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能聽得出來,李軒語氣中略帶著一絲埋怨。
翻譯過來就是,我本來打算用這些官奴婢干一些大事,可以幫助大唐。
但是你們皇家的人卻出來搗亂,那么這件事我就不干了,是你們自己阻礙自己發(fā)展的腳步,那么這個結果就應該由你們自己來承擔,而不是我再出手去挽回。
之前我心情好,可以幫幫你們,但是我現在沒有心情了,不幫了。
通俗點話來說,就是耍小性子了。
“對了,叔寶的病情如何了?”
李世民見問不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也只好開始轉移話題。
“無礙的,只要多加調養(yǎng)即可”李軒一臉輕松的回答著。
給李世民做完了短期工作匯報之后,李軒便出宮回府了。
到了府中,李軒第一時間就來到了自己的房間。
看著花盆中長出的幾株翠綠的嫩芽,李軒由衷的笑了。
看來,這些種子在魚腹之中并未全部死掉,多半是那獸皮袋起了一些保護的作用。
這幾株嫩芽對于李軒來說,其價值已經遠遠超過了所謂的深海明珠,就算是野山參在它面前也是毫無價值可言。
細心的將其挪到陽光充足的地方之后,李軒做到案后,然后從懷中掏出了一份手札。
這是李軒離宮前,李世民交給他的。
里面的內容,李軒并不知道,當時李世民只是說回家后,如果哪天覺得無聊了,可以打開看一看。
李軒深知李世民不是一個做無用功的人,這份手札所記錄的內容,一定是非常重要的。
打開手札之后,里面密密麻麻的文字,頓時就讓李軒感覺一陣頭疼。
仔細一看,李軒發(fā)現,里面記載的都是大唐境內,一些比較主要的世家資料。
很多人一提到世家,首先想到的就是五姓七望,但在整個大唐境內,可不僅僅是只有這七大世家而已。
就這份手札內記錄的世家,就有幾十個之多。
這些世家相互勾結,形成了一個巨大且嚴密的商業(yè)壟斷網絡。
其中包括且不限于醫(yī)療、運輸、餐飲、娛樂、教育、賭坊等等。
李世民將這份手札交給李軒的意圖非常明顯。
如今李軒已經撬動了醫(yī)療商業(yè),雖然目前力度不是很大,但事實證明,回春堂的運營模式,是非常有效的,只要藥材供應量和醫(yī)者數量充足,回春堂打敗世家醫(yī)館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到時候世家必然會給予一定的反擊,這份手札算是李世民給李軒提個醒,讓他有點心理準備,知道自己的對手都是誰。
第二個目的就是希望李軒,除了在醫(yī)療商業(yè)能對世家產生威脅以外,還可以在其他行業(yè)對世家進行進一步的打擊。
當然,具體要怎么做,決定權還是李軒手中。
李軒將手札重新卷起然后扔在了書架之上,目前他還不想和世家進入完全對立的狀態(tài)。
他的目標一直都很明確,那就是崔家,而不是大唐境內的所有世家。
李軒可以幫助李世民對付域外的其他國家,因為這些都是敵人,作為華夏人,他有責任和義務幫助這個國家對付外部的敵人。
但世家準確意義上來說不是敵人,雖然他們處處制肘著皇家和朝廷。
但嚴格來說,皇家和朝廷就全是對的?
他們就全是好人了?
遠的不說,就說近的。
李軒用那么大的利益交換官奴婢的管理權,但是皇室宗親是怎么干的?
還有太子李承乾又是怎么干的?
李軒相信,如果世家集體走向消亡了,那皇家就等于失去了一個外部壓力。
這會讓他們更加的肆無忌憚,除非李世民和長孫皇后,能把那些個皇室宗親們都管好。
不然,如果沒了世家的壓制,這些皇室宗親還不上天了?
時光如水,歲月如梭,時間很快就來到了三月上旬。
這段時間里,太醫(yī)署和王順達完成了第二筆交易,同時劉瑞也向王順達提交了第三次交易的要求。
其交涉內容,劉瑞完全貫徹了李軒的指導方針,他用太醫(yī)署的信譽和自己全家的人格,還有最重要的5000貫的定金,和對方簽下了一份十七萬貫的訂購單。
這些藥材,因為數量較大,所以運輸周期也比較長。
但最晚也將在四月中上旬之前,完成所有藥材的交付工作。
十七萬貫,放眼整個大唐,也算得上是大生意了。
簽完訂單,拿到定金的那一刻,王順達甚至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一單十七萬貫,他做夢的時候,都沒有做過這么大的生意。
如果對方不是朝廷的太醫(yī)署,如果和自己簽訂單的不是劉瑞,王順達甚至都不敢簽。
就這還是劉瑞再三保證之下,王順達才答應簽的。
要知道,一次性調動價值十七萬貫的藥材,那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這幾乎是要抽調全國所有的藥材儲備,才能供應得上。
在簽完訂單之后,王順達立即聯系了包括崔開升在內的,所有世家在長安的負責人。
讓他們各自聯系自己的世家,全力幫助王家準備這一批價值十七萬貫的藥材。
這么多的藥材,想從全國各地運輸到長安,單單靠王家可做不到。
皇宮,太醫(yī)署。
隨著夜幕降臨,整個皇宮也陷入了安靜之中。
太醫(yī)署所有的大小官員醫(yī)者基本上都已經下班回家了,但太醫(yī)署令的辦公室里卻還亮著燭火。
在簽署訂單之前,劉瑞也只是緊張,但簽完之后,劉瑞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激動、緊張、害怕、擔憂,種種情緒不斷的在劉瑞心中涌現。
內心十分忐忑的劉瑞,大腦卻是一片空白,讓他有一種干了壞事,卻不知道該如何解決的惶恐感。
在這種復雜情緒的支配下,甚至連端起茶杯時用的手,都在輕微的顫抖著。
劉瑞喝了一口已經涼透的茶水,試圖強行壓下內心的惶恐,但效果甚微。
最終,劉瑞似乎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他吹滅了燭火整理好了官服之后便走出了太醫(yī)署,一路向著甘露殿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