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白刃戰(zhàn),血與火的黃昏
顧明這個時候仍然在放槍,他已經(jīng)打出去了接近二十顆子彈,快要把身上的存活全都耗光了。
顧明打槍的節(jié)奏逐漸慢了下來,之后干脆躲到了掩體的后面,抱著懷里的三八大蓋,用滾燙的槍管溫暖著幾乎凍僵的雙手。
底下的鬼子變得精明了起來,他們注意到正面8點鐘的方向有一名神槍手不斷放著冷槍。
于是十幾根槍管對準了顧明隱藏的這一處位置,子彈打到石頭上的聲音砰砰當當個不停,打得顧明根本抬不起頭,更別提瞄準了。
“得換位置了?!鳖櫭飨氲?。
正當他準備動身的時候,卻被一名臉熟的戰(zhàn)士攔住。
顧明眼珠子一轉(zhuǎn),立馬認了出來,這不是和尚嗎?
“二營長?!焙蜕泄@身子,用下巴指了指身后:“團長讓俺找你?!?p> 將顧明帶到了李云龍那邊,和尚兩腿一伸,趴在了李云龍的身邊:“團長,俺把人給你帶來了。”
李云龍轉(zhuǎn)頭一瞧,見是顧明,心中不由得訝異,粗著嗓門說道:“你小子槍法不錯啊,什么時候?qū)W的,怎么比老子還打得準?”
“這個……”顧明撓了撓腦袋,他想說是兄弟們的槍法太差了,但是說不出口,只好說了一句:“無他,唯手熟爾?!?p> “好小子,能耐不小?!崩钤讫埥o了顧明一拳,他發(fā)現(xiàn)自己是越來越看不透自家的這個二營長了,緊跟著又看了一眼下面的鬼子,抽出了手中的鬼頭刀道:“我問你,跟老子沖鋒敢不敢?”
“那有什么不敢的?!鳖櫭髦览钤讫堖@是準備要速戰(zhàn)速決,不跟鬼子繼續(xù)拖下去了。
他扔掉了手中的三八大蓋,從大刀隊的一名戰(zhàn)士身上拿來了一把鬼頭刀,三八大蓋雖說裝上刺刀也能用,但是哪兒有鬼頭刀來得痛快。
李云龍站起身來,喊聲震天:“狹路相逢勇者勝,全體都有!上刺刀,準備近接作戰(zhàn)!”
槍聲停止,上刺刀的“咔咔”聲此起彼伏。
“兄弟們,到了檢驗訓練成果的時候了!”張大彪把繩子一解,單手拿著鬼頭刀甩出一個刀花:“小鬼子,咱們手底下見真章!”
大刀連動作整齊劃一,亮出了鬼頭刀。
寬厚的刀背令人咋舌。
底下的鬼子軍官見到敵軍拿出了冷兵器準備白刃戰(zhàn)。
他扔掉手中的步槍,“唰”地一聲抽出了指揮刀,哇啦啦地喊了句不知道什么話。
隨后便見到,原本還躲藏在掩體后的鬼子們嗷嗷叫跳出來,分成了兩派列隊,“嘩啦啦”拉槍栓的聲音響成一片,黃橙橙的子彈,從槍膛里頭跳出來,落滿了一地。
訓練有素、且墨守成規(guī)的鬼子們,臨近白刃戰(zhàn)之前,沒有忘記按照《步兵操典》要求步驟褪出子彈,裝上刺刀。
正在鬼子們咔咔裝刺刀的時候,沖鋒號的聲音已經(jīng)吹響了。
穿著棉單衣的戰(zhàn)士們從兩面的山坡沖下來,像是兩道傾斜的灰色洪流。
山坡太陡,一名戰(zhàn)士率先從上面摔倒下來,滾成一團,落在地面的時候已經(jīng)是頭破血流,他爬起來一抹臉上的鮮血,手中的鬼頭刀朝一名還在裝刺刀的鬼子頭上砍去。
這名手腳稍慢的鬼子,頓時少了半邊腦袋,搖搖晃晃摔倒在地上。
后面一名鬼子立刻補上來,手中的刺刀將這位取得首殺的戰(zhàn)士刺了個透心涼。
“殺!?。?!”
喊殺聲震天。
一眨眼的功夫,后到一步的灰色洪流與鬼子組成的黃色防線相撞,兩方徹底混合在一起。
這是一場真刀真槍的肉搏戰(zhàn),雙方都把性命豁了出去,刺刀與大刀的碰撞聲鏘鏘作響,槍托砸在腦殼上的沉悶聲像是鼓點,人群密密麻麻地絞殺在一起,野性的嘶吼聲響成一片。
李云龍光著膀子,提著一口鬼頭刀單手格開小鬼子的刺刀,一腳朝對方的卵蛋踢了過去。
他專愛往人的下三路招呼。
每次跟張大彪對練時,李云龍每每使出陰招,總要被張大彪所不恥,可他卻是自鳴得意,甚至結(jié)合張大彪的刀法,自創(chuàng)了幾路刀法。
戰(zhàn)場嘛,大家都是以命相搏,哪兒有這么多規(guī)矩,又不是中世紀的騎士,見面打架還得脫帽致禮,那不是伸出腦袋給別人砍嗎?
