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你好,大佬再見(四)
傅明瑞一時愕然:“你……”
陸弦之是醉了,但她醉也醉得很克制。
她就是要借著“醉了”這個名頭,來讓自己分手的要求不那么突兀。
她說:“你先別急著反駁。”
陸弦之掰著手指頭數(shù):“我們在一起有三年了吧?”
“你知道我平時住在哪里嗎?”
“你知道我?guī)自聨滋柹諉???p> “你知道我考不考研究生嗎?”
“我……”
傅明瑞啞口無言。
陸弦之隨口又說了幾句,才道:“你不用回答,我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p> 他們這邊的氣氛實在怪異,包廂里的好幾個人都悄悄看了過來。
“我們在一起三年,傅明瑞。”陸弦之抿了口酒,繼續(xù)道:“三年,養(yǎng)條狗都有感情了,你卻什么都不愿意付出?!?p> “我一直以為你性格如此,今天才知道原來和性格沒關(guān)系,只不過是人不對罷了?!?p> 她進(jìn)來時沒脫羽絨服,房間里的暖氣溫度有點高了,但她體寒,小時候落下的病根,這些傅明瑞是一概不知的。
旁人只看見面容秀美的小姑娘把下半張臉埋進(jìn)衣領(lǐng)里,甕聲甕氣地說:“從一開始,我就是個替身對吧?”
她清醒時溫柔又克制,醉了也克制,就連傷心也傷心得克制。
姜源離得近,看到那雙漂亮的眼睛里泛著水光。
……居然還挺好看的。
他想,心道今天以后他就去追陸弦之。
怎么以前沒發(fā)現(xiàn)這女孩這么……招人的呢。
傅明瑞沉默了。
陸弦之原本也沒想讓他解釋,繼續(xù)說:“那就分手唄,我又不是什么死纏爛打的性子。”
“不行?!?p> 傅明瑞下意識打斷她的話。
陸弦之笑了,唇角勾起,瀲滟的雙眼微瞇,再沒有什么別的小表情,是一個很冷的笑。
她從前都笑得溫柔客氣,這還是第一次露出冷笑,四面八方有不少人都盯著她漂亮的面容。
此刻他們和姜源的想法是一樣的。
——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陸弦之長得這么招人。
陸弦之笑著,輕聲說:“你有什么資格說不行?”
“在你的這些朋友面前,我恐怕是既拿著你給的錢,又假清高的形象吧?”
她微頓,蔥白的手指隨意點了點四周,被指到的人簡直覺得不敢逼視那雙清澈透亮的眼睛。
“傅明瑞,你捫心自問,除了一開始你追我時送出去的幾束花,幾張電影票。我有拿過你一分一毫嗎?”
姜源聞言看了傅明瑞一眼,發(fā)現(xiàn)對方眼神晦澀,抿著唇,壓根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這他媽是人干事?
姜源有些不可思議地想。
人家姑娘覺得自己談了場戀愛,傅明瑞一直以來為什么表現(xiàn)出一副只是包養(yǎng)了個替身的樣子?
哪怕是二代們養(yǎng)小情兒呢,房子車子不送,名牌衣服包包也得送吧?
結(jié)果他就這么理所當(dāng)然地一邊一分錢不花接受著人家付出的感情、精力,一邊轉(zhuǎn)頭就能漫不經(jīng)心地告訴身邊人“那只是個玩意兒”?
他憑什么?
正常人能做出來這種事嗎?
要不是今天陸弦之來了,當(dāng)面說出這些東西,傅明瑞是不是還要甩了人家以后再作出一副癡心不改向月光的模樣?
姜源覺得自己有被惡心到。
要不是傅明瑞之前表現(xiàn)出來的態(tài)度,他也不會想去撮合他和顧言真。
開玩笑,他這人雖然不是什么好東西,但也不至于去挖人家正經(jīng)女朋友的墻角!
“你不回答也沒關(guān)系?!标懴抑f,“反正我自己問心無愧。”
“到此為止了,傅明瑞?!?p> 不該是這樣的,這和他設(shè)想里的不一樣。
傅明瑞皺起眉。
事情應(yīng)該是……應(yīng)該是由他來提出分手的才對!
至于交往期間的事情,那不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嗎?陸弦之自己沒提過這些事情,憑什么都怪到他的頭上。
傅明瑞身手抓住陸弦之的手腕,皺著眉說:“我不同意!”
“你憑什么不同意?”陸弦之掙扎了一下,沒掙脫開,臉上的笑意也蕩然無存:“我只是來通知你的,我不需要你的意見?!?p> “……因為在這段感情里,只有我付出了真心?!?p> 只有付出真心的人,才有資格提放棄。
對方死死地攥著她的手腕,指甲蓋幾乎要嵌進(jìn)肉里。
陸弦之怕疼,這時候更是又厭煩又難受。
姜源看出來了,正要拉開傅明瑞,還沒動手,就見顧言真居然也插了進(jìn)來。
她站在兩人中間,傅明瑞下意識地松開手。
姜源低頭一看,“嘶”了一聲。
那截雪白的皓腕上被攥出來一圈驚心動魄的紅痕,腕心處紅得好像要滲出血來一樣。
顧言真也看到了,低聲說:“對不起,我不知道這些事?!?p> 陸弦之搖了搖頭,輕輕揉著手腕,表示沒關(guān)系。
冤有頭債有主,渣的是傅明瑞,又不是顧言真。
顧言真扭頭,神色復(fù)雜地看著傅明瑞,說:“我真他媽看錯你了。”
傅明瑞心里“突”的一跳。
在他的想法里,顧言真根本不會知道陸弦之的存在,而他會在這兩天和陸弦之提出分手,然后就能光明正大地追求顧言真。
陸弦之的性格如此,哪怕他想要分手,對方也不會過多糾纏。
他沒想到……事情會發(fā)生成這樣。
到底是從哪里開始不對勁的?
好像是......從陸弦之進(jìn)入這間包廂開始。
她禮貌地鼓掌、送出禮物,全程都沒有什么情緒,冷眼旁觀他和顧言真唱歌,或許她還看到聽到了姜源起哄的話,卻仍舊一言不發(fā)......
不不不,或許更早,從他因為顧言真回國的消息而開始躁動不安的時候,對方是不是就已經(jīng)明白一切了?
傅明瑞克制不住地想。
他的思維一時有些慌亂,但仍然清楚的明白,在撇清自己之前,他絕對不能任由陸弦之分手!
否則顧言真會怎么看他?
想明白一切關(guān)竅以后,傅明瑞強忍著怒火,沉聲說:“弦之,你可能有什么誤會......我們都先冷靜一下好嗎?”
陸弦之輕嗤一聲,徹底無視了他。
她確實是有些醉了,單方面處理完這件事以后就有些昏昏欲睡。
陸弦之的眼神滑過姜源,最后定格在顧言真身上:“顧小姐。”
她說,聲音聽起來十分疲憊虛弱:“麻煩您......待會兒把我送到......”
顧言真本人是有種直率的善良在的,在場這么些人里,她也只能選擇相信她。
今天喝得太多了......
睡過去之前,她有些苦惱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