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嬴駟今何在？瘋劍！瘋王！
公元前307年十一月。
咸陽城內(nèi)，小雪洋洋灑灑不斷飄落。
柳安從玄鳥殿內(nèi)破殿頂沖出，剛一來到天際上，忍不住就被那極度的寒冷給凍了個踉蹌。
雖然說起來。
以柳安如今修為實力，像寒暑不侵這種事情對他而言其實早已并不算是什么難事。
但畢竟柳安才剛剛歷經(jīng)十八年沉睡安眠蘇醒，并且玄鳥殿內(nèi)每天都有宮女宦官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為他燒火供暖。
如此一來，陡然從溫暖如春的玄鳥殿內(nèi)沖到漫天飄雪之冰冷室外，這其中具體溫差之大，就算是柳安一時間也不禁沒有完全適應過來。
不過柳安雖然在闖出玄鳥殿后剛一開始，他確實有些沒有適應玄鳥店內(nèi)外如此巨大之溫差情況。
但隨著他體內(nèi)洶涌元力與氣血不斷流轉(zhuǎn)，以柳安飛行之極速，他僅僅才在天穹上圍繞著咸陽城翱翔了小半圈不到，其整個身體很快便開始熱量洶涌如火爐起來。
外界諸多風雪，僅僅是剛一靠近他身體外層一尺開外處，馬上就會被他體表滾滾氣血熱量悄然融化。
在這般情況下。
因為身體熱量滾滾之緣故，所以柳安在咸陽城天際漫天風雪中翱翔著，一時間當真是忍不住越飛越起勁。
一直到小半個時辰后，柳安只感覺自己翅膀都逐漸有些飛酸了，他這才終于正式降落在了秦王宮內(nèi)的一座小院內(nèi)。
而這座小院。
正是柳安沉睡前秦王嬴駟最喜愛的院子。
在飛落到這個小院內(nèi)后，柳安雙翅極速飛撲著，卻是逐門熟路的直接就開口叫鳴道：
“駟兒。”
“駟兒，你在不在，在不在屋里？”
柳安這么大聲喊了一句后。
見小院屋內(nèi)第一時間里并沒有人出聲。
他眉頭微皺，下意識的以為是嬴駟此時正在秦宮前殿處處理國事，當即也毫不猶豫、毫不見外的直接抬步就朝著小院屋內(nèi)行去。
這么一直等到柳安抬步走到這個小院屋內(nèi)的最里層時，于一片熟悉的房屋景色，他卻是只見到這個熟悉的屋內(nèi)此際不僅到處都是斷劍斷甲，還四處都沾滿了烏黑血痕。
并且就在這些斷劍斷甲、烏黑血痕中。
一只身體干枯蜷縮的黑貓，一柄古舊冰冷的青銅斷劍，此際卻是赫然居于中央位置。
“黑虎？”
“無衣？”
“駟兒?。?！”
見此模樣。
才剛剛從玄鳥殿內(nèi)修為突破破境出關(guān)的柳安，他雙眸驟然緊縮間，卻是忍不住直接當場厲喝出聲，體外一股呼嘯狂風瞬間不受控制的席卷整個屋內(nèi)。
“?。 ?p> “玄鳥大人請收手！請收手！”
“妾身魏姬，拜見玄鳥神使大人，………”
然而也就是在柳安因為心神受到刺激，體內(nèi)渾厚元力驟然勃發(fā)之際。
沒過幾個呼吸時間，就從這間房屋的門外，一道清越撩人的聲音忽然顫抖出現(xiàn)。
聞聲。
柳安振翅收住狂風。
腦袋陡然扭轉(zhuǎn)看向身后。
下一秒鐘，柳安卻只見一個千嬌百媚、身材凹凸有致至極的熟婦美人，她就這么身穿著一身寡白色厚厚錦裝的，手提著一把幽綠色小傘從屋門口幽然出現(xiàn)。
并且被她輕柔手提著的綠色小傘上，一眼看起來卻是大片大片銀裝素裹，很明顯是剛剛才屋外飄零雪花給灑上的。
一時間。
如此熟透美婦，如此凹凸有致身材，如此寡白衣袍，再加上其手中如此增色之明媚綠傘。
