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火槍隊
長安城,大明宮,安祿山志得意滿的走了進來。自從上一次踏入這個宮殿,已經(jīng)是一年多前的事情了。
如今重新踏入到這個宮殿,竟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上一次他還是以一個臣子的身份走進這個宮殿,只不過這一次他卻是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tài)走進來的。
“這里將會是我的宮殿!”安祿山心中說道。
距離上一次出現(xiàn)這個想法,已經(jīng)過去了二十年的時間。
雖然時間有點久,但如今終于是實現(xiàn)了。
唐軍敗退的過于迅速,整個長安城并沒有遭到嚴重的破壞。甚至李隆基逃亡的時候,還是將無數(shù)的皇親國戚都留在了長安城里。
而這些人便都成為了安祿山的俘虜。
“恭喜父親,賀喜父親。如今大寶之位就在眼前,還請早日登基,安天下臣民之心?!卑矐c緒說道。
按照歷史,安祿山實際上在攻陷洛陽之后便登基稱帝,自號為雄武皇帝,定國號為燕,定都于洛陽。
但是這個世界因為蘇落的存在,使得歷史的進程發(fā)生了偏差。
實際上在攻陷洛陽的時候,安祿山便曾經(jīng)存了這樣的心思。他曾經(jīng)將安慶緒和田承嗣喊在一起商量此事。
但當時無論是安慶緒還是田承嗣,都是反對稱帝的。他們的理由,便是此時的叛軍雖然強盛,但是尚未清楚蘇落的傾向。若是貿(mào)然稱帝,恐怕會出現(xiàn)腹背受敵的局面。
那個時候,將會對他們的大業(yè)造成嚴重的影響。
而另一個方面,便是洛陽距離真源縣太近,一旦定都在洛陽,實在是過于危險。
此時的安祿山,還沒有到后來狂悖無知,殘酷暴虐的程度,他最終還是聽取了安慶緒和田承嗣的意見。
只是隨著長安的攻陷,卻使得整個叛軍陣營內(nèi)士氣極度高漲。
安慶緒也已經(jīng)覺得大事可成。
當他們走到宣政殿內(nèi),被其肅穆宏大所震撼。
安祿山走到御座上,俯視下方,仿佛整個天下都匍匐在他的腳下。
他志得意滿,聽到兒子的話,更是滿臉興奮。
除了安祿山父子之外,最為高興的便是嚴莊。
他自視為安祿山奪取天下的第一功臣,將來是能夠上凌煙閣的人物。甚至還可以排在第第一的位置上。
他也急忙上前勸道:“節(jié)度,長安乃天下之中樞,得長安者得天下。如今節(jié)度攻下長安,且兵不血刃,足見是天命所歸。臣以為當如少將軍所言,則吉日登基,以慰天下求安之心?!?p> 高尚見狀,亦忙上前,高聲附和道:“臣附議。如今李隆基逃往蜀地,乃是窮途末路之行徑。自古以來,便是入蜀容易出蜀難,他此番乃是取死之道。天下擾攘,節(jié)度自應(yīng)早日登基,以示天下有主?!?p> 安祿山聞言,心中自是喜不自勝,只是面上說道:“我等初入長安,天下未定,驟然登基,恐怕有違天和?!?p> “節(jié)度,古語有云,天與不取,必有災(zāi)殃?!眹狼f高聲說道,“如今天意昭然,便是要節(jié)度登基為天下之主。若是節(jié)度再行推脫,亦將寒了數(shù)十萬將士的心。”
安祿山心中激動萬分,但卻仍舊不動聲色:“此事容后再議。大事尚未成功,仍須多加努力?!?p> 眾人散了之后,他卻將安慶緒、嚴莊、高尚、張通儒喊入了后殿。
“諸位皆是腹心之人,我也不從藏著掖著,你們以為當是何日登基為好?!卑驳撋秸f道。
他舉起反旗,為的不就是這一天,又豈能是真的推脫。
他更是覺得宜早不宜遲。
“節(jié)度,如今天下雖未大定,但天意所向,已是昭然。正該是登基之時?!眹狼f聽到安祿山想要稱帝,自是滿心歡喜。
“節(jié)度,自古以來,九為極數(shù),又所謂九五之尊。我夜觀天象,十日之后便是五星齊明,又正好是九日。正該那日登基為好?!睆埻ㄈ逭f道。
安祿山拍案嘆道:“此言甚合我心,便當于十日后登基。只是這國號當為何?”
