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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斯特里亞

第七十六章 世界的盡頭

伊斯特里亞 王崊清 6719 2022-10-22 23:04:13

  第九塊泥板的內(nèi)容記在下面:

  “世界之樹?”亞歷山大問道,“是為什么東西設(shè)下的比喻嗎?”

  “不是設(shè)喻,就是字面的意思……”公主說,“這是一棵真實的樹,從世界伊始就存在了。神明告訴我們,它是世界的支柱,生命的根基;天空靠它支撐,大地靠它滋養(yǎng)……”

  “如果真有這樣一棵參天大樹,為什么我卻看不到它?”

  巴耳馨微笑著拉起男人的手,說道:“那么,現(xiàn)在我就帶你去看一看?!?p> ?。?p>  他們順著幼發(fā)拉底河南下,到了入??诘恼訚傻貛?,在河畔的一側(cè),兩個人走向一棵巨大的無花果樹,在那棵樹的周圍,有一些村民正在清掃著積土,還有一些人正在朝著這個樹行叩拜禮,但那樹的葉子卻不茂盛,反而很稀疏。

  “看來,這棵樹的存在并不是什么秘密啊……”

  “是的,同很多薩滿的祭祀儀式一樣,看護這棵樹是我們神殿祭司世世代代的傳統(tǒng);但只有大祭司才知道,這棵樹背后的‘那個秘密’。你看,這些看護員是我們從當?shù)靥暨x的最樸實的人家,我們甚至已經(jīng)把那些話交代給他們,讓他們幫忙時時刻刻守在樹的旁邊,等待‘那一位’的出現(xiàn),然后立刻通知我們。”

  當兩個人走近了,看護者認出了巴耳馨,連忙走過來問候:“阿托撒主人……您終于來了,我們給您去信,您長時沒有回復(fù)……”

  “我沒有收到信!發(fā)生什么了?”巴耳馨緊張地問道,她知道未收到信的原因可能是因為自己當時的躲到城外,也可能是信被巴比倫的祆教祭司扣下了。

  “大樹生病了?!笨醋o者掉下眼淚,“您看,它的葉子現(xiàn)在快掉光了,不是因為入冬的緣故,因為在盛夏的時候它就已經(jīng)開始枯落,也未結(jié)果……”

  巴耳馨連忙用一只手輕撫樹干,閉上眼睛,可很快她的眼淚也涌了出來,“它的喘息濁重,而且不再說話了……”她說。

  亞歷山大一邊安慰著少女,一邊摸了摸樹干上的皮,并未聽到任何聲音。她哭得愈發(fā)傷心,他就扶著她在河邊坐下,而她又在他的懷里哭了一會兒,等情緒稍微平靜,就說:“這棵樹是我小的時候親手栽種的……它陪我聊天,陪我度過最寂寞的時光……它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不是說,它從世界伊始就存在了么?”亞歷山大不解地問。

  “是的……但世界之樹也是生命,是生命就有壽命,若它枯萎,我們就要種植一棵新的,從時間伊始直至救主密特拉的到來……如果有一天這里不再有樹,那么世界的根基就會消失,末日和災(zāi)難就要臨到……現(xiàn)在的這棵樹是在我剛繼任大祭司時候栽的,那時的老樹剛剛過世,我從河邊選了這一棵幼苗栽到這里,因為它向我打招呼,我就和它攀談起來,與它成為朋友,還把它移植到現(xiàn)在的位置……可是這才過去多久,對于一棵樹來說,它的生命才剛剛開始啊。”

  “我為何聽不到它的聲音?”亞歷山大問。

  “因為你并不是我們族人中的一員啊……在這個世界上,只有雅利安的精靈族才能與神明建立連結(jié),然后通過神圣儀式進入那種接收神諭的恍惚狀態(tài);自從我完成那些儀式,異象和聲音就會時不時地出現(xiàn)在我的生命里,每一代祭司都有這樣的體驗,我并不會為此感到恐懼和驚奇……但是,這一棵大樹的聲音卻與其他的聲音不同,它的語氣溫柔而清晰……它為那幼年時充滿好奇心的我解答了諸多疑惑……”

  “比如?”

