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點頭道:“青哥兒年歲不小了,如再尋不到良師,怕是耽擱入學(xué)的年紀(jì)。我們許家世代都不曾出過秀才,最好的不過是硯哥兒,考了個童生。老天好不容易賜我許家一條生路,怎么能斷送在我們手里?!?p> 梁氏推搡許盛,“你說句話?。∥覀兂幐鐑涸趺崔k,明年就要開考了?!?p> 許盛甕聲甕氣道:“他有那天分嗎?三歲開蒙,足足十二年才考個童生,等他考上舉人,我怕是要作古!”
“你怎么能這么說你兒子!那可是你兒子啊!”梁氏捶打他,“我們能有什么辦法,只有考上舉人許家才能擺脫這個身份!我是為了誰?我還不是為了許家嗎!”
祖父一錘定音,直接結(jié)束這場鬧劇。
在給青哥兒尋夫子的時候,也給硯哥兒尋。他們許家的子孫,從商已經(jīng)從夠了。
江陵府的首富許家,有錢無權(quán),如無根的浮萍,誰都能摘取。
久不開口的二伯母東氏嘆氣道:“前些時日魏秀才公的侄兒在求娶嫻姐兒,現(xiàn)下怕是不成了?!?p> 岳丈家是個什么狀況許茂哪兒不知道,當(dāng)即道:“可是那個年到二十才將將取得童生的魏東?不成不成,那子慣會哄騙岳母,從手中拿銀子去花天酒地?!?p> 東氏按了兩下眼角,“可他好歹不是個白身,嫻姐兒年紀(jì)到了,不能也嫁個商賈,如我一般......”
許丹青心中嘆氣,各家有各家的難處。
三房主外,也就是他們這一房,看似風(fēng)光其實對誰都點頭哈腰,送禮更要面面俱到但求無過。他老爹絕對算得上八面玲瓏的人物,可惜因為身份不知道受多少歧視。
大房主內(nèi),大伯母與大伯父商商聯(lián)合,主許家雕刻印刷與無數(shù)匠人分配管理。有一子許硯,十五才過童生,師父正是自己便宜外公。
二房常年在外尋摸書本,跑商運,二伯母是二伯父在外帶回來的女子,也是商戶人家,遠(yuǎn)嫁來此生有一子一女,乃是龍鳳胎。兒子許墨早早跟隨父親在外,精通算盤,女兒許嫻在儀親的年紀(jì)。
而整個許家只有他母親魏宛是祖父拍案,親自去當(dāng)時還不是秀才的魏童生家求娶來的,說是求娶,與買賣差不多了。
魏宛當(dāng)時的聘禮足以媲美七八品官嫁女,而有了銀錢外公也一舉考上秀才,應(yīng)自知難考上舉人,便開了一個學(xué)堂。
每每沒了銀錢,便使來書信,娘親再補貼銀子,這些年補貼的銀子就算是一頭豬都能飛起來了。跟別提許硯逢年過節(jié)加魏夫子的大小生辰都奉上不小的心意。
結(jié)果銀子到手后,一聽風(fēng)雨,便一腳把人蹬開,權(quán)當(dāng)支撐自己這么多年吃喝用度的銀子都是天上掉下來的,簡直不要臉。
可如果他真走了,自己的堂哥怎么辦?
這一晚許丹青是輾轉(zhuǎn)反側(cè)睡不著,等第二天迷迷瞪瞪醒過來的時候,就看見銅鏡里自己臉上兩個碩大的黑眼圈。
被他支使去廚房拿煮雞蛋的仆從才出門幾息時間,便急匆匆告訴他一個消息,有媒婆上門了。
他愣了愣,心中不安,想也沒想,便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