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自報家門
此刻,皇宮長安左門的一座小院中。
張九沖進(jìn)正房,見了朱瞻墉便湊了過去,笑容賤嘻嘻:“殿下,奴婢聽,鄭公公要帶八十個大監(jiān),去松江府?!?p> 下西洋,九死一生啊!
而這些,是瞻墉殿下所為,現(xiàn)在宮里太監(jiān)怕了瞻墉殿下。
宮里發(fā)生了無形的變化,其實這種變化朱瞻墉也能感受到。
以前那些太監(jiān)遇見他,行禮隨意,如今見他都恭恭敬敬行禮。
朱瞻墉不習(xí)慣他這般賤兮兮眼神:“涼了,去換一盞來?!?p> 張九笑嘻嘻接過,屁顛屁顛跑去了。
等張九跑去膳房。
登時,腦海中響起一道嗓音,是朱元璋。
壹:“真是咱的好太孫啊,若辦不成,咱也可以替你出這口惡氣!”
朱元璋聲音克制,卻仍透露對朱瞻墉的欣賞。
雖然他很意外,皇位落到朱棣身上,但他也想明白了,眼下只能先觀望,短短兩次接觸,皇太孫不算讓他失望,甚至,他有些喜歡這個太孫。
不同于其他幾人,素未謀面,一瞬間朱元璋就和他無比親密,這就是血緣。
肆:“你答應(yīng)在下的銀兩?”
氣氛瞬間安靜下來。
朱瞻墉方從北平府來京城,用度被太監(jiān)克扣,他父王亦是開源節(jié)流,不敢惹朱棣生氣,說實話短時間拿不出來。
朱瞻墉問:“你著急?”
肆:“不便細(xì)說,但確實十萬火急?!?p> 朱元璋心里高興,哪里忍心看孫兒落下面子,況且,也知這些錢銀的去處,當(dāng)即便開口應(yīng)承了下來。
不等朱瞻墉開口,老朱淡然嗓音傳來:“五百兩黃金,夠吧?”
肆:“一…一百兩黃金足矣?!?p> 壹:“咱說五百兩,就是五百兩,替咱太孫給你的!”
朱元璋聲音不容置疑。
朱瞻墉知道,當(dāng)初開國,老朱給了諸多武將很豐厚的賞賜,大明黃金不多,且老朱頗為節(jié)儉,用這一大筆錢足夠表示誠意了。
六人皆上線了,身處不同的朝代,他們皆好奇壹怎么把黃金送到肆的手上。
不過,肆既然問了,便有辦法。
肆:“在下謝過了!閣下可知,南京成賢大街,有一座煦園?”
壹:“你等等?!?p> 很快,老朱又上線了:“未嘗聽聞。”
肆如夢方醒,他太激動了,竟是忘記老朱所在的朝代,還沒有煦園,那是漢王朱高煦的府邸。
壹:“這樣吧,咱命人在雞鳴寺東邊一里,埋下五百兩黃金,在箱子上壓一塊青石,再填土,立上一塊大石?!?p> 朱元璋已知曉肆的意圖。
約莫過了三個時辰,朱元璋的聲音才再次傳來。
壹:“埋金子的人咱都處死了,肆你去看看有沒有。”
太祖果然沒讓我失望。
天工造物……
此人精通農(nóng)事,紡業(yè),機(jī)械、磚瓦、陶瓷、硫磺、燭、紙、兵器、火藥、紡織、染色、制鹽、采煤、榨油等諸多技術(shù),朱瞻墉猜到肆的身份。
還知道,他生活在明末。
明末朝廷缺錢抵御滿清和李自成,天下窮盡錢糧,到處在鬧兵災(zāi),難怪,肆這么缺錢。
肆:“在下感激不盡!”
………
崇禎元年。
一座衰敗荒涼的城隍廟中,書生猛然睜開眸子,看了眼躺在干草上餓得雙目萎靡的妻兒,漠然出了破廟。
他不時看看周圍,荒郊野嶺,一個人都沒有,荒草中時不時有餓死的尸首。
行至南京城外雞鳴寺,東邊五里,果真看到一塊被歲月侵蝕得銹跡斑斑的大黃石,他瘋狂地在黃石下挖了起來。
刨土刨土……
一塊碎裂的青石。
丟掉。
他繼續(xù)往下刨土,摸到一個巨大的陶瓷花瓶,密封的。
砸開!
嘩啦啦啦啦……
黃金!
一塊一塊流淌出來!
掉落在地上,書生怔住了,呆呆的站在原地,看了許久,漸漸地,精神頭也回到死氣沉沉的面龐上,笑出來。
“黃金!黃金啊!”
