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金光寺
姜舒菁剛坐好，聽到這話。又彈了起來，憤怒地指控那女子:“她怎可就這般……這般……”
她還未讀書，想不起可以形容的詞語，只覺得又氣又急，還莫名有些難過。為那女子的一直護(hù)著她，又被輕易忘記了的父兄。
“寡廉鮮恥?！苯孓グ櫭佳a(bǔ)充。
不顧幾人的憤怒，姜舒窈只定定看著姜舒柔:“三姐姐可能理解這女子？”
前世，姜舒柔和太子薛瓊各種糾纏的狗血程度遠(yuǎn)遠(yuǎn)不止于此，薛瓊對故事中“妻子”的羞辱也不是休妻。與此相反，他甚至未曾休了霍纓。
可憐霍郎中令，一心只以為女兒成了風(fēng)光無限的太子妃。雖覺得女兒會不開心，但物質(zhì)上應(yīng)還算優(yōu)渥。
在為了保衛(wèi)大渝，確因朝廷不肯派兵馬支援而戰(zhàn)死沙場時(shí)，他躺在滿是鮮血的地上，想得卻是，好歹他也是為了大渝，即便他死了，女兒想來，也不會被虧待。
他至死都不知，她女兒，被囚禁在東宮的一處院落中，處境比冷宮都要差。僅僅因?yàn)橐蔑@薛瓊對姜舒柔的真心。
想到霍纓，姜舒窈便想起來，她說了要去找霍姐姐玩的。也不知道，霍姐姐還記不記得自己。
在姜舒窈思緒飄遠(yuǎn)之前，她聽到姜舒柔堅(jiān)定有力地回答:“雖然我畢竟未與她身處同一境地，不能理解她的曲折感情，但在我看來，她這樣的行為，是要被唾罵千年的?！?p> 與姜舒柔明亮堅(jiān)毅的眼神對上，姜舒窈輕輕笑了。原著中，姜舒柔后來雖與薛瓊在一起了，卻終究變了很多。姜舒窈敢肯定，哪怕原書的大結(jié)局，姜舒柔都不會再有這種明亮的眼神了。
她輕輕抱住了姜舒柔，在她懷里蹭了蹭。二姐姐，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日后，我護(hù)著你。我也絕不會，讓你陷入那種境地。
馬車到的很快。許是路途不算遠(yuǎn)，也或許是幾人都太過激動，連最小的姜沅都不曾睡著。
姜淮挑起馬車的簾子，準(zhǔn)備把妹妹叫醒時(shí)，見她沒睡，還驚訝地挑了挑眉。
“哥哥?！蓖瓿闪艘粯缎氖?，姜舒窈很是開心。被姜淮接到懷里，她便一直對著姜淮軟乎乎地笑。
“見到我這般歡喜？”妹妹對自己笑，姜淮就默認(rèn)為妹妹想自己了。他掂了掂姜舒窈，把她輕輕舉起一些，又放下。
姜舒窈被逗的笑出聲來。
姜淮越看越覺得妹妹可愛，見她喜歡，又顛了顛，心里覺得沒白疼她。
寺廟在山上。古人講究心誠則靈，所以接下來，他們要自己爬上去。就連陳氏和姜緒都從馬車上下來了。
陳氏今日的服飾很是簡潔。但即便如此，她的裙擺仍有些長。她一手輕輕地提起了裙擺，另一只手正要牽過姜舒窈，卻突然被一只大手抓住。
她看向身側(cè)，正對上姜緒的側(cè)顏。前來禮佛的人不少，陳氏也就沒有掙脫，任由他牽著。眼睛卻向周圍看去，直到見姜舒窈被姜淮穩(wěn)穩(wěn)地抓著，才放下心，專注地看著腳下的臺階。
姜舒蕙不用人牽，她默默地走在姜舒窈的另一側(cè)。畢竟男子多粗心，她在旁邊，也好多護(hù)著呦呦一些。
姜舒柔和姜舒菁手牽著手，而姜沅則是被小廝牽著。
能讓金光寺選擇的山，自然不一般。略怕了一會兒，姜舒窈便覺心曠神怡。姜舒窈一邊深呼吸，一邊想，這就是未被污染過的空氣嗎？真是清新。
金光寺坐落在半山腰。顯然，是考慮到來拜的香客多半是有權(quán)有勢之人，體力怕是不會太好。
姜舒窈畢竟還小，沒到時(shí)，便已累了。她一邊氣喘吁吁，竟還有心思想，某種意義上來說，金光寺居然用到了經(jīng)商成功的要素——精確目標(biāo)人群。
姜淮來抱他:“左右你年紀(jì)小，又沒有要許的愿，心誠不誠又有何妨？況且，想來佛祖寬宏大量，不會在意。”
姜舒窈本是無神論者，然而她一朝穿書，難免對鬼神有些敬畏之心。所以，未等姜淮抱起，她便強(qiáng)自掙扎起來。
姜淮無奈，正要遂了她的意，天公卻不作美，突然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雨絲打在了姜舒窈鼻子上，她疑惑抬頭，看見剛還露出頭的太陽已經(jīng)不見蹤影，天色幾乎瞬間暗了下來。
趁姜舒窈還沒回神，姜淮干脆利落地將人抱起來，一步跨了三四個(gè)臺階:“走，哥哥帶你避雨?！?p> 隨后，仆人們紛紛反應(yīng)過來，把小主子們抱起來，快步向上走。
好在，沒幾步就到了，今日的雨勢也不曾變大，幾人都未淋濕。
盡管如此，上香前也要再沐浴更衣一番。
金光寺為來上香的人準(zhǔn)備了足夠多的廂房。沐浴后，姜舒窈從自己所在的廂房中出來，竟只看見了正蹦蹦跳跳追鳥雀的沅哥兒。想來其他人尚未沐浴完。
很神奇，這么一時(shí)的工夫，雨居然停了。
眼看姜沅正要追著那只鳥往西側(cè)跑去，雖有仆人跟著，姜舒窈仍有些不放心。她連忙追上去:“弟弟，跑慢些?！?p> 匆忙間，姜舒窈只來得及回憶，寺廟的西側(cè)是什么地方。可惜，剛趕上姜沅，沒等她看西側(cè)殿的牌匾，便穿過空蕩的堂內(nèi)，看到了殿中一道熟悉的身影。
不知為何，殿門未關(guān)。然而，姜舒窈已經(jīng)無暇思考這件事情了。殿中之人回過頭來，對姜舒窈對上了視線。
那一瞬間，那人的眼神極冷。似是看清了來人，他迅速斂下了神色:“姜四姑娘今日也來禮佛？”
殿中只有他一人，除此之外，里面空蕩蕩地，只有一座牌位。顧斂雖是跪在蒲團(tuán)上，背卻直直挺著，似是沒什么能將他壓彎。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cuò)覺，姜舒窈發(fā)現(xiàn)，顧斂的眼眶，竟然微微有些發(fā)紅。
牌位的身份，也就顯而易見了。
這里，供著顧斂母親的牌位。
悄悄示意姜沅不要說話，姜舒窈回答:“是的。今日我隨父親母親來禮佛?！?p> 她盡量平靜地詢問:“這是……顧世子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