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四章:內(nèi)部沖突
萱麒讓女兒過去看了一下,知道丈夫已經(jīng)醒了,便動身前往他靜養(yǎng)的寢宮。
一是為了了解在北國發(fā)生的事,二是盡到做妻子的責任,對他心中不平之事,溫言安撫。
這一路走去,還在遠處,就看見奈影安然無恙地靜立在窗口。
稍稍放心的萱麒朱唇一抿,勾出一抹微微的笑容,隨后輕步邁去。
進門之后,別的話不說,緩緩靠近,從身后抱住了奈影,將自己的臉貼在他的后背。
在成婚之前,萱麒是個女漢子,成親之后,女子的柔媚一面多了一些。
要安撫一個男人,與其開口說一堆,還不如給個擁抱,通過身體的接觸,先讓他平靜下來,后面的話,也較容易入心。
萱麒的聲音很輕柔:“奈影,這次北征,遇上什么事了,跟我說說?!?p> 奈影低頭看了下她放在自己腰間的纖手,嘆了一口氣,如實說道:“這次北征,我一人殺到他們的皇都,本想先滅王,再戰(zhàn)其民?!?p> “可是,我最好的兄弟特意從東國跑來,跪下來求我放他們一馬?!?p> “我沒辦法,只好收軍回國,可在路上,想起了這半生以來,所有的傷心事,一時沒控制好,縱容了情緒,導致心神受到?jīng)_擊,昏迷過去。”
萱麒明白了,玉臉在后背上緩緩蹭了蹭,說道:“最好的兄弟,為了敵人向你下跪,你接受不了,心情憂郁,然后想起了其他傷心往事?!?p> “這便是你昏迷的起因,如果你能理解兄弟的所作所為,或許就不會有這一劫。”
“現(xiàn)在能明白一些了嗎?”
奈影搖了搖頭:“正是不清楚,所以我一直站在這里想。”
萱麒笑了笑:“最好的兄弟,怎么會幫著外人來對付你,他萬里迢迢趕赴北國皇都,不惜下跪阻止你的進攻,其背后,必定有一個足夠大的理由?!?p> “這個理由的出發(fā)點,肯定也是為了你好?!?p> “你想想,僅憑你個人之力,便能在北國暢行無阻,給予他們無條件投降之威。”
“你的兄弟沒有擋,凌司麟這位剛上任的北皇,恐怕就得命亡你手中,五十萬死士,將在你的帶領(lǐng)下,在北國大開殺戮?!?p> “在你們的力量之下,整個北域,恐怕尸橫遍野,這個結(jié)局看似是西國的勝利,其實是為我們造下深重的殺孽?!?p> “萬一,在某一天,你的力量消失了,有了一個脆弱的處境,這個世界對你積怨的人,便會聯(lián)合起來?!?p> “抓住這個機會,不只是要你的性命,更是會給西國帶來一個慘重的災禍。”
“所以,你兄弟的行為,不是在擋你,而是為了給你,給整個西國,一條長遠的生途?!?p> 聽到這個解釋,奈影終于明白了,似畫的臉上露出了笑容,轉(zhuǎn)過身來,想要親她。
可看到她的臉,奈影神色慌張,明知故問了一句:“萱麒,你曾是我兄弟何然,最愛的人吧?”
萱麒閉著美眸,剛準備迎接他的柔情蜜意,卻不料聽到這樣一個奇怪的問題。
便睜開明眸,驚問:“你怎么突然提及這件事?”
奈影不解釋,一把將她推開,雙手又抱住了自己的腦袋,尖叫了起來:“啊!我真是個畜生,兄弟的女人也碰,我對得起他嗎?”
隨后,蘇宇在眼前下跪的場景又出現(xiàn)了,又想起了亡故的兄弟姐妹、親戚朋友。
腦海又受到了嚴重的沖擊,整個人搖搖晃晃,嘶吼了一聲,又倒在地上陷入昏迷。
“奈影?”萱麒趕忙撲了上去,朝外大叫:“快叫御醫(yī)?!?p> 這一次的昏迷,情況更加嚴重了,奈影足足躺了半個多月,醒來之時,雙目空洞無神,很多記憶都混亂了。
開口的第一句,便是記掛西國的百姓:“我很久沒上朝了吧,那四大方案施行下去,不知道百姓們可還滿意,他們現(xiàn)在過的開心嗎?”
“我要去問問。”
旁邊的萱麒,見他這情況,覺得去上朝可能會造成不利的影響,但如果阻攔,怕不是又要受刺激。
便只好答應,但準備一同前去聽政,以備不時之需。
第二天一早,千臣上朝,熱烈跪迎許久未能登殿的君主。
但奈影開口第一句話,就讓全朝臣將臉色驟變:“眾愛卿平身,如今烏蘭與天羽的戰(zhàn)事如何,需快快結(jié)束戰(zhàn)亂,還百姓一個和平安寧的棲息之所。”
旁邊的萱麒,玉臉也是一變,趕忙提醒:“陛下,如今西國戰(zhàn)亂已經(jīng)停止了,您所承若的三件事,也在你的努力之下完成了?!?p> “你該問,百姓們對現(xiàn)在的生活和環(huán)境還滿意嗎?”