  “比如我曾問它,我們的世界為什么會長這個模樣,它說現(xiàn)在這世界并不是本來的樣子,而是在與另一個世界發(fā)生了‘碰撞’后產(chǎn)生了‘漣漪’,之后才變成今天這個樣子的;還比如我曾問它,為什么我這樣孤獨,為什么我不愿與那些其他的孩子一起玩耍,為什么這世上看起來只有我一個人關(guān)心這些神秘的話題,它就告訴我說,它知道我從何而來——我來自另一個世界,我之所以孤獨是因為我的靈魂本不屬于這里;于是我又問它,它是從何而來的,它就說它和我來自同一個世界;我又問它怎么才能回到那個故鄉(xiāng)呢,它就說很難回去了,而我則堅持詢問它回去的方法,它就告訴我說,除非我能到達遙遠的‘世界盡頭’,在那里登上一艘渡船,跨過無盡的大海和繁星,經(jīng)過無數(shù)的年月才能到達‘彼岸’,而那個‘彼岸’的世界就是我們故鄉(xiāng),我們的的家……”

  亞歷山大的眼中放出光芒,很顯然他對大樹說過的話著了迷。

  “碰撞’后的‘漣漪’、“世界的盡頭”、“彼岸的世界”……太奇妙了,那它剛剛沒和你再說什么嗎,他有沒有說它為什么生病,還有我們怎么才能治好它的???”

  巴耳馨搖搖頭,“它快死了……我能聽見火焰燃燒的聲音……但它卻已經(jīng)沒有力氣說一個字了……”

  聽到“火焰燃燒”這幾個字的時候,亞歷山大背脊發(fā)涼,他驚恐地向身后望去,發(fā)現(xiàn)從這個角度看,這棵樹與他常夢到那棵燃燒著的大樹長得一模一樣;他跪倒在地,好像一下子明白了所有事,喃喃自語道:“另一個世界,它是對的……另一個世界……”

  “你怎么了?亞歷山大!”

  “巴耳馨,我曾夢到過這棵樹,就是它,一模一樣,它在火里燃燒,飛鳥棄巢而逃,那些夜晚我從夢中驚醒……我曾向我的母親詢問這異象的含義……我差點忘了,在我的家鄉(xiāng),我母親可也是一位有名的薩滿……她的身體里說不定也流淌著精靈的血液。她幾乎和我說過同樣的話,我不是這世上的人,也不屬于這個世界……巴耳馨,我終于知道你我之間為何如此的契合投緣,因為我同你一樣,我們是從同一個地方而來,我們背井離鄉(xiāng),然后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里相遇……”

  這時,亞歷山大與巴耳馨擁抱在一起,他們喜極而泣;從那一刻起,兩顆漂泊的靈魂終于找到了歸宿,他們誓死相守,直至生命的結(jié)束。

 ?。?p>  春天到了,亞歷山大決定按原計劃前往波斯波利斯,但他的目的已經(jīng)不再是去那里進一步請教祆教的教義,而是應(yīng)巴耳馨的請求,去征服和控制祆教最大的信仰中心,制止查拉圖斯特拉的繼承者們繼續(xù)在波斯全境內(nèi)對傳統(tǒng)信仰和薩滿祭司進行的迫害。

  他對巴比倫的祆教祭司們說:“我尊重查拉圖斯特拉的哲學(xué)思想,也從不打算消滅這種思潮,但是,你們將這些思想過度的包裝,神話化那些本應(yīng)停留在思辨階段的概念,推高創(chuàng)始人的神性地位,并把這些所有強加在別人的身上,用這些手段去控制和操縱那些淳樸的民眾,毫不保留地打壓異己的意見,這一點是使我反感的?!?p>  巴耳馨公主留在巴比倫并不安全,于是她更名改姓,扮為亞歷山大的服侍者,成為隨行人中的一員。