嚴莊沉思了一會兒,方才說道:“節(jié)度起兵于燕地,可定國號為燕?!?p> 十日之后,安祿山遲了一個月的時間,終于在長安稱帝,建國號為燕,自稱為雄武皇帝,將長安當做都城,并冊立安慶緒為太子。
而在這個時候,另外一個消息傳了出來。
當李隆基逃蜀的隊伍來到馬嵬坡的時候,發(fā)生了嘩變,楊國忠和楊玉環(huán)都被砍了頭。
蘇落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忍不住嘆息。他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后,還沒有見過楊貴妃呢,也不知道她是否真的如傳說中所說的那樣美貌。
或者如同野史上說的是一個胖美人。
這件事對于蘇落而言,只是當做了一個新聞而已。
但對于盧奐、盧奕、張曉、張巡、盧見增五人而言,卻是晴天霹靂一樣。
好在他們也都已經(jīng)有了決定,準備跟著蘇落開創(chuàng)一份事業(yè)。
蘇落對此自然也是非常高興的。畢竟這可是五個非常有能力的官員。
如果只是為了守住真源縣,這么一個巴掌大的地方。
蘇苗、蘇大壯、劉三胖他們自然也就足夠了。
但若是要開疆拓土的話,靠著他們自然是不夠的。
而且蘇落也需要更多的人才。
真源縣的縣務(wù),交由了張曉負責(zé),而扶溝縣的縣務(wù)則是交給了盧奐。
而盧見增則是被蘇落安排去管理外交事務(wù)。
同時蘇落打算讓蘇大壯去找一個人。
這個人如今正流落在江南一帶,而且將在不久的將來,陷入到一場陰謀叛亂之中,最后被流放夜郎,醉酒追月而亡。
作為蘇落的大唐偶像之一,蘇落可不希望看到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所以蘇落給了蘇大壯派去了一百人的護衛(wèi),前往江陵。
他的目的,自然不是勸說李白前來三家村,因為根本不可能勸說的動。
即便是一輩子不得志,他都還有著建功立業(yè)的雄心。而永王帳下,可能是他能夠得到的最好的一次機會。
所以蘇落這次是打算直接將李白綁架到三家村來。
不管李白怎么想,先將他綁來再說。
張巡和盧奕,兩人雖是文臣出身,卻有著非常強的軍事才能。
蘇落打算讓他們領(lǐng)兵打仗。
如今的火繩槍,已經(jīng)生產(chǎn)了一百五十桿,正好可以組成一個火槍隊。
蘇落打算將這個火槍隊,交給張巡和盧奕訓(xùn)練。
盡管已經(jīng)見過火繩槍,但是當看到成為規(guī)模的時候,他們二人還是感到非常的震驚。
而更讓他們震驚的是,蘇落已經(jīng)在研究火繩槍的更高版本。
火繩槍的威力,已經(jīng)非常驚人了,那比火繩槍更為高級的武器,又該是怎樣的呢?
沒有后世的戰(zhàn)爭史知識的二人,自然是無法想象的。
“張隊長,盧隊長,這就是第一批的火槍隊?!碧K落輕聲說道,“火繩槍優(yōu)缺點,我想兩位都已經(jīng)了然于胸了。想要規(guī)避火繩槍的缺點,并且能夠更好發(fā)揮火繩槍的長處,便是我說的三段射擊。”
火繩槍的優(yōu)缺點非常的明顯。
但是一支訓(xùn)練有素的火槍隊,是能夠讓缺點掩藏,優(yōu)點放大的,特別是在這個只有蘇落擁有熱武器的情況下。
一百五十人的火槍隊,以五十人為一排,第一排射擊完成之后,便蹲下填裝彈藥,而第二排則開始射擊,第二排射擊完成后,重復(fù)第一排的動作,然后第三排開始射擊,并以此往復(fù)。
雖然看起來非常簡單,但是需要非常熟練的配合度。
否則的話,極容易造成誤傷。
而一旦誤傷,基本就是死亡。蘇落將相關(guān)的演練的技巧,都告訴了張巡和盧奕。
不過最開始的時候,肯定是要非實彈射擊。
因為這個操演是容不得半點失誤的。
估計等張巡和盧奕將這個陣法演練熟練,估計也得是個把月的時間。
蘇大壯和劉三胖則也有了分工。
蘇大壯現(xiàn)在擔(dān)任了炮連的連長。
如今的虎蹲炮,已經(jīng)造出了五十個,正好可以組成一個炮連。
張巡、盧奕、張曉和盧見增都算是各安其所,唯有盧奐看著蘇落交給他的任務(wù),卻是感到有些麻煩。
因為上面只有很簡單的幾個字。
耕者有其田。
蘇落并沒有想要打算采用打土豪分田地的模式,他不想鬧出血腥的場面。
他心軟,見不得血。
蘇落打算在扶溝縣以耕地畝數(shù)進行收稅,不再收取其他稅賦,實際上就是后世的攤丁入畝。
唐代的時候征收賦稅實行租庸調(diào)制。租庸調(diào)以人丁為依據(jù),所謂“有田則有租,有身則有庸,有戶則有調(diào)“。
這種稅賦,雖然能夠能夠控制人口,但仍舊無法避免土地兼并的發(fā)生。
同時逃稅的可能也是非常高。
對于已經(jīng)推行了上百年的租庸調(diào)制,驟然更改稅法,是必然會引起那些土豪的抵制。
盧奐通過這些年的經(jīng)驗,也能夠看得出蘇落提出的這個稅法,利于貧民,不利于地主豪紳,而且還能夠遏制一定程度的逃稅。
只是靠著這個辦法,就能夠讓耕者有其田嗎?