哪怕就算是如今身為異類分身的柳安，此際心里，情不自禁也是硬生生被其絕美姿容所驚艷住了剎那。
只可惜。
柳安如今在這方世界的，終究并不是人身本體，而是一個兇禽鳥類。
于是僅僅是這么剎那間的驚艷過后，柳安眼眸微瞇著，當即就無比清醒理智的冷聲斷然開口道：
“原來是你呀，魏姬。”
“看樣子，我這次似乎是已經(jīng)沉睡了好些年?！?p> “你如今模樣，比起當年我沉睡時所見的那個年輕貌美女子狀態(tài)，美是更美了幾分，但看起來年歲也很是大了不少。”
“說吧，你眼下特意來到這個小院找我，到底是為了何事？”
“另外還有就是駟兒，他如今到底去哪了，又究竟身在何方！”
說罷。
柳安輕輕跺著腳步，就這么緩慢走到屋門口處的寡白衣袍美婦魏姬身旁，目光如劍般冰冷無比的徑直凝視向了她眼眸。
而被柳安以如此凌厲眼神所注視。
屋門口出的白衣美熟婦魏姬，她面容忍不住驟然緊張了幾分，腳步也悄悄就像著旁邊墻角處略微靠近了幾步。
緊接著，其口中聲音才終于怯懦開口道：
“回玄鳥神使話?！?p> “先夫，先夫他眼下早已經(jīng)薨了足足三年了！”
“目前，目前…，他大概就連尸骨都已經(jīng)開始………嗚嗚…”
話說到一半。
原本看起來就有些面容哀淡的魏姬，卻是說著說著直接就忍不住眼眸開始掉起了淚珠，聲音也開始變得哽咽無比。
而見此情況。
柳安雙眸神色陡然變得猙獰。
他強自鎮(zhèn)定著，聲音忍不住也略微有些開始顫抖的激動出聲道：
“我到底在玄鳥殿內(nèi)沉睡了多久？”
“魏姬！你說！你眼下趕緊一五一十的將這些年秦國發(fā)生的全部事情都告訴我一遍！”
“駟兒…，駟兒怎么會這么快就薨了！”
“無論是以我留給他的那些丹藥，還是以我沉睡前他一身不錯內(nèi)息水平來看，再怎么樣他至少也能夠活個七八十吧？”
“而我看你現(xiàn)在模樣，哪怕就算是你因為保養(yǎng)得當看起來年輕些，那你真實年齡眼下最多大概也就三十出頭最多不過四十吧！”
“如此一來，以此推算，那我至今沉睡最多也就十來年不到二十年時間！而駟兒眼下年齡才剛剛不過五十出頭！”
“就這么點時間，你夫君他怎么可能就薨了！這其中緣由，你快給點給我速速道來，否則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說完。
柳安右翅一揮，直接翅尖凌厲如刀般就架在了身前魏姬脖子上。
魏姬被柳安右翅如刀般架在脖子上，神情明顯有些恐懼。
但即便如此，她依舊也還是沉吟了良久。
一直到柳安當真是開始有些忍不住心中火氣，翅尖硬生生只將她嫩白脖頸都給切割出來了一條細微血痕時，她這才神情閃爍著出言道：
“十八載。”
“玄鳥神使大人您足足閉關(guān)沉睡了十八載?！?p> “在這期間，因為王宮內(nèi)有記錄，您當年在先夫之父孝武公時期也曾經(jīng)有因為要閉關(guān)而數(shù)年不出玄鳥殿之事發(fā)生過，所以先夫在這期間，一直下令讓所有人都不得前往玄鳥殿驚動您?！?p> “可就是這般，就在玄鳥神使大人您閉關(guān)大概十年左右時，先夫他整個人頭腦忽然就開始變得有些不對勁起來了?！?p> “雖然在絕大多數(shù)時候，先夫他頭腦依舊清醒。”
“可是當先夫他偶爾頭腦不清醒時，他卻往往會跟隨著其在王宮內(nèi)常年飼養(yǎng)的那只黑貓一起，到處在宮殿內(nèi)四肢著地亂竄，神情如瘋?cè)缒??！?p> “甚至這期間，他還會不時捕食宮中那些野鼠，就此將它們原地生吃！”