  亞歷山大從巴比倫出發(fā),先到了蘇薩,又從那里啟程向東進入山區(qū),在狹小的險地靠著牧羊人提供的信息——一條鮮有人知的迂回小徑,在夜間向封鎖山谷的敵軍發(fā)動奇襲,才逆轉(zhuǎn)了白天因大意而強行渡關(guān)時,遭到埋伏在山頂?shù)臄橙擞脻L落的山石進行的突然打擊。

  亞歷山大渡過封鎖的險境,波斯波利斯的守將當即棄城而逃,將這座都城讓給了征服者。

  然而,當亞歷山大進入城內(nèi)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遠處的神廟和大殿都已經(jīng)被城內(nèi)的起義者點著,那些身上著火的祆教徒們在街上亂竄,痛苦地嘶喊和尖叫,用身體撞擊著墻壁和地面。那些起義者中有波斯傳統(tǒng)信仰的祭司團體和支持者,也有反對祆教重稅壓迫的普通民眾,他們聽聞亞歷山大此行而來的目的是為了把他們從祆教的壓迫和暴政中解放出來,就率先出擊,打翻了圣殿中的火種,將那些用金色墨水書寫在牛皮上的《阿維斯陀》和贊德注解[1]的經(jīng)卷丟到火中焚毀,將祆教徒綁在木頭上燒死。

  他們高呼:“你們崇拜火,那何不與它相擁呢?!”

 ?。?p>  亞歷山大立即下令救火,直到天明之時,火勢才被控制;然而,整座城市的一半已經(jīng)化為廢墟。那些珍藏在檔案庫里的祆教經(jīng)典也只剩下殘破的碎片,一具具焦黑的尸體出現(xiàn)在城中各處。他十分后悔出征波斯波利斯,但一切為時已晚,他雖懲罰了那些起事者,也向那些幸存的祆教徒們道了歉。

  但在這次事件之后,亞歷山大已經(jīng)完全陷入了一種低沉和壓抑的狀態(tài)。他的軍隊駐停在了距離那里不遠的帕薩爾加德,他對巴耳馨說:“我從平定海拉斯叛亂以來,到入侵亞洲的整個過程,打著為父報仇的名義所做的所有事,在之前我的內(nèi)心認為那是絕對正義的;在知道了你和你養(yǎng)父的故事以后,我開始動搖了這個想法。這次在波斯波利斯,無論我出征的借口是否正確,無論這把火是不是我親自放的,這場大火會被歷史銘記,毫無疑問,我是使它發(fā)生的最大推動者……

  “巴耳馨,我的將領(lǐng)和士兵們以為我是為了領(lǐng)土和榮耀而戰(zhàn),而他們之所以跟隨我也只是為了財富與地位……”他繼續(xù)說,“沒有人會真的相信我是真的為父親復(fù)仇而戰(zhàn),更不會有人相信我是為了正義和真理而不斷地前進著……我太累了,巴耳馨……也許我應(yīng)該放棄了……向你的養(yǎng)父議和,請他回來繼續(xù)做阿契美尼德的皇帝,我的將士不會反對,因為他們已經(jīng)腰揣金銀與珠寶,而我將帶著我的士兵回到我的故鄉(xiāng)去,歸還自由給那些被馬其頓控制的城邦,然后我將放棄王位,離開那里,云游四海,陪你一起到世界的盡頭去尋找世間萬物的答案……”

  “無論你去哪兒,無論你做什么,我都會陪在你身邊……亞歷山大……”巴耳馨依偎在男人的臂膀,“我要同你一樣,放棄祭司的職位,我的妹妹會繼承我的職責,而我將和你一起浪跡天涯……”

  于是,議和信被寄往了北方的??税吞鼓牵贫嗦乖趺纯赡芟嘈拍窃?jīng)把他逼入絕境的亞歷山大會放棄自己的領(lǐng)土和王位,就這樣把這個帝國還給他。

  他并未給出回信,繼續(xù)在東部召集軍隊,堅壁清野,希望與亞歷山大在北方和東方再次決一死戰(zhàn);于是亞歷山大決定親自前往米底亞,當面向科多曼努斯表明自己的決心和意愿。