奈影似明悟般的應了一聲:“噢,眾愛卿,百姓們生活可還好?”
聽到這個問題,眾臣臉色好了一些,應道:“百姓們都很滿意,在他們的建議和反饋之下,我們也在完善制度和法規(guī)?!?p> 奈影又問:“我還是放心不下天羽那邊,匪徒可有再去侵擾?”
這話一出,全朝驚恐,丞相文彥終于忍不住,上前詢問:“陛下,您身體是否不適?”
“如果疲累,還是盡早回去歇息。”
雖是關(guān)懷之語,奈影卻怒了,一拍扶手站了起來,怒斥文彥:“你又是誰?告訴你,我雖然為烏蘭帝國的駙馬,但卻不會把天羽那邊的民眾,當成是自己的敵人。”
“只要他們需要幫助,我身在敵國,照樣為他們出軍平亂?!?p> 對于這些呵斥,文彥并沒有害怕,反而難受得想哭。
這位愛民如子的明君,縱然神志不清,還不忘關(guān)懷西域的民眾。
可惜了剛登基兩年不到,便落了個如此結(jié)局,文彥甚感心痛。
心里越想越難受,以至于臉都扭曲了,幾滴淚悄然滑落。
“啊……陛下可能睡糊涂了,退朝?!?p> 萱麒圓場了一句,趕忙扶著奈影離開朝殿。
所有臣將退下之后,都在背后議論紛紛,皆指君主心智迷失,有老年癡呆之嫌。
更是有人直言不諱,孤云二世已經(jīng)神志不清,帝位更任的時機快到了。
奈影的情況,在他們左一句右一句的議論之下,被有心人聽到,傳出了外界。
讓遠在東國等候時機的成陽謙聽到。
于是,成陽謙拍手稱好,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喚來自己的親隨:“如今,孤云寒辰已經(jīng)神志不清,你們?nèi)?,?lián)系大陸所有殺手組織?!?p> “讓他們不惜一切代價,要了他的命?!?p> “不管是誰取得孤云二世的人頭,我這邊只要拿得出,辦得到的事,皆可施賞于他?!?p> 命令一下,整個大陸的殺手,全往孤云王都而去,但奈影身在皇宮,他們無法接近。
便偽造了大量的信件,只要一封到了奈影手上,讓他走出來,都有萬種辦法取走項上人頭。
但這些信,都被萱麒給擋了下來,雖然全部攔截,可看到信的內(nèi)容和數(shù)量,心情難免慌張急亂。
最害怕的事發(fā)生了,奈影目前的情況,已經(jīng)被外人所知,數(shù)不清的人來到王都,要取走他性命。
只要奈影倒下,這個剛穩(wěn)定的帝國,將出現(xiàn)巨大的動亂。
萱麒為了杜絕這種情況發(fā)生,自己充當了奴仆,日夜守在了奈影身邊,防止一切人將外界的信件傳到他手里。
可命中注定的結(jié)局,無論怎么努力,也是攔不住。
不久后,來自神教的一封信,讓這個剛邁步向盛世的帝國,走向破碎。
……
灰蒙蒙的凌晨,神教公墓區(qū),一雙修長玉腿,輕輕地在這片區(qū)域邁動,走到了天芒星的墳前。
月亮還未隱退,光輝照出了這位女子的身影。
她有著沉魚落雁的美貌,一襲藍色及腰的長發(fā),身穿藍色長裙,右手握著一根暗紅色的木質(zhì)法杖。
她便是神教魔法部長,千羽韶紅。
在天芒星的墓前止步后,輕語:“天芒星,你本該有一個美滿的婚姻,可卻因為千羽珊的無能,讓好好的婚禮變成一場悲痛的葬禮?!?p> “后知后覺的你,犧牲自己一切,發(fā)出必殺之箭,卻依然沒有挽回千月的性命?!?p> “我想,你肯定死不瞑目吧?!?p> “但現(xiàn)在的你開不了口,所以我這次來,是想幫你一把,讓你開口述說委屈?!?p> 說完,法杖在地上輕敲,天芒星的墳,便開始聳動,一只手撐了出來,接著是猶如補丁拼湊的銀發(fā)男人。
不久后,天亮了,城內(nèi)的民眾都走了出來,趕去城中心的神像祈禱,可這一去,誰也沒再離開。
他們呆呆地看著神像下的男人。
接著全發(fā)出驚叫:“天芒星?”
