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伯樂木住了。
眼前的焦黑大坑完全無法想象是由他繪制的符紙造成的。
“嗨呀!”
山形印費勁地鉆開他魔掌的掌控,“你拿老祖做了什么?!”
“老祖怎么覺得虛得慌呢!”
印章靈旋了幾圈,原本的綠銹齊齊掉了下去,露出祖母綠色的玉身。
還有一些隱晦的流光閃過。
“…”
“老祖牛逼!”
涂伯樂感慨了句。
他真的沒想到一道五雷號令符能有這么大的威力。
仰頭望去,上方被燒穿的空間足有幾十層樓那么高,全都焦黑一片,冒著余火。
面前的大坑的直徑恐怕也是十米有余了。
幾乎是擦著他的鼻尖炸下的。
曉月的微光隱隱照射進來。
“這個老祖知道!”
印章靈樂了起來,“牛逼,就是一種名為牛的動物的生……唔…唔…”
整個印章被涂伯樂的大手直接罩住,不讓它說出那三個會引發(fā)可怕災難的咒語。
目光轉(zhuǎn)眼看向焦黑大坑的中心,帶日輪刀刀刃的血骨刀緊握在手。
腳步沉穩(wěn)地踏在酥脆焦黑的木屑上面。
他要去補刀了。
平靜臉手中的楓葉扇子輕舞,攔在他面前散亂的木堆被輕輕揚起。
也露出在中間的一座殘缺的大佛冰像。
在涂伯樂的印象里,完整的大佛雕像應該是雙手合十,微微垂頭,雙腳踩著冰蓮,約莫七八層高的樣子。
但現(xiàn)在看,就有些狼狽了。
大佛的上半身早就在雷電的轟鳴下化成了水,下半身也很難看,像是被群蛇噬咬過一般,坑坑洼洼的。
雙臂只能看到一只,就倒在涂伯樂的眼前,像夏天落到地面后不斷融化的冰淇淋一樣。
強烈的電熱作用下,蓮花池區(qū)域又變成了一片熱氣騰騰的模樣。
這回不像是桑拿房了,像是一鍋沸騰的開水了。
在大佛的腳下,冰晶雕造的蓮花化作了一洼瑩白的水池,順著木板間的縫隙緩緩流入蓮花池中。
蓮花池也是漏的,它的水嘩啦啦不知道流到哪去了。
狂雷讓涂伯樂看清楚了無限城的天花板,但卻看不到真正的地板在哪里。
以無慘的謹慎,恐怕都只有他自己和鳴女才知道了吧…
洞穿的天花板還給他帶來另一個信息,白天就要到來了,漫長的夜晚快要過去了。
而透過血之詛咒的視野,他也能看到墮姬的不斷接近。
應該能在陽光出來前趕到吧…
涂伯樂腦子一邊想著,一邊靠近大佛的腳部。
畢竟現(xiàn)在有三個腦袋。
這里是整個大坑處唯一完好的地方。
從平靜臉透視般的雙眼可以看到,冰蓮的中心,大佛的腳下,一張臉還殘存。
“這就是當初分身的感覺嗎?”
“真是新鮮啊?!?p> 見到涂伯樂過來,童磨僅剩的一張臉抽了抽,把目光轉(zhuǎn)了過來。
新鮮、好玩嗎…
好像應該這樣,但童磨戲謔笑容背后,卻是對一切情感缺失的空落。
他的嬉笑,也是因為他感覺不到如何的痛苦或是絕望。
雷光在臉皮的邊緣處隱隱閃爍,阻礙了他的再生。
“死亡也很新鮮?!?p> “我覺得你應該試試?!蓖坎畼菲届o道,他的手已經(jīng)快要按在童磨的僅有一節(jié)指關節(jié)厚度的額頭上了。
童磨臉上戲謔的笑容依舊,他不知道什么是畏懼,自然也就不會害怕。
只是有些迷茫。
自己會去地獄嗎?
“那啥…”
懷里奶兇的聲音輕輕響起。
“老祖建議你,還是不要吞噬他體內(nèi)的生命力為好。”
印章靈發(fā)了發(fā)善心,它不想看到自己的老窩撕裂。
“生命力?”
“對啊,你身上的生命力都已經(jīng)滿溢出來了,要是再吞噬上一塊的話…”
“老祖可以打包票,你會當場分裂?!?p> 涂伯樂眉頭緊鎖,他明白印章靈的意思,它口中的生命力就是自己所汲取的鬼之血。
他體內(nèi)的鬼之血早在吞噬半天狗的時候就達到一個臨界點了,但還是遲遲沒能發(fā)展出第三個血鬼術(shù)來。
“咳…咳…”
印章靈難得的帶著幾分不好意思,“所以,老祖建議就是,把這部分生命力給老祖好了?!?p> “不是老祖專門跟你搶啊?!?p> “畢竟老祖剛剛消耗那—么—大!”
印章靈自認道德修養(yǎng)還是比較高的。
比如在戰(zhàn)利品分配上,它就很清楚誰應該主導。
“好。”
“真的?”印章靈還有些懷疑。
“真的。”涂伯樂點點頭。
他認為印章靈的話沒有錯,他體內(nèi)的經(jīng)驗值已經(jīng)達到上限了,不是光堆經(jīng)驗就能實現(xiàn)突破的。
必須要找到一個開發(fā)方向才行。
而且,他能這么利落地解決到童磨,離不開印章靈蓋的那一下章。
五雷號令符他之前也不是沒試過,哪里這么大的威力,也就是天罡符的加強版。
將它養(yǎng)肥些,就又是自己的一張底牌了。
“嗨呀~”
“那老祖就不客氣了?!?p> 山形印章主動從涂伯樂的懷里鉆了出來。
啪嗒一聲。
戳在童磨的額頭上,像是宣判了什么。
童磨的眼睛緩緩閉上,七彩流轉(zhuǎn)的虹膜第一次黯淡無光了。
鳴女呢、猗窩座呢、黑死牟呢…
這些家伙怎么不來救一救我呢?
童磨的心里,第一次感到了一點失落的意思。
鳴女很忙。
忙到連幫童磨換個房間的空檔都沒有了。
限制完涂伯樂之后,她就被限制了。
皎皎月光竟然穿透了層層遮擋,直直落到她的身上黑色的和服上面。
長長的劉海遮住她的雙眼。
抱著琵琶的手指突然就像是生了銹的器械,想要撥一次弦都變得十分緩慢、艱難。
她的四周,鏡面空間乘著月光的反射突然降臨。
波光粼粼,像是月光下照映的水面一樣,從四面八方環(huán)繞住,紙糊的推拉門、榻榻米、木板鋪就的走廊…
像是被攔腰截斷了,被蕩漾的鏡面從中隔絕了開來。
穿著白袍的方臉神像驟然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
空靈的聲音在鳴女的腦袋中響起,像是神靈下達的,無從拒絕的諭令般。
“讓他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