幾匹跑上幾圈給吾觀看一番？”
嬴高想看看到底有沒有馬鞍、馬鐙和馬掌，自然不能直接問，這跑上幾圈，就可以知道個大概了。
施樂聽到嬴高的話頓時有些遲疑。
這些品相極好的馬匹，大多都是純色，沒一絲雜色。
偶爾有幾匹不是純色的，也是如那四蹄踏雪的極品。
烏氏運(yùn)來咸陽城內(nèi)，本就不是用來騎乘之用，而是給那些貴族朝臣們拉車之用的。
加之庭院中都是大雪，泥濘濕滑，一不小心失蹄摔了，他一個小小的商鋪管事可是擔(dān)責(zé)不起。
姜繹見狀皺眉喝道：“放肆，此乃陛下十六公子，若是出了何事，自有少府同烏氏商議，汝等勿需擔(dān)憂?！?p> “小人見過十六公子?！?p> 聽到姜繹的話，施樂、烏曼和陶之無不失色，慌忙拜道。
本來還以為是朝中哪位大人府中的小公子，卻沒有想到竟然是十六公子，怎能不讓幾人驚駭。
畢竟，大秦的諸多皇子除了大公子扶蘇名聲在外外，剩余始皇帝的諸多公子外人是很少得見的。
扶蘇更是從來沒有來過官市這些地方。
唯一一次還是前幾天監(jiān)斬嬴博和嬴慶去了趟民市，但也只是匆匆來匆匆去。
“若是不行，就算了?！?p> 嬴高看了姜繹一眼，有些怪他多嘴。
“公子，小人愿為公子策馬?！?p> 之前一直沒有說話的烏曼這個時候突然主動開口道。
烏氏族人最敬仰的族長大人就是因?yàn)榈玫绞蓟实鄣目粗?，才能在犬戎和大秦聲名鵲起，創(chuàng)下偌大基業(yè)。
烏曼雖說是烏氏一族的小輩，卻也有自己的夢想。
嬴高點(diǎn)點(diǎn)頭：“嗯，如此就煩勞了?！?p> 很快五匹馬就被從馬棚中牽了出來，烏曼和其余四個明顯也是犬戎人的大漢就翻身上馬，繞著庭院小跑起來。
倒是烏曼，策馬在庭院中疾馳，時不時還來個藏于馬腹、掉頭轉(zhuǎn)身，賣力的表演倒是讓嬴高有些大開眼界。
要知道這還是沒有任何馬鞍、馬鐙做輔助的。
相對于那些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顯然游牧民族在馬背上的功夫要比秦人好的太多了。
如果那些游牧民族有了馬鞍和馬鐙乃至馬掌，那么對本就不善騎射的秦人來說，可是大大不妙。
好在，犬戎人不知道馬鞍和馬鐙，那么匈奴人肯定也是沒有的。
蒙恬現(xiàn)在還是內(nèi)史，嬴高雖說不知道始皇帝命蒙恬北擊匈奴的時間，不過想來也要不了多久。
如果自己要將馬鞍、馬鐙和馬掌告訴始皇帝，在秦軍中使用的話，那么一旦跟匈奴開戰(zhàn)，必然不存在保密的可能。
不能保密，如果不能一次將匈奴之患完全解決的話，那么等匈奴人掌握馬鞍和馬鐙等物，再戰(zhàn)斗起來，大秦可就被動的太多了。
嬴高神思不屬的功夫，烏曼等人也完成了室內(nèi)表演。
還好，這些烏氏族人馬術(shù)都很好，如此泥濘濕滑的產(chǎn)地，也沒有一個人馬失前蹄。
烏曼氣喘吁吁的來到嬴高身前行禮道：“公子，這園中良馬，公子若是有意，烏曼皆愿贈與公子?！?p> 這話一出，就連見多識廣的姜繹也是不由一驚。
要知道，這馬棚中可是不下百余匹的良馬，而且都是品相俱佳的。
馬匹在如今的價錢可不低，普通拉車的駑馬都要幾千錢，如這等出行乘車用的良馬，怕是任何一匹都不下萬錢之多。
逾百匹這樣的良馬，價值可是足足有百萬錢之多啊。
百萬錢那是什么概念？
姜繹想想都有些頭暈。
都說烏氏和巴氏富可敵國，如今看來那可真正是不虛也。
姜繹看看烏曼，又看看旁邊沒有出聲的施樂，知道這烏曼顯然是個能做主的，并沒有說假話。
嬴高聽到烏曼的話，倒是不由一愣。
他對如今馬匹的價值其實(shí)并不清楚，愣神只是因?yàn)檫@烏曼開口就是送百匹的良馬，手筆倒是很大。
不過，看那明顯主事的施樂沒有任何反應(yīng)，就知道，這烏曼怕是在烏氏之中身份也不一般。
如果烏曼直接開口送嬴高百萬錢，或許嬴高能夠體會的更直觀點(diǎn)。
可惜，烏曼這是對牛彈琴。
“汝之盛情，高心領(lǐng)了，然高無功不受祿，此等良馬還是留給需要之人吧?！?p> 嬴高的話，讓烏曼很有些失望，想不明白，為什么這個少年公子竟然連如此豐厚的禮物都一點(diǎn)兒不心動。
要知道，就算是他送出去，也是有些肉疼的。
“這樣可好，吾今日用這陶之為向?qū)?，然卻身無長物，吾聽說烏氏也售賣牛羊等物。
吾就厚顏請姜繹大人作保，從烏氏中購買牛羊各一頭送與陶之。
等吾回宮之后，再命人送來錢帛可好？”
嬴高見到烏曼滿臉的失望，倒很有些不忍。
這些游牧民族愛恨之色都溢于言表，卻也是很可愛。
如此寒冷的天氣，陶之那身看不出名的破爛皮草就知道他生活顯然很是窘迫。
牛羊各一頭送與陶之，也不枉他給自己向?qū)б粓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