他心中還是有些懷疑的。
實現(xiàn)耕者有其田,可是儒生們千古以來的夢想。
但直到如今,這都仍舊只是一個夢想而已。
盧奐倒也沒有想得出其他辦法,便只好姑且一試。
而且蘇落的新稅法,與后世的攤丁入畝也有差別之處,那就是施行階梯稅制。
隨著擁有的耕地數(shù)量越多,那么納稅的則是越多。
一百畝以內(nèi)土地,實行三十稅一,一百畝以上不足五百畝的部分,則是實行十稅一,超過五百畝的部分,統(tǒng)統(tǒng)五稅一。
對于一家一戶而言,能夠耕種一百畝便已經(jīng)算是極限了。
尤其是在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力低下的時代。
盧奐將告示貼了出去之后,便有人找上門來。
此人乃是扶溝縣的一個富戶地主,擁有兩千畝的土地。他在看到告示后,差點氣的吐血。
“盧大人,敢問告示所言可否屬實?”沈通錢問道。
“衙門里,貼出來的告示,自然是真的?!北R奐不咸不淡的說道。
“為何告示上,并無朝廷旨意?難道大人便能夠高過朝廷嗎?”沈通錢問道。
盧奐忍不住嘆息一聲:“敢問閣下說的朝廷,究竟是哪個朝廷?”
沈通錢聞言,便是一怔。他倒是沒想到盧奐會問出這樣一個問題。
“自然是大唐朝廷?!?p> “閣下是覺得大唐朝廷的政令還能夠在扶溝縣暢行嗎?”盧奐嘆息著問道。
沈通錢自然知道朝廷詔令如今在扶溝縣沒有任何作用,而且扶溝縣還曾經(jīng)被叛軍占領(lǐng),只是因為蘇落的關(guān)系,扶溝縣才重新從叛軍的手里逃脫出來。
安慶緒的部隊,在扶溝縣的時間,甚至不到十天,但只是這十天,就已經(jīng)鬧得扶溝縣雞犬不寧。
沈通錢自身,其實也認為扶溝縣已經(jīng)是蘇落的地盤。他對此也非常的興奮,因為即便是他也非常羨慕真源縣的百姓。
畢竟一個普通百姓,都可能比他過的還要舒服。
只是如今真源縣的福澤還沒有澤及扶溝縣,結(jié)果就要拿自己開刀。
他自然是無法忍受這樣的狀況。
“難道扶溝縣還沒有律法了嗎?”沈通錢忍不住問道。
“有啊。”盧奐笑著說道,“告示不是已經(jīng)貼出來了?這就是扶溝縣的律法?!?p> 沈通錢見盧奐似乎沒有任何轉(zhuǎn)圜的余地,便高聲說道:“我要上告到河南府,我要告河南太守?!?p> 盧奐仍舊是笑著說道:“閣下只管去就是了?!?p> 河南太守許遠,看著遞上來的狀紙,心中卻是五味雜陳。
按理說扶溝縣的確是自己的下縣,但他也很清楚,自己根本鞭長莫及。
就算是他想管,也沒有那個實力。
狀紙上告的是盧奐。
許遠與盧奐是打過交道的,也清楚他們最近都住在三家村。
實際上他也對盧奐等人的遭遇抱有同情。
只不過他倒是沒想到他們會選擇背離朝廷。
狀紙上說盧奐擅改律法,乃是罪同謀逆。
他忍不住嘆了口氣。
罪同謀逆,他記得上一次聽到這個詞,還是楊國忠誣陷蘇落造反,并派出左羽林軍前來征剿的時候。
再次看到這個詞,他卻已經(jīng)感到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