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禍迫眉睫
寧扶蕊不知道奔跑了多久，扎西跟在身后罵罵咧咧。
“別跑......休息......”
寧扶蕊嘴角一彎，逐漸勒緊韁繩，放緩了腳步。
想起來她還不知道這個女子叫什么，便開口道：“你叫什么？”
女子被她忽然開口嚇了一個驚顫，她觀察著寧扶蕊的神色，半晌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柔聲說道：“千，千鴻?！?p> 扎西終于趕了上來，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他們一路走走停停，入了西州城。
寧扶蕊憑借著軍牌，很快便尋到了幾位老人。
雖然他們自身已經(jīng)不能參戰(zhàn)，但還是將自己的孫子孫女介紹了給寧扶蕊。
他們又輾轉(zhuǎn)南下，如此過了半年，寧扶蕊已經(jīng)能組建出一支小小的突擊隊了。
她救下的女子原是被父母拋棄，后來又由勾欄的乞丐樂伶養(yǎng)大，吃著百家飯，養(yǎng)就了這副纖弱的性格。
如今跟著她的隊伍做著些后勤工作，性格也沒那么拘束了。
“聽說了嗎，昨日汴京那邊的將軍來了，咱們估計沒幾天好日子過咯！”
寧扶蕊坐在伊州城外的驛站歇息，忽然聽得小二與周圍的看客談天說地。
身邊許多人都感覺到了，夜間行軍的腳步紛紛杳杳，大梁北伐在即了。
她倒是知道朝廷這一年半來都在做什么。
北狄與契丹數(shù)世連結(jié)，二寇歡盟，若是能離間一個，再攻下另一個就不是難事了。
朝廷這下是離間計成功了。
可是她心中又隱隱覺得不對。
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滴——系統(tǒng)已升級完畢。”
寧扶蕊猝不及防地被電子音嚇了個激靈。
時隔一年半，這系統(tǒng)若是再不出聲，寧扶蕊都要忘記還有它的存在了。
既然升級完畢，她便要看看它管不管用：“系統(tǒng)系統(tǒng)，幫我算算朝廷這次北伐有幾分勝算?！?p> 系統(tǒng)平淡地吐出了八個字：“禍迫眉睫，百死一生。”
結(jié)果一出，寧扶蕊啞然。
果然，她的猜測是準(zhǔn)確的。
還沒等她反應(yīng)過來，眼前似有云霧繚繞。
場景突然變化，她看到北狄與契丹的可汗坐在一處，似乎在暗自相商著什么。
這半年她學(xué)習(xí)了一些外域的語言，如今聽懂他們交流并不難。
聽了半天，寧扶蕊背上寒毛豎立。
她不敢置信，開口驚呼道：“離間是假的？”
北狄與契丹間的不合全是裝出來給臥底看的，趁其不意夾道剿滅梁軍才是真的！
“怎么了，什么真的假的，”扎西看見她怔怔地喊著什么，便在她眼前招招手，疑惑道，“阿蕊？”
寧扶蕊沒有理會他，只是兀自小聲重復(fù)道：“錯了，都錯了......”
“如今伊吾軍走到哪了？”
庫勒望著窗外的行人，回答道：“似乎已行軍到焉耆周邊了，估計過兩日便要過焉耆山了?！?p> 撇開眼前的手，寧扶蕊直直站起身，果斷道：“不能繼續(xù)前進(jìn)了，必須要教他們退兵?！?p> 扎西很奇怪，不知道她這句話有何依據(jù)，便嘲道：“你大白天怎么說起夢話了，沒聽見么，伊吾軍現(xiàn)下都在前線候著了！”
寧扶蕊扶著他的肩膀激動道：“我方才親眼見......”
話說到一半，她驀然意識到，若說出自己有個系統(tǒng)，還見到了北狄與契丹王坐在一起談話，那肯定就直接被當(dāng)成瘋子了。
“算了，我只是方才算了一卦，算到了些不好的東西，你若是信我，便隨我一起去趟安西都護(hù)府?！?p> 扎西看她神神叨叨又鄭重其事的模樣，心中糾結(jié)起來。
可是他畢竟跟了寧扶蕊一年多，他還是愿意追隨她的想法的。
“走罷。”
“阿庫，你帶大伙進(jìn)城找個地方先住著?！?p> 寧扶蕊遞給男子幾個盤纏，自己整理了下衣裝，看到角落里縮著的千鴻，她又走了過去。
只見她拉起千鴻的手，笑道：“我去的這幾天，勞煩你替我管一下他們。”
千鴻連忙擺手道：“我，我不行的！”
“沒事，他們都是好相與的，我相信你的能力。”
甩下這句話，寧扶蕊騎上馬便入了城，直奔安西都護(hù)府。
千鴻望著她遠(yuǎn)去的背影，眼中情緒晦暗雜糅。
此時，安西都護(hù)府內(nèi)正嚴(yán)陣以待。
“李都護(hù)，”宋參軍恭敬地朝大堂內(nèi)的李裘一拜，恭聲說道，“門外有一女子求見，叫著嚷著要朝廷退兵。”
李裘不耐煩地擺擺手朝他示意道：“推了，年關(guān)將至，誰都不想打仗，可這次畢竟不一樣，哪里由得到咱們說話?！?p> “報——”后面又跑進(jìn)來一個士兵，急忙喊道，“那女子說她有長公主手諭，大家都不敢攔著，她提著一桿長纓槍便沖進(jìn)來了！”
聽罷，李裘用大手一拍木椅，憤聲道：“這些刁民，當(dāng)真無法無天!”
寧扶蕊與扎西此時已徑直越過走廊，朝著前廳而去了。
宋參軍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英姿勃發(fā)的女子。
只見她身形雖嬌小，可那毅然決然的神情令他有些瞠目結(jié)舌。
他默默收起玩味的態(tài)度，正視著眼前的女子。
“見此令如見長公主親臨，現(xiàn)下北狄軍情有異，我命你速速上疏請求朝廷退兵?！?p> 寧扶蕊嗓音清亮，向他展示了自己的手牌，上面確有長公主的親印。
李裘不動聲色地躬身問道：“李某不知異從何來？”
“臥底提供的離間情報是北狄可汗與契丹王故意設(shè)計出來惑人耳目的，大可汗意欲聯(lián)合契丹王于焉耆山道首尾夾攻伊吾軍才是真的?！?p> 李裘眼中閃過警惕，這女子一時竟能說出這么多情報，也不知幾分真假：“你又怎知是故意設(shè)計的？”
寧扶蕊被問住了，心下一空，她并沒有準(zhǔn)備太多說辭。
只聽她嘴唇囁嚅半天，才翁聲回答道：“我算卦算出來的?！?p> 眾人一時沉默。
不知道從哪里爆發(fā)出一聲笑，李裘聽到便忍不住了，撲哧一聲，捂著肚子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他還以為真是什么貴客，結(jié)果只是一個女神棍。
寧扶蕊非常榮幸地被請了出去。
出了都護(hù)府，她肩膀一塌，忍不住嘆了一大口氣。
這是她第三次吃閉門羹了。
“阿蕊，如今我們要怎么辦？”
扎西不知道，在自己的潛意識中，早已將寧扶蕊置于主導(dǎo)地位了。
寧扶蕊抿唇不語，似乎在思考什么。
既然退不了兵，她便要引開其中一方，破壞他們的計劃。
沒想到寧家軍才重組沒兩天就要上陣赴敵了。
她望著遠(yuǎn)方隱隱的硝煙，堅決道：“我們不能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