“這…，這…，逐漸的，宮中所有人都開始畏懼他，也害怕他！”
“到了最后，也就是在距離您現(xiàn)在出關(guān)三年前，隨著先夫他清醒時間越來越短，他有一天突然就在一個清醒時候?qū)⑼跷粋鹘o了蕩兒，最后整個人便狂舞狂歌著持劍硬闖出了宮門！”
“然后呢？然后呢！?。。?！”
不知不覺間。
柳安右翅悄然便已從魏姬脖頸處落下。
他雙眸神情痛苦無比的，一邊右翅狠狠劈砍進了屋內(nèi)墻壁里，一邊卻是忍不住繼續(xù)出生就又追問道。
魏姬被柳安動作嚇得一哆嗦。
看著自己身側(cè)墻壁上那深陷其中的烏黑羽翅。
她心里一沉間，在既為柳安神威而感到害怕的同時，內(nèi)心里忽然也忍不住只為自己兒子嬴蕩將來會有柳安這么一位神話般的異獸輔助而感到由衷喜悅。
“然后?！?p> “然后大概就是在先夫持劍硬闖出宮門三天后，他忽然就一身狼狽的再度回到了王宮，然后一路來到了這間小院里。”
“不過等先夫進入這間小院后，他卻是根本不再允許任何人進入，就這么始終在這間小院不斷狂歌狂舞、持劍劈殺！就如同一直在和哪個看不見的人暢談劍斗般?！?p> “這么等到數(shù)天時間后，當這間小院屋門忽然再打開時，先夫他整個人卻是已然完全形如枯槁?！?p> “到最后，他除了持劍倚望著玄鳥神使大人您所在的玄鳥殿方向，低呼著神使您名字外，整個人卻是完全生機微弱到了極點?！?p> “之后沒過半天，先夫…，先夫…就薨了！”
說完。
靠墻而立的魏姬，她雙目泫然一片。
而聽到這些話語后的柳安，則更是滿臉震驚。
一想到自己看著長大的嬴駟，其最后居然是這般瘋魔而終之結(jié)局，柳安情不自禁只感覺自己整個人驟然通體生寒，隨即便是滿腔怒火沖胸入臟！
在聽完魏姬講述嬴駟晚年狀態(tài)后。
柳安心里此際卻是完全明白嬴駟為何晚年瘋魔之原因。
分身法！
黑風派三大鎮(zhèn)派功法之一分身法！
這是柳安自幼年時期并傳授給了嬴駟的玄功，同時也是柳安本身核心功法，另外嬴駟之父秦孝武公嬴渠梁生前也曾認真修行。
可無論是柳安本人，還是柳安這門功法所傳授的第一個弟子嬴渠梁，他們二人雖然偶爾也的確會因為分身術(shù)副作用而困擾，但卻從來沒有遇到過這般嚴重之情況。
因為分身法者。
其法以人之心，通異類之身。
在修法期間，故然是會詭異重重，并且很容易受到自己所聯(lián)通的異類分身本身性情影響，不自覺便容易以人身卻做出一些獸性獸行來。
可無論是柳安所駕馭的異獸枵鳥。
還是柳安“首徒”，嬴駟之父嬴渠梁所操控的那只飛禽雄鷹。
它們二者固然偶爾也會讓柳安、嬴渠梁二人忍不住心神迷離。
不知不覺便對一些宛如野兔、小鹿、貓犬之類小型生物產(chǎn)生捕捉生食之念想。
但這些念想之微弱，根本不足矣以迷惑柳安、嬴渠梁這兩位分身法法主人心。
可嬴駟……
小屋里。
柳安心神沉浸在嬴駟最后瘋魔的消息里，一時間整個人神情忍不住驟然沉默陰郁了起來。
而身穿著一身寡白衣袍的魏姬見狀。
雖然雙腳站立得有些酸軟，但她卻依舊還是強撐著身軀腳步，神態(tài)動作間絲毫不敢對柳安沉浸狀態(tài)有任何打擾。
這么一直等到小片刻鐘后。
直到柳安終于從沉浸狀態(tài)中回過神來時，魏姬這才身軀癱軟的靠墻倚立，同時小心翼翼出聲詢問道：
“玄鳥神使大人?！?p> “您…，您可是有什么想法與發(fā)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