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當成凡人家的門神,可不單只是妖怪身份就行,還要在官方的統(tǒng)一學習機構里,花錢學會一個術法,才能獲得資格。
至于這個術法,名叫‘小宅洞天之術’,聽聞是由傳說中于微塵中開辟大千世界的‘大洞天之術’殘脈演化而來,可以在任何實體物質(zhì)之中,開辟出一方畫中世界。
當然,這個世界是有限的,而且許多能在現(xiàn)實做的事,在其內(nèi)卻無法做到,只適合容身。
而且施術過程較長,局限性也比較大,需要有圖畫為引子,因此尋常得道高人都不會拿此術作戰(zhàn),實在太笨了。
但對于黃大柴而言,這可就是看家本領,也是賴以生存的鐵飯碗。
為他人畫像這個活終究不穩(wěn)定,有些時候三五天開一單,這還是往順利了說,不順利的話,有時候甚至個把月都找不到客戶。
這也是黃大柴生前,將它作為副業(yè)的原因。
陳樵年不由感慨,這不是上輩子的鐵飯碗公務員,和撲街小作者的生動對比嗎。
他也有一個朋友在寫小說,經(jīng)常是吃了這頓沒下頓,什么時候撲街都不知道,能賺的時候倒是還行,賺不到的時候簡直喝西北風去!
看來,不管哪個世界,職業(yè)風險還是有相同性的。
記憶中,黃大柴自從原主人死了之后,就一直流浪人間市井之中,靠吃街面上的廢料臟食,才得以存活了下來。
后來,得幸遇上一個大好人,布施給了他些錢財,這才讓他是到會京縣的‘山水報邸’那里,交了銀兩,報了課。
好在黃大柴也資質(zhì)不錯,花了大半年,總算習得了小宅洞天之術,成為了一位實習門神。
再然后,就遇到了張山一家,然后一直干到了現(xiàn)在。
陳樵年看著四周非黑即白的場景,知道這里便是畫中世界,但更準確的來說,是畫后的門中世界,畫只是一個引子,相當于門口。
他平時就住在這里,吃喝都由張宅人所包辦,因此只需要按時填飽肚子即可。
不僅是他,會京縣大大小小的門神們,都與他一樣,全都藏身于畫中中,守護東家一家的安危。
至于點卯上班,則是從畫中出去,再次鉆進大門兩旁的對聯(lián)之中,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每天上班六個時辰,并且有交接班。
之前就是他與計雄輪班,并且因為計雄好幾次遲到,他才與其發(fā)生了口角,但誰知道這竟然差點害死了他自己。
畫中世界雖然小,只有一個小籃球場左右,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有一個小茅屋,旁邊是個小院子,還有水井等其他設施,不過基本上都是擺設,用不了。
這個‘小宅洞天之術’終究只是簡陋的小術,更高明的洞天之術,完全可以開辟出一個可以種菜、養(yǎng)殖的小世界。
但這些都不是陳樵年能考慮的,他現(xiàn)在只是一個月薪300株草錢的小階級妖怪,還入不敷出,頂多也就是仙俠世界的社畜。
想到這里,陳樵年眼中露出了一縷光芒,他自然不想過這樣的日子,而能提升收入的最佳方法,就是提升道行修為。
正當他在愣神之際,一道聲音將他從幻想之中抽離了出來。
“你……你,你是大柴?”
陳樵年抬起眼皮,這才看到此時的茅屋門口,正站在一條身穿狗式布衣、臉上帶著些許胭脂粉末的艷麗母狗。
只不過和別人家的夫妻團圓樂融融不同,這便宜老婆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張,雖然隱藏著很好,但卻沒有逃過細心的陳樵年。
“是,是我!”陳樵年看著黃大柴這個發(fā)妻,心里也是百感交集,不過出于不能露餡的原則,他盡量讓自己表現(xiàn)得很激動。
畢竟這才符合一個誠實顧家的好丈夫狗設。
如果陳樵年沒有記錯的話,這個母狗的名字叫花小妹,也是一只小狗妖,只不過和他不一樣的是,這母狗的修行并沒有他深厚,學識也沒有他高。
而且自從成親以來,就一直在家?guī)Ш⒆樱矝]有工作,一切吃穿用度都靠黃大柴一人負擔,這也正是黃大柴生前明明收入不錯,但卻過得緊巴巴的原因。
“相……相公,你終于回來了,你不知道我和孩子這些天到底有多擔心你,整天都吃不飽睡不香,甚至連水都喝不下!”
終于,花小妹沖了過來,一把撞進陳樵年的胸前,哭得那是梨花帶雨,唉聲連連,仿佛這些天受了很大的委屈。
陳樵年也是第一次應對如此場面,神色頗為無助,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如果面前是個人類女子,興許他自己還能接受一點,但面對著一個母狗,讓他感到有些奇怪。
不過,他倒也遵行著黃大柴生前的脾氣,象征性的安慰了幾句。
但他的內(nèi)心中,卻是狐疑不斷。
按照張山的話來說,在他失蹤的這段日子里,這便宜老婆可沒少說自己的壞話,甚至還當表露出有此丈夫是件恥辱的想法。
但此時此刻,卻是一副苦苦相思淚滿襟的樣子,這讓他心里頓感奇怪,明白張山和花小妹,勢必有個人說謊了。
但按照常人邏輯,張山?jīng)]理由挑撥離間他們夫妻二人的關系,畢竟這對他也沒啥好處。
而且張山這個老頭,沒啥心眼,雖然讀書讀得有點古板迂腐,但心地卻是極其善良的。
加上自己又是他女兒的救命恩人,怎可能會做出這種事。
陳樵年心中思忖著,但臉上卻依然是笑意連連,他將今天發(fā)生的事都陳述了一遍,但唯獨沒有說去過衙門,已經(jīng)被縣令老爺赦免無罪的的事。
只見花小妹聽完后,肉眼中顯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驚慌,隨后則表現(xiàn)出心有余悸的感覺,仿佛在為陳樵年安全回家所高興。
但演戲自然是要演足,陳樵年又自己胡編杜撰的將自己這一路上的驚奇,聲情并茂的講述給了花小妹聽。
說自己原本已經(jīng)畫完了畫,得到了一筆不菲的收入,但奈何返途路上,碰到一伙看不面貌的山匪強盜,被抓到了深山中,全部都給搶了個光潔溜溜!
至于身后篋笥內(nèi)的宣紙筆硯,山匪強盜們嫌棄窮酸,就隨手扔了下來,隨后一騎絕塵離去,這才讓他撿回了一條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