  他的軍隊開始向西北折返,這讓科多曼努斯以為亞歷山大開始追擊他了,他便向斯基泰人求助,然而在高加米拉戰(zhàn)敗之后,科多曼努斯的威信已大不如前,斯基泰人并未伸出援手,于是科多曼努斯則渡過了希爾卡尼亞的關(guān)口,繼續(xù)向東逃跑。

  巴克特利亞總督貝蘇斯[2]見自己的皇帝如此落魄,便想取而代之,他連同其他貴族發(fā)動政變,將科多曼努斯拘禁;那從貝蘇斯處逃出來的,原屬皇帝的海倫尼克雇傭軍投奔了亞歷山大,通知了他這一情況。亞歷山大聽聞貝蘇斯將科多曼努斯挾持,連忙率領(lǐng)騎兵和輕裝步兵親自前往救援,甚至最后連夜急行軍。

  到清晨的時候,一位馬其頓士兵發(fā)現(xiàn)了被遺棄且已受重傷的科多曼努斯躺在河邊,那時他已經(jīng)瀕臨死亡,他向馬其頓士兵要了一口水喝后,表達了他對亞歷山大仁慈對待他家人的感謝,而后逝世。

  不久,亞歷山大親自趕到現(xiàn)場,他惋惜至極,脫下自己的斗篷來為死去的國王覆上。一場隆重的國葬在帝國的首都舉行,按照亞歷山大的要求,科多曼努斯被葬在波斯波利斯的帝王陵。

  之后,亞歷山大開始追擊僭位者貝蘇斯,向科多曼努斯復(fù)仇,他率軍向東討伐,進入了帕提亞,然后向南追至阿利亞[3]和德蘭吉亞那[4],再向北進入阿拉霍西亞,穿過水之山進入巴克特里亞,并從那里繼續(xù)向北進入粟特[5]地區(qū)。

  直至極北的可薩提河[6]畔,貝蘇斯才被亞歷山大的大將托勒密逮到,并立即以叛國罪處死。

  ***

  了卻這樁心事以后,亞歷山大帶著他的軍隊駐扎在粟特以南,巴克特里亞以北的那片草原之上,那里的農(nóng)舍和小鎮(zhèn)恬靜愜然,在山巒與草地的映襯下,如仙境般美輪美奐;這里的溪水甘甜,民風(fēng)淳樸,亞歷山大與巴耳馨都被這美好的風(fēng)光所折服,決定在此住下,他們陷入熱戀,終日纏綿,度過了一生中最快樂的一段時間。

  亞歷山大的將領(lǐng)們并不知道亞歷山大是在與誰相戀,還以為那是從附近俘虜來的貴族姑娘,緊接著,他們就在當?shù)厝说囊娮C下舉辦了簡單的婚禮。

  當時,巴耳馨用的假名是羅克珊娜[7]。

  那段時間,亞歷山大忘記了世俗中束縛他的一切:王國、名譽和責任;他忘情于山水之間,快樂而滿足。直至他的將領(lǐng)們都表示想要離開這‘野蠻之地’,回到巴比倫去,享受無盡的榮華和受人敬仰的后半生。

  “是的,我們該走了。至少要先回去安頓好這一切,我們才能離開,否則這個沒有國王的國家會立刻陷入混亂……”亞歷山大對妻子說,“你能想象嗎?我們已經(jīng)不知不覺到了極東之地,根據(jù)傳說,只要從這里繼續(xù)向東,很快就能到達‘世界盡頭’了,那里會不會就是大樹告訴你的地方,而那里是否真的會有一艘開往‘彼岸’的船呢,我真的很想去看一看……”

 ?。?p>  亞歷山大說服了軍隊,再向西行進不久,便會到達大海,走水路回巴比倫要比向西原路返回要輕松且快速很多,于是,他們繼續(xù)向東進發(fā),跨過了印度河,進入了未知的世界;他極力的勸說沿路的當?shù)厝?,他只是想借過他們的土地去到大外海,但他們?nèi)匀徊煌5卦獾疆數(shù)氐耐林孔逡u擊。

