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過去的那個定國公世子已經(jīng)死了
喻卿寧瞧了瞧樓下吃的正香的第一批人,聞著這香味,她覺得自己好像也有些餓了。
二樓的包間里,喻文州幾人和舒霆也在這里。
這間包廂是喻卿寧特意給自己和家人留的,布置的比其他的房間更為雅致和用心一些。
房間里特意擺上了五顏六色的花,給昏暗的屋子里增添了一抹亮色。
桌子上擺滿了滿滿一桌子的菜,喻卿安和喻卿蕊埋頭吃飯。
同樣的還有宋田暖,雖然說她也知曉以前的事情,可有喻文州在的地方,她一般都不用擔心。
一大兩小吃的很開心,雖然沒有寧寧(姐姐)做的好吃,可是比她(娘)做的要好吃多了。
喻文州一邊聽著舒霆的話一邊拿著筷子時不時的給宋田暖碗里夾菜。
而舒霆正在和舒堇白稟報事情。
舒霆端正了身子,溫文爾雅的臉上滿是肅穆,態(tài)度恭敬,“世子,屬下已經(jīng)把手下的一些人召集到青州這邊來了,一切聽世子安排。”
當年國公不知道突然讓他帶著一些人遠離中州城,來到青州這邊時,給他下的命令還讓他愣了很久,不明白國公為何這么做。
可現(xiàn)在他明白了,天家無情,猜疑心這些年來越發(fā)深重,于是不顧一切都要除掉國公府。
好在,這些年,他不負國公眾望,還能給世子一份保障。
舒堇白的聲音冷的像是最冰的泉水,一點溫度都沒有,緩緩開口,問道:“中州城那邊有什么消息了嗎?”
定國公府沒了,他可不信他那“有仁慈之心”的舅舅會一如以往的那樣對待皇后和太子。
姑姑是出自他們定國公府,皇帝對他沒有一點感情,往日也多是猜忌。這十幾年能裝出一副相敬如賓的模樣已是不易。
更何況,后宮里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慧貴妃。
至于太子,表哥這些年來一直不得他的喜愛,他也不太把表哥當做自己的兒子,表哥也早已過了需要父愛的年紀了。
大概是沒了那些自我安慰,舒堇白心中對那座皇宮里的人認識的更加清晰了。
當然了,也更加認清了他們生在骨子里的涼薄冷血,狠厲無情。
舒霆默了,向來能說會道的他一時竟不知如何開口。
說什么,給世子已經(jīng)鮮血淋漓的傷口上再劃一刀嗎?
他在心里思襯了一下,然后剛想要開口,就聽見舒堇白極淡的聲音:“霆叔,不要騙我?!?p> 這聲音輕飄飄的,對舒霆來說卻重如千斤。
舒霆心中咯噔一聲,沉了下去。
大意了,就世子從小到大那聰明勁,怎么可能被他騙到。
于是舒霆只能硬著頭皮,難看著臉色,將自己底下人查來的消息一一道來。
“那個......啟稟世子,中州城里的暗探傳來消息,說太子被廢,皇上封他為安王,封地青州,不日就要啟程。”
此話一出,舒堇白和喻文州沒被驚到,倒是露出了一個果然如此的神色。
“呵”
舒堇白冷笑一聲,諷刺的意味十足,俊美無鑄的容顏滿是冰冷刺骨的寒意,深入骨髓。
喻文州的臉色也難看的不行。
一旁的母女三人仍舊埋頭吃飯。
天大地大,干飯最大,其余的事情影響不到他們。
“太子就這么輕易的被廢掉了,罪名是什么?”喻文州冷著聲音發(fā)問。
提起這個舒霆的臉色也不太好,“皇上并未提起太子殿下有什么罪名,只說是太子才疏學淺,無太子之才能。喻大人您應該知道,現(xiàn)在定國公府沒了,朝堂上就更是那些卑鄙無恥的小人得志了。
據(jù)暗探傳回來的消息說,皇上如今是越來越肆意,一味的只任著自己的想法來,根本聽不進去朝臣的進諫,朝堂上僅存的有志之士也快要心灰意冷了。”
舒霆也覺得皇帝現(xiàn)在是越來越有著朝昏君發(fā)展的潛質(zhì)了。
“太子要向青州這邊來?”舒堇白突然問了這么一句,漆黑如墨的眸中劃過一抹幽深的亮光。
舒霆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回道:“是啊。”
然后一下子突然反應過來,暗罵自己蠢貨。
對啊,青州,這不是他們這里嗎?
舒霆反應過來繼續(xù)說道:“畢竟青州這邊比較偏僻,而且青州是幾個屬地中較窮的一個,這邊還長期有山匪,百姓的日子過得很苦,總之,青州這里就是一個不好呆的地方,不然為什么其他一些被封王的藩王不肯選這里?”
雖然屬地在哪也不是他們能夠選擇的。
舒堇白纖長如同美玉的手拿起茶杯,在碧青色茶杯的映襯越發(fā)襯得他的手骨節(jié)分明。
他端起茶蓋浮了浮上面的茶葉,茶香裊裊,氤氳水汽中,他風流俊致的面容半遮半掩,讓人看不清他眼底流動的波光。
半晌,他才放下茶杯,抬起眼來,清冷的嗓音響起:“在太子前來青州的路上暗中讓人保護著,不要讓人傷了他?!?p> 喻文州放下筷子,銳利的目光轉(zhuǎn)向舒堇白:“你懷疑有人會對太子下手?”
“喻叔叔,不是懷疑,是確定,有人不想讓他活下去,肯定也不想讓他平安到達青州,路上,是最好的動手地點?!笔孑腊壮谅暣鸬馈?p> 他自幼作為太子伴讀,那個位置有多危險他再清楚不過,在那個位置上,遠比坐在那最高位上要危險的多。
聽他這么說,舒霆也擔心太子的安危,于是領命道:“是,世子,屬下一定會派人保護好太子殿下,讓他安全到達青州?!?p> “霆叔,先保護好他,暫時不要讓他發(fā)現(xiàn)你們的身份和行蹤,只要在危急關頭救下他就好?!?p> 舒霆雖然疑惑,可服從命令是將士的天職,已經(jīng)刻進了他的骨子里:“是”。
“你這是何意?難不成是懷疑太子?”喻文州一臉霧水,不解的問。
太子可是和他一起長大的,更是他的表哥,懷疑他不至于吧。
“還能怎么著?讓太子感受一下將死的感覺,讓他意識到生命的可貴,不然太子恐怕對皇帝下不了那個狠心?!?p> 舒堇白沉默著沒回答這個問題,倒是在一旁一直沒出聲,埋頭吃飯的宋田暖突然出了聲音,說出了這些話。
喻文州:“......”。
他是真沒想到這一層。
他已經(jīng)遠離中州城十幾年了,不問世事,對太子的性格秉性也不了解。
要說最了解太子的人,恐怕非舒堇白莫屬。
看舒堇白的臉色喻文州就知道阿暖說的是對的,他是真的想要試探一下太子的決心,順帶著加深太子的決心。
可這樣......
喻文州的心中不由得覺得悲慟。
舒堇白低垂著眼眸,清亮的眼眸中閃過一道嘲諷,是對自己的。
他的心中是無法抑制的對自己的厭惡,他曾經(jīng)不會用這樣的心思去懷疑自己親近的人,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經(jīng)完全的變了。
他變成了自己最討厭的那種人,多疑,涼薄,狠辣,冷血。
曾經(jīng)那個一腔赤誠的定國公世子,已經(jīng)沒了。
死在了涼城那片埋葬了幾十萬舒家軍和他定國公府性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