也許是得到黃金的喜悅,也許是確定那真不是夢的喜悅。
書生反應(yīng)過來,急忙四下看了幾眼,匆匆將黃金揣進(jìn)兜里,很重,但是很踏實!
他再小心翼翼來到河邊,看四下無人,揣一塊入懷里,剩余的全部埋進(jìn)滿是泥沙的河中。
過了許久,回到那座破廟,再假裝無事躺下,睡過去。
肆:“多謝!在下收到金子了。”
壹:“咱說到做到!”
從聲音聽出,朱元璋在笑,他也擔(dān)心肆收不到金子,導(dǎo)致食言。
眾人想問肆如何收到黃金的,但很快,便將這股好奇壓下來,這會暴露身份,肆也沒問他們各自的事。
老朱諄諄教誨的嗓音響起。
壹:“瞻墉啊,咱提醒你,要當(dāng)心宮里的膳食?!?p> 早年晉王朱棡因飯菜不可口,用鞭子狠狠抽打庖廚,被朱元璋知道后教訓(xùn),原因便是怕廚子在飯里加調(diào)料,若老朱在朱瞻墉身邊,此刻定然把廚子換了。
可惜,他不在。
朱瞻墉明白朱元璋的深意:“有皇祖在,宮人不敢亂來。”
宮里,不能另起爐灶,自己燒飯就別想了,不過,宮里小太監(jiān)能升大監(jiān)還得感激他。
除非漢王再次使用鈔能力,收買一批新大監(jiān)。
換位思索一下,若漢王真的看重宮里的太監(jiān),不排除重新收買的可能。
朱瞻墉輕嘆一口氣:“這次是托鄭和的福,皇祖下西洋的執(zhí)念太深,不然,我也不會成功,還是得在京城站穩(wěn)根基。”
他還沒自大到,以為自己在宮里能橫著走。
短暫聯(lián)絡(luò)感情后,叁肆伍陸各自下線了,也許是太震撼,下線回到自己朝代尋思去了,也許只是有事。
朱瞻墉收斂心神。
四下環(huán)顧,去換茶水的張九還沒回來,院里空蕩蕩,寧靜,站起身,打算去文樓。
出了院門,到了宮廊拐角,瞅見朱瞻圻,和他身后的三個勛貴子弟。
不遠(yuǎn)是文樓,他們出現(xiàn)在這里不奇怪。
奇怪的是,他們圍著臉色慘白的張九,朱瞻墉饒有興致沒急著過去。
“殿下,我不要…不要啊…”
張九一臉畏懼地后退,后背貼著宮墻,退無可退。
“本殿下讓你收你就收,別不識抬舉!”
朱瞻圻手里拿著一百兩銀子,硬塞進(jìn)張九衣襟:“本殿下要你辦一件事,把朱瞻墉的船圖弄來?!?p> “奴婢哪里敢…船圖已交給鄭正使,奴婢也見不著啊?!睆埦盼肺房s縮。
朱瞻墉陷入思索,朝廷有些物品屬于機(jī)密,比如輿圖,兵書尚書和皇帝才能看,吏部手里都沒有。
船圖,也屬于這樣的軍事機(jī)密。
二皇叔要船圖,定然是想打造一支水師,畢竟,船圖的作用只有這個。
朱瞻墉過去,拍了拍朱瞻圻笑道:“二皇叔想要船圖,找我呀?”
見了朱瞻墉,張九急忙躲到他身后。
朱瞻圻轉(zhuǎn)頭,詫異看了眼朱瞻墉,愕然發(fā)現(xiàn)對方笑瞇瞇的,似乎來許久了。
他和朱瞻墉的關(guān)系并不親近,雖然是堂兄弟,可兩人從小便不生活在一起。
朱瞻圻也不解釋,轉(zhuǎn)身走了。
兩個勛貴子弟急忙跟上。
還有一個勛貴子弟,反應(yīng)慢了半拍,僵在那里,仿佛做了壞事被人抓到現(xiàn)行,眼神無辜地看著朱瞻墉。
“我叫張輗……我大兄是張輔?!彼?。
朱瞻墉愣了下,旋即盯著做了壞事,卻又主動暴露身份的張輗,良久,才憋出句:
“真是個好孩子啊……”
其實朱瞻墉只跟他一般大。
興許是新城侯家伙食太好,張輗看起來有些敦實,這樣敦厚的孩子,猜測是朱瞻圻慫恿的。
所以,
朱瞻墉也不想跟他計較。
轉(zhuǎn)身便去文樓。
張輗張了張嘴,發(fā)現(xiàn)對方根本不理他,急忙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