  在希達斯皮斯里弗畔的旁遮普[8],當?shù)氐那蹰L波羅斯[9]率領(lǐng)大象軍團突然攻擊了亞歷山大的軍隊,雖然經(jīng)過苦戰(zhàn),科林斯同盟和馬其頓人再次獲得勝利,但士兵們已經(jīng)對這些戰(zhàn)象產(chǎn)生了恐懼;當他們從俘獲的士兵那里聽說繼續(xù)向東的土地并不是海洋,相反等待他們的仍然是林立諸多部族的雨林,每一個部族都擁有數(shù)萬頭戰(zhàn)象的時候,在維帕希河畔[10],亞歷山大的幾位軍官拒絕渡河,直接違抗了他的命令。

  很顯然,亞歷山大從未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他并不知道如何處理自己軍中的叛亂;在過去,他視這些將領(lǐng)為朋友和伙伴,但現(xiàn)在他們直接公然地抗拒繼續(xù)前進的命令,他并不知道該做什么。

  于是,亞歷山大妥協(xié)了,他同意他的將領(lǐng)們帶著自己的人走陸路先行回巴比倫去,而他自己和羅克珊娜以及幾個隨從會繼續(xù)前進,直到到達外海的碼頭,在那里他們會坐船回去。

  ***

  那些將領(lǐng)毫不猶豫地離開了,只有赫費斯提翁和一支小隊留了下來,他宣誓繼續(xù)保護亞歷山大夫婦。他們一行人換上了當?shù)厝说男蓄^,偽裝成遷徙的旅人,繼續(xù)向東,深入到摩揭陀的疆域。

  那時,羅克珊娜已有身孕,很難繼續(xù)前進,他們便打算在她生產(chǎn)以后再繼續(xù)趕路;戰(zhàn)馬“牛頭”因衰老離世,他們把它葬在里拉詹河畔[11]的烏魯維拉[12],并打算停下休息,看到那里有人正在供奉一棵圣樹,他們離近后發(fā)現(xiàn)那也是一棵無花果樹,便摘了果子交給赫費斯提翁,托付他先一步回到巴比倫,把這棵樹的種子交給幼發(fā)拉底河入??谔帲刈o圣樹的村民們,把這來自世界盡頭的種子種下去,讓它們的后代繁衍生息,作為替換未來世界樹的繼任者。

  羅克珊娜還囑托赫費斯提翁,讓他告知她的妹妹接替她繼承大祭司的職位,并讓他提醒她妹妹,把曾教給她的那關(guān)于密特拉到來以后要說的話記牢。

  除此以外,亞歷山大還手諭了一封告知信,拖赫費斯提翁交給早在他追擊貝蘇斯以前就已選擇鎮(zhèn)守后方,現(xiàn)在正在??税吞鼓堑呐谅~,告知他自己已經(jīng)放棄了馬其頓的王位,并選好了繼承這個龐大帝國的人——那個人的名字被附在了信的結(jié)尾處,他希望作為帝國主帥的帕曼紐能夠?qū)@個繼承者給予支持和擁護。

  ***

  赫費斯提翁揮淚與亞歷山大告別,踏上了回程的路。

  沒有人知道當時亞歷山大在信上寫的究竟是誰,但當這封信被交至帕曼紐處不久,帕曼紐與他的兒子菲羅塔斯就被人雙雙刺死。沒有人知道誰是這背后的主謀,因為刺客黑色克利圖斯不久也暴斃而亡。

  緊接著,對信內(nèi)容唯一知情的赫費斯提翁也突然病逝。在那之后不久,從巴比倫就傳來了亞歷山大死亡的消息,然后是失去保護的波斯太后西緒甘碧絲被偽裝成了自殺,死在皇宮之中,她的孫女帕瑞薩娣絲則在那之后失蹤,再也沒有人見過她。