能夠消滅敵人的方法,就是好方法。
“老李,誰讓你沖上去的,你給我上來!”趙剛艱難地爬起來,用手中嶄新的駁殼槍擊中一名從后背接近李云龍的鬼子。
那名鬼子應聲栽倒,手中的刺刀距離李云龍的精赤的脊梁只有幾厘米遠。
發(fā)現(xiàn)這一幕的李云龍氣得破口大罵:“老張,你守點規(guī)矩行不行,人家鬼子都不打子彈,你這不是存心給咱新一團臉上抹黑嘛!”
“什么規(guī)矩不規(guī)矩的,你告訴我,這規(guī)矩是誰定的?”趙剛努力忍住咳嗽,瞄準了一名鬼子,啪啪兩聲槍響之后,一槍打空,一槍命中鬼子的腦袋,鬼子應聲倒下。
我瞄準的明明是心臟……趙剛?cè)滩蛔】人詢陕暋?p> 他知道李云龍早已經(jīng)把黨委的規(guī)定忘在腦后了,忘記了團長、政委應該堅守指揮位置。
這個粗魯狂野的男人一打仗就血氣上腦,要第一個沖前面,不讓他沖鋒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趙剛擔心李云龍出現(xiàn)不測,于是指揮幾名警衛(wèi)員上去保護李云龍。
魏和尚不是當警衛(wèi)員的料,他跟李云龍脾氣一樣,一打起肉搏戰(zhàn)就什么都忘了,把李云龍的生命安危、把自己身為一名警衛(wèi)員的職責統(tǒng)統(tǒng)忘到了姥姥家去。
他打得比李云龍還兇,將手中的三八大蓋當成了齊眉棍使喚,他不與鬼子比拼刺刀,兩手握住棍子的中央,以前面的先鋒手為發(fā)力點,專門打中短距離,使用粘纏圈轉(zhuǎn)法。
和尚運棍的速度極快,一旦接近鬼子,棍子的一頭便被和尚夾于腋下,騰出一只手來,使出看家本領(lǐng)的鐵砂掌。
被擊中的鬼子,無一不吐血倒飛出去兩三米遠。
顧明沒有這些習武之人這么大的本領(lǐng),他之前受的傷才剛剛好,勉強靠著身體素質(zhì),與對面的一名日本鬼子打得有來有回。
就這樣,對顧明來說已經(jīng)是到頂了。
別看這些鬼子個子小,但是手上的勁兒是真不小,看得出來他們的伙食都吃得很好,臉色紅潤,身上鼓鼓的。
反觀新一團的戰(zhàn)士,都是一副面黃肌瘦的模樣,衣服下面都是空蕩蕩的,全靠著滿腔熱血撐著。
“好機會!”
顧明抓到了一個機會,用刀背蕩開了鬼子刺過來的一擊。
那鬼子的力氣似乎是已經(jīng)到達了盡頭,手中的武器脫手飛了出去。
顧明一招兩用,用向下的刀刃,朝著鬼子的肩膀砍過去。
正要得手的時候,斜地里閃過一條亮光刺到了顧明的眼睛,心中的預警聲讓顧明硬生生挪開了半步。
就是這半步,讓顧明撿回了一條命。
他看著身側(cè)被扎穿的棉單衣以及里面的暖寶寶,心中暗道好險的同時,連連退后數(shù)步,看清了來人。
差點扎穿他腰子的,是指揮這支部隊的大尉,他手里拿著指揮刀,臉上沾著不知道是誰的鮮血。
這名大尉算是矮子里頭拔高個,差不多有一米七的身高,年紀不過二十歲的樣子,眼神之中透著一股陰狠。
顧明與對方一對上眼神,心中就暗自道了一聲糟糕。
這是一名劍術(shù)高手。
他手中的指揮刀幾乎沒有出現(xiàn)缺口,說明他的對手甚至沒有與其對刀的機會便被殺死了。
顧明心中第一次產(chǎn)生了懼意,他知道剛才躲掉的那下純粹是運氣使然,下次交手不出兩招,那把指揮刀必然會染上自己的鮮血。
“顧營長,給個面子,把這個狗日的讓給我?!睆埓蟊胪蝗粡囊慌該溥^來。
他身上的單衣不知道什么時候脫了下來,露出了一身精壯的肌肉,他說這話的時候,沒有看顧明一眼,而是緊緊盯著那名鬼子軍官,眼里頭似乎噴著火。
這是一種棋逢對手的興奮,是一種與高手對戰(zhàn)的渴望。
此時的戰(zhàn)場上,搏殺已經(jīng)接近了尾聲。
這里就像是古羅馬時代的斗技場,只有技藝高超的勇士,才能在生死之間幸存下來。
新一團的戰(zhàn)士們到底是占了優(yōu)勢,鬼子的部隊,最終只剩下了那名軍官。
戰(zhàn)場上指揮刀和鬼頭刀碰撞著,編寫出最后的壯烈尾聲。
這名鬼子軍官的一只眼睛沒刀柄砸瞎了,鮮血覆蓋住了半邊臉龐。
張大彪也不好受,他腿上肋上都有刀傷,淌著熱騰騰的鮮血,將地面都染紅了。
最后,隨著一片白光閃過,這名鬼子軍官也難逃一死,最終被砍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