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內(nèi)眾人齊齊望著向外匍匐走去的應(yīng)伯爵,每人心情都是極度復(fù)雜。
武松給應(yīng)伯爵的答復(fù)畢竟太過無情了些,也是合該應(yīng)伯爵說出這番玷污他人格的話來。
反正家人們都看武松的意思,武松一旦是此時有心將應(yīng)伯爵拿下,應(yīng)伯爵定然無法全身而退。
應(yīng)伯爵隨丫鬟錦夏一路向外走去,走到院內(nèi)時,爆發(fā)出一陣猶如五雷轟頂般的痛哭之聲。
那哭聲令廳內(nèi)每人心中都是一顫,哭聲堪稱是慘絕人寰。
就在這大哭聲中,西門慶雙手抱拳向武松告辭,武松點頭笑笑,道:“西門兄,你我二人緣分不淺,既然已經(jīng)認了門,日后多來走走。”
西門慶道:“哥,您就將心放在肚子里吧,兄弟我謹遵吩咐?!?p> 西門慶拉著孟玉樓的手緩緩朝著門外走去,走到門口之時,孟玉樓忍不住回頭看向武松。
武松見孟玉樓臉上一派隱忍神情,似是對他相當不舍的。
武松同樣對孟玉樓雙手抱拳道:“夫人慢走?!?p> 潘金蓮和李瓶兒齊齊看向孟玉樓,熱情送別孟玉樓。
孟玉樓沖著武松輕輕緩緩一點頭,嬌聲嬌氣地道:“武都頭,再會了?!?p> 良久,李瓶兒命歡兒將桌上飯菜收拾下去。
也不知武松到底有什么要忙,竟是將潘金蓮和李瓶兒雙雙擱置家中,只身一人離家去縣衙。
潘李二人如何問他,他都不說,只說縣衙里有些急事需得等他前去料理。
潘李二人在廳內(nèi)坐了半晌,眼見武松一時半刻的也回不來,便雙雙回到閨房里。
潘金蓮拿起一顆橙子,大喇喇地扒皮,剛是扒皮到一半,忽然一怔,急忙看向李瓶兒說道:“不對??!”
李瓶兒正打掃床鋪,聽見潘金蓮一聲驚呼,猛然回頭看向潘金蓮,愣愣地問道:“怎么了?姐姐說什么不對?”
潘金蓮一把就將手中橙子扔回盤中,拉著李瓶兒的手坐到床邊。
潘金蓮壓著嗓子,低沉著聲音道:“原也是經(jīng)過方才應(yīng)伯爵來到府上我才想到,啊呀!妹妹你看,現(xiàn)如今大宋聯(lián)金滅遼,戰(zhàn)事緊急?!?p> “在那遙遠的東北,現(xiàn)如今應(yīng)當是浮尸遍野才對,金國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不該抽出人手來大宋啊。”
李瓶兒聞言,想了片刻,若有所思道:“聽說金人人如龍馬如虎,說不定攻擊遼國對金人來說只是小菜一碟呢?”
“況且,自古以來北方蠻夷都對咱中原大國虎視眈眈,現(xiàn)如今大宋與金國結(jié)為聯(lián)盟了,這時金國在大宋境內(nèi)發(fā)展些勢力,卻也是情有可原?!?p> 潘金蓮鄭重道:“妹妹,那可是大遼啊?!?p> 李瓶兒倒吸一口涼氣,恍然大悟道:“說得也是,那可是遼國啊?!?p> 此刻二女心中都已有了點數(shù),眼下戰(zhàn)事緊急,金人不可能毫無緣由出現(xiàn)在清河縣內(nèi)。
金妖所圖的究竟是什么,畢竟不得而知。
但有一點卻非常明晰。
那便是清河縣內(nèi)的百姓們多半心中都有數(shù),金妖來此,決計另有所圖。
眼下仍舊是年節(jié)期間,武松離家之后整整大半日都沒回來,家人也不知他在衙門里到底忙些什么。
當武松隨兩名士兵從戶房里走出來時,那已是下午的未牌時分。
兩名士兵走在他身前,一再地低聲向他說著什么。
他始終神情莊重,沉默不言。
即將走出大院時,他輕聲問道:“此刻應(yīng)當已將她關(guān)進牢獄了吧?”
兩名士兵連連點頭,神秘得無以復(fù)加。
武松嘴角浮現(xiàn)出一抹神秘的笑容來,開始加快腳步,走向老城西南錦福亭周遭附近的牢獄。
來到牢獄門前,獄卒們眼見武都頭親臨此地,紛紛單膝跪地,齊聲道:“武都頭!”
武松輕一點頭,先是一番環(huán)顧四周,緊接著快步走了進去。
左手邊靠西的第三間牢房里正是關(guān)押著一名女子,這女子通體上下狼狽不堪,眼圈紅腫,顯是剛剛痛哭過幾場。
武松看見了她,直直地走了過去,輕聲喚道:“李桂姐,有我武松罩著你,你還怕個什么了?”
這女子正是麗春院的頭牌李桂姐。
李桂姐聽見武松聲音,連忙抬起頭來。
只見一道監(jiān)門之隔,在監(jiān)門以外,滿臉微笑的武松正站在她面前。
李桂姐慌慌張張地從角落里爬起來,快步走到監(jiān)門前,滿腔哭音,焦急道:“武都頭,我是被冤枉的??!您一定要明察秋毫,您一定……”
李桂姐話才說到一半,武松將右手高高抬起,示意她閉嘴。
武松輕笑道:“瞧你,今日至此,莫非你還看不出這是我的一條計策嗎?”
武松話音剛落,李桂姐愣在當場。
此刻的李桂姐全然褪去了往日里的千嬌百媚,她蓬頭垢面,衣衫損壞,緩緩低下頭去,緊皺眉頭冥思苦想。
武松只是輕笑著,寬慰她道:“放心吧,我只會讓你在此地安然住上個兩日,待得風(fēng)聲一過,你便可以回家了?!?p> 李桂姐睜大了雙眼,怔怔地望著武松。
原來,今日一大清早應(yīng)伯爵前來天漢橋邊向他求助。
武松雖然表面上一口回絕了應(yīng)伯爵,但實際上,在那電光火石之間武松已然想出這條良策。
西門慶和孟玉樓走后,他之所以匆忙離家,純粹是火速趕至縣衙,疾速派遣一列士兵前往麗春院。
士兵們以李桂姐犯了大宋律法之名,在那伙金人的眼皮子底下將李桂姐帶走。
金人再是無所忌憚,也不可能為了區(qū)區(qū)的一個妓女而與大宋朝廷士兵當堂大打出手。
李桂姐一旦被關(guān)押進牢獄里,也就意味著她徹底脫險。
此事前前后后從頭至尾,全部都在武松的計劃之中。
李桂姐畢竟冰雪聰明,想明白了武松的良苦用心之后,立時激動痛哭。
跪在地上,沖著武松連連道謝。
武松急忙蹲下身去,說道:“千萬不可如此,如此大禮我可受不得?!?p> 李桂姐抽泣著道:“您若是受不得此等大禮,普天之下卻也無人能夠受得!今日倘若不是武都頭您,我定然魂喪九泉,一命歸西了?!?p> 武松見此,心下一嘆。
他沉沉一聲嘆息,說道:“現(xiàn)如今大宋江山尚且穩(wěn)固,金人便敢如此滋擾民間,來日他們會做出什么樣子的事情,實在是不可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