  遠在馬其頓的安提帕特和奧林匹亞絲得到的消息是亞歷山大在巴比倫因病逝,但他的尸首已經(jīng)在將軍們的搶奪中沒了蹤跡。

  很快,帝國開始分崩離析,陷入到無盡的爭斗與戰(zhàn)亂之中。

 ?。?p>  亞歷山大與羅克珊娜并不知道這些事情,他們在孩子出生后,繼續(xù)向東,到達了恒河竇[13]海的海岸。但當?shù)氐娜藚s告訴他們,他們完全走錯了方向,如果繼續(xù)向東行進,就會發(fā)現(xiàn)在印度的東面,還是一片沒有盡頭的大陸。

  到此時,兩個人才徹底放棄了這個不實的夢想,并決定回到那個曾讓他們流連徜徉的寧靜田野去,在那里買一塊土地,蓋一座房子,男人砍柴,女人織布,過最悠然恬淡的普通人的生活。

  當他們回到巴克特利亞的村莊,就給自己取了新的化名。男人叫烏拉赫斯,女人叫伊南娜,而他們的孩子就是伊奧斯·卡夫索。

  [1] Zend,是瑣羅亞斯德教的一個技術(shù)術(shù)語,是指《阿維斯陀》文本的注解,釋義,評論和翻譯

  [2] Bessus或Bessos,?-前329年,波斯阿契美尼德王朝巴克特里亞總督,出身波斯貴族,大流士三世的親戚

  [3] Aria,是一個阿契美尼德地區(qū),以今阿富汗西部的赫拉特市為中心

  [4] Drangiana,是阿契美尼德帝國的歷史區(qū)域和行政區(qū)劃,該地區(qū)包括Hamun湖周圍的領(lǐng)土,伊朗-阿富汗邊境內(nèi)流盆地Sistan的濕地,以及位于現(xiàn)在阿富汗西南部地區(qū)的主要流域赫爾曼德河

  [5]古波斯語:Suguda-或 Sogdiana,古稱或譯栗弋、窣利、索格特,為中亞古代民族,華人稱之為昭武九姓、九姓胡,粟特原本生活在阿姆河和錫爾河之間的澤拉夫善河流域,通稱索格底亞那(Sogdiana)

  [6] Jaxartes,即錫爾河(英語:Syr Darya),是中亞著名內(nèi)流河,發(fā)源于天山山脈

  [7]古希臘語:?ωξ?νη;古波斯語:Roshanak,蘿莎娜可,意為“閃耀的小星”,或者“光亮”,現(xiàn)代史學(xué)認為當馬其頓亞歷山大大帝奪下一個粟特巖山的要塞后俘虜了她,隨后于公元前327年或前328年與亞歷山大大帝結(jié)婚,成為亞歷山大的第一位王后

  [8]也譯彭加(波斯語:panj-āb,英語化成Punjab),旁指印度河中上游眾多支流的一帶地區(qū),在下游眾支流合一的沿岸地區(qū)通常不算作旁遮普

  [9] Porus,是一位古印度國王,其領(lǐng)土橫跨印度次大陸旁遮普地區(qū)的杰赫勒姆河(Hydaspes)和奇納布河(Acesines)之間的地區(qū)

  [10] Vipas或Hyphasis,即比亞斯河,是印度的河流,位于該國北部,發(fā)源自喜馬偕爾邦喜馬拉雅山脈比爾本賈爾嶺

  [11] Lilajan,是一條流經(jīng)印度賈坎德邦和比哈爾邦查特拉和格雅地區(qū)的河流,它也被稱為Nilanjan河,Niranjana河或Falgu古河,在獲得啟蒙之前,悉達多·喬達摩王子在河岸上練習(xí)了六年

  [12] Uruwela,即菩提伽耶,據(jù)說是喬達摩佛陀在后來被稱為菩提樹下獲得啟蒙(巴利語:bodhi)的地方

  [13] Sinus Gangeticus,即孟加拉國灣,在古印度經(jīng)文中,這個水體可能被稱為Mahodadhi,但在古代地圖中則被稱為恒河竇,意思是“恒河的海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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