千羽韶紅等人多了后,便站了出來,開始說話:“自從我掌握了精靈女王的魔法,便能聆聽萬物之聲,亡靈之語也不再話下?!?p> “我路過公墓的時候,聽到了天芒星的呼喚,他有著莫大的冤屈,深埋地下,無法述說?!?p> “我就將他暫時復活,給他一個說話的機會。”
說著看向一言不發(fā),面無表情的天芒星:“族人們?nèi)縼砹?,你有什么就直接說吧?!?p> 天芒星胸口起伏,半響后,咬牙喝道:“我心里好恨?!?p> “我們神教堂堂天幻霸主,北國千萬大軍來攻,千羽珊竟然屈人之威,用即將成婚的族人,去充當人質(zhì),換取和平?!?p> “事后不進行補救,也不將事情告訴我,任由北皇鞭罰我的妻子,致她身死,魂消在異國他鄉(xiāng)?!?p> “我以死相拼,可卻晚了一步,無法挽回千月的性命,最終婚禮變葬禮,雙雙含恨黃泉?!?p> “我……”
說到這里,天芒星抬起手,指向四周的族人:“族人們,我要你們替我報仇?!?p> 四周的人,聽到這些話,沉了一口氣,隨后應聲:“天芒星,我們也覺得這件事,對你極不公平?!?p> “既然你開口說了,那我們這些族人,就替你討回公道。”
說著大喝:“去叫千羽珊過來,要她當著所有族人的面,做個妥善的處理?!?p> “如果天芒星不滿意,那我們就自發(fā)對她進行彈劾,接受我們聯(lián)名提出的懲罰?!?p> ……
遠在裁決之殿的千羽珊,聽到這件事后,天仙玉臉瞬間就變色了,嬌軀隱隱顫抖。
知道這是千羽韶紅的把戲,她在神教的江山已穩(wěn),便借天芒星與千月的事,向紫發(fā)一族發(fā)起反攻。
內(nèi)部的戰(zhàn)爭已經(jīng)開始了,劍初綻的鋒芒,直逼而來,千羽韶紅要率先拿自己開刀。
現(xiàn)在族人聯(lián)名要求自己去處理天芒星的事,不得拒絕,便動身趕往他所在的廣場。
千羽韶紅靜靜等候著,直到天空掠過一道巨大的藍色影子,身穿金白衣裙的千羽珊,從藍龍身上躍下,來到了眾人面前。
開口第一句話,便是質(zhì)問千羽韶紅:“你有令死人復生的能力,為什么不把他們雙雙復活,而是選其一,借陳年往事來挑起族人的內(nèi)部矛盾?”
千羽韶紅的臉色很平靜,輕輕搖了搖頭:“我沒有這個能力,有的只是將亡魂暫時回體的魔法?!?p> “現(xiàn)在時間很緊張,天芒星先給你一個自懲的機會,如果令他滿意,這事就到此為止,如果等到他親口要求,那你就需要付出接受不了的代價?!?p> 千羽珊便道:“關(guān)于天芒星與千月的死,當初在葬禮時我就已經(jīng)解釋清楚?!?p> “那時北國千萬軍隊突然來攻,我為了不讓更多族人死傷,便暫且答應了北皇的要求,讓他把千月帶走。”
“想在九代大人決戰(zhàn)妖王之后,再親去北國討還族人,但事情的發(fā)展,超乎了我的預想,我只能說抱歉?!?p> 千羽韶紅便問:“北皇為什么突然進攻神教?他背后有怎樣的原因?”
千羽珊應道:“天芒星與千月,婚前游歷大陸,途中結(jié)識北國長皇子凌文耀?!?p> “分離之后,凌文耀相思成疾,重病在床奄奄一息,北皇為了滿足他的要求,便急攻而來,想要千月去救他性命?!?p> “這便是北國來攻的原因?!?p> 千羽韶紅卻說:“大軍來犯,你作為神教主宰軍政的裁決天使,有著調(diào)動一切力量的權(quán)利,你卻沒有將其利用,不想著如何快速將其擊潰,瓦解敵人的賊心?!?p> “而是以卑微的態(tài)度,通過犧牲族人的性命,去滿足弱者的要求?!?p> “你無能!”
聞言,千羽珊臉色慌亂,不由地蓮步后邁。
這時,四周的族人說道:“千羽珊,在這件事上,你確實處理不當,有無能之嫌。”
“請你自懲?!?p> 千羽珊沒辦法,這事確實是自己理虧,便答應:“好!”
“人死不能復生,我已經(jīng)沒有別的辦法來彌補,所以從今天開始,我除了基本的事務之外,每天去墓前跪魂祭靈。”
“直到我任職結(jié)束?!?p> 這時,沉默已久的天芒星搖了搖頭:“你是我最討厭的人,我不想以后天天面對你?!?p> “所以我不接受這個自懲。”
千羽珊臉色一變,忙問:“天芒星,你想怎樣?”
天芒星在千羽韶紅的控制下,繼續(xù)說道:“我要你將內(nèi)心真實的想法展露出來,如果族人能夠接受,那這件事到此為止,我死而無悔?!?p> 千羽珊秀眉一皺,微微思索,莫非是想讓自己說真心話,這要求也太低了,畢竟是族人,為難自己的程度并不狠,便準備答應。
可天芒星接下來的話,讓千羽珊面露驚駭。
“千羽韶紅所掌握的魔法當中,有一招能讓思海中的過往,浮現(xiàn)在人眼簾,你可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