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怒海爭雄
三日后，遼東營口港。
徐錚等人化身廣州海商，押著人參、毛皮、蜂蜜、蘑菇、木耳等遼東特產(chǎn)上了一艘帆船。
托和大人的福，徐錚的大頭畫像已經(jīng)掛滿中原各地。不過遼東之地，畫像和通緝令還未送達(dá)。
徐錚簡單地喬裝一番，便和蔣四根等人大搖大擺的上了船。
此時大清奉行的是一口通商。泱泱天朝，只有一個粵海關(guān)可以對外貿(mào)易。
不過東南沿海到遼東的海運貿(mào)易一直未停。
徐錚買的這艘船兩頭翹起，長約十幾丈，寬有兩丈多，是時下比較常見的趕繒船，也是福船的一種。
甲板較大，運載貨物非常方便。船上還配有雙桅、雙舵、雙鐵錨，可以適應(yīng)不同狀況。
蔣四根是建議買艘沙船。
不過，徐錚考慮的卻是，此船底尖身寬穩(wěn)定性好，可扛強風(fēng)，吃水也較深，適合遠(yuǎn)洋。其次，這船稍做改動，裝上火炮，便是一艘戰(zhàn)船。
船主姓黃，是個福建人，手下有十幾條海船。
徐錚此時扮演的是錢多人傻的豪商，便直接開出雙倍價格將船買下。當(dāng)然，報備、登記、取具保結(jié)以及執(zhí)照等相關(guān)手續(xù)還要去福建辦理。
此外，船上還配有舵工﹑繚手﹑斗手﹑碇手等船工，及水手三十余人。徐錚全部開出雙倍價格雇下。沒了這些專業(yè)人士，這船可是開不走的。
徐錚任命蔣四根為總官，操持全船事務(wù)。
這船共有四層，最底層有24個船艙，放壓艙石和補給，第二層儲水，第三層是休息的地方。最令他滿意的一點是，便頂層的大露臺。
徐錚此時就站在上面，望著大船緩緩駛出港口，眼中慢慢被一望無際的蔚藍(lán)塞滿，心中頓時涌起縱橫四海的豪情。
美中不足的是，原船主為了符合規(guī)制，全船沒有安裝火炮。只是給船員們配了少量鳥槍、標(biāo)槍和大刀，聊以自衛(wèi)。
徐錚卻通過紅花會的渠道，暗中買了三十桿燧發(fā)槍，彈藥若干。趁著航行期間，讓紅會花這二十名年輕弟子操練起來。
這日午后，陽光和煦，海風(fēng)濕潤。大船剛剛駛過舟山一帶，徐錚躺在藤椅上昏昏欲睡。
突然，蔣四根大聲喊道：“徐老大，有情況?！?p> 順著蔣四根所指方向，徐錚看到船的后方，有一個黑點正在往這邊快速移動。
他掏出一根單筒望遠(yuǎn)鏡，視線頓時清晰不少。
看船首形似鳥嘴，船身又瘦又長，估計是一艘鳥船。
蔣四根接過望遠(yuǎn)鏡，爬到桅桿上面，再次喊道：“可能是海賊。”
他見徐錚不懂，便解釋道：“這船肯定不是官船，偏偏又裝了火炮，必是海賊無疑?！?p> 他又往四面認(rèn)真察看一番，臉色不由慌亂起來，“四面都有埋伏，肯定是沖我們來的?！?p> “能不能轉(zhuǎn)向避開？”
徐錚也有些慌了。
此時船上除了幾十桿火槍，再沒有其它利于海戰(zhàn)的武器。若是被這些海盜圍住，在這茫茫大海上，真是叫天不應(yīng)，只能任人宰割。
蔣四根已經(jīng)一臉沮喪，“來不及了。賊船速度快，而且預(yù)先埋伏在附近海域，只消一刻鐘就會形成合圍?！?p> 聽說陷入海賊包圍，船工、水手們都面色慘白。這幫紅花會的青年倒是嗷嗷叫，恨不得與海盜大戰(zhàn)一場。
真是無知者無畏。對方靠近后，只消用火炮狂轟，自己這些除了跳海，別無出路。
他將舵工叫到面前，問道：“蘇老爹，你們以前走這條線路，碰到過海盜嗎？”
舵工姓蘇，叫蘇阿一，是廣東人，跑了一輩子海船。在這條船上，他的威望極高。
當(dāng)初徐錚雇傭船工前，先問過眾人意愿，這個蘇阿一是最積極的。只因他家中貧寒，還欠下巨債。所以對于徐錚的雙倍薪水，最為意動。
蘇阿一眼神閃爍幾下，才悶聲道：“這條線上確有幾股海匪，劫掠落單的商船。不過，黃船主以前經(jīng)常打點，便是遇到也只是破財而已?！?p> 從這話中，徐錚聽出了兩點。第一，海盜實力不強，只能捏軟杮子。第二，危急時刻，可以破財免災(zāi)。
徐錚沉思片刻，心中已經(jīng)有了計較。
不到一盞茶功夫，后面那艘鳥船終于追了上來。
這時其它三面的海盜船也合圍上來。
正如徐錚所料，這幫海盜實力不咋樣。除了后面那艘鳥船還象個樣子，裝了十幾臺火炮。另有一只小型梭船，裝了幾臺火炮。其它全是快艇小船，速度固然快，但在自己這大船面前，戰(zhàn)斗力基本為零。
鳥船駛到趕繒船旁邊，待兩船相隔十丈左右便停住。
一個膚色黝黑、神色兇悍的漢子立在對面船頭，大聲喝道：“對面的人聽好了，我是潛龍幫幫主林貴生，和你們一樣，都是被貪官逼得沒了活路，這才下海討口飯吃。大家只要好好配合，我保證不傷一人?！?p> 話音一落，在他旁邊閃出十幾條大漢，人人舉著鳥槍，瞄向?qū)γ姹娙恕?p> 蔣四根等人連聲答應(yīng)下來。
見眾人都站在甲板上，林貴生喊道：“誰是黃海生？”
蘇阿一急忙回道：“海生剛出海就鬧肚子，還在床上躺著?！?p> 跑海之人遇到這種小病很尋常，林貴生也沒在意，又道：“誰是船主？”
徐錚舉了舉手。
“你去將船上所有人捆起來。”林貴生直接命令道。
不過這次徐錚沒有聽令，“林幫主，此舉太過冒險，恕我無法同意。不如，你們直接過來？”
林貴生自然不干。他忽然笑道：“這條船上原有船員三十一人，我沒說錯吧？”
徐錚心中一沉，當(dāng)即點了點頭。
果然如他所料，對方是有預(yù)謀的。
“你將船員之外的人全部捆了，這總沒有問題吧？”
林貴生這提議看似公平，實則和全部捆并沒有區(qū)別。
這些船員都是黃船主的親信，萬一有什么情況，肯定不會反擊。
徐錚臉上一陣掙扎，他又看了看對方的鳥槍和火炮，終于還是同意了這個方案。
待他將眾人捆好，林貴生當(dāng)即命人放下長木板橫在兩船之間，然后帶著手下，舉著鳥槍走了過來。
“閣下怎么稱呼？”
林貴生看著被捆住手腳的徐錚，笑著問道。
“徐錚?！?p> 林貴生嘆了口氣，道：“徐兄弟，你這么配合，我倒真下不去手。不過，我這人向來信譽第一，答應(yīng)了黃船主的事，就一定要辦到。下輩子記住了，財不可露白?！?p> 說罷，林貴生便舉起手中鋼刀，放到徐錚脖子上。
下一刻，林貴生只覺手腕一麻，鋼刀已經(jīng)落入對面之人手中。
這人如何掙斷繩索，如果奪下兵刃，他全然不知。
結(jié)果就是，一眨眼功夫，徐錚已經(jīng)舉著刀架到他的脖子上。
而他身后那十幾名舉著鳥槍的壯漢，直接被一幫船工擊倒。
原來這些被捆住手腳的人，才是真正的船工。
對面鳥船上留守的海盜正要反擊，蔣四根已經(jīng)帶人沖了過去。
近身肉搏，鳥槍幾無用處。以這幫海盜的拳腳功夫，哪是蔣四根眾人的敵手。三下五除二，就被放倒一地。
先前徐錚猜到海盜既然和黃船主是一伙的，那么在船上就一定留有內(nèi)應(yīng)。
黃海生是黃船主的親侄子，這層關(guān)系雖然在船上一直保密，卻瞞不過人老成精的蘇阿一。
于是，才有了后面一系布置。
最后便是讓真正的船工和紅花會的兄弟們換了身衣服。
徐錚裂嘴一笑，“林幫主，現(xiàn)在輪到你配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