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大船
聶真看著葉揚等人遠去的船隊徹底消失在夜幕之中,回過神來,察覺身邊的崔理神色有異,一時也有些煩惱。
原本崔理已經(jīng)是他內(nèi)定的繼承人,但是出現(xiàn)了個葉揚之后,又有松動的意思了。
這時也只好對身邊的崔理說道:“此次大戰(zhàn),我本幫要跟白須陀穩(wěn)住正面,不要讓血戰(zhàn)盟鉆了空子。”
崔理聞言,咬牙道:“謹(jǐn)遵幫主號令。”
聶真張了張嘴,最后道:“小崔好像很久沒跟本幫主喝過酒了吧,這趟大功告成之后,咱們好好喝一杯?!?p> 他說完拍了拍崔理的肩膀,道:“勉力為之,本幫以后還要仰賴你等年輕人。”
崔理臉上露出受寵若驚的表情,道:“屬下明白幫主的心意,一定不辜負(fù)幫主的信賴??!”
聶真點了點頭,身后走來兩人,正是宋玉楓和妙音這對組合。
一身白衣的宋玉楓以其輕柔的聲線說道:“聶幫主,得到消息,北騎幫已經(jīng)確定加入我教,將于三日之后配合行動,一舉擊垮漁幫?!?p> 聶真聽得眉頭大皺,道:“這恐怕不妥吧?白須陀做這類決定為什么不跟我商議?”
宋玉楓笑道:“白須陀這就是叫我來跟聶幫主商議?!?p> 聶真不悅道:“這叫商議?頂多只能叫通知吧?”
宋玉楓沉聲道:“漁莊有堅固的塢堡,即使在水面不是貴幫的對手,依然可以逃回湖中。貴幫雖然精擅水面作戰(zhàn),但是漁莊的陸上塢堡堅固無比,只要無法攻破塢堡占據(jù)碼頭,咱們就沒法徹底打垮漁幫!”
聶真目光掃向這個年輕人,只覺此子面容相當(dāng)令人眼熟,道:“你們不是還有軍隊嗎?”
其實,他也有一個底牌,一直未說,這才敢逆水與漁幫硬撼。
面對這一代幫主的目光,宋玉楓也不見慌亂,慢條斯理說道:“我教雖有軍力,但一面要應(yīng)對血戰(zhàn)盟的正面,就算太守府的軍隊全部都是豬頭,那也有千來號人,還有三大豪族四大武館的眾多好手,兩面作戰(zhàn),實在艱難,屆時還要依靠由波巖城方向到來的援軍,若有北騎幫的來投,勝機將是十成?!?p> “這完全就是引狼入室!”聶真大為不滿。
北騎幫的聲名,那完全是打出來的。
這是一幫完全沒有底線規(guī)矩可言的匪徒,殘狠兇暴,尤以其幫主班贊為首的北關(guān)十三寇,更令人聞風(fēng)喪膽,這一伙強人要是來了臨葦城,很難說會出什么亂子。
宋玉楓從容道:“只要有白須陀在,誰敢造次?過了這段,我大乘教在波巖城以北的主力將會南下,到時這些都不會成為問題?!?p> 白須陀。
想起這個人,聶真的聲音降低,大乘教現(xiàn)在完全就是一股洪流,在大離關(guān)外的土地簡直無孔不入,烽煙遍地。
在整個燕州和大離北境也是多處開花。
大乘教的來源極其遙遠,堪稱是千年教派,以聶真這種本地幫會而言,許多根本接觸不到的事情,通過大乘教,就有機會。
他年紀(jì)不小了,換血基本達到極限,接下來一旦通脈返回先天之后,就可以來到另一個世界。
而先天以后的武道傳承稀少,幾乎完全被皇權(quán)和世家大族所壟斷,像聶真這樣沒有世家背景的地頭蛇,想要更進一步只能靠大乘教這種魔教了。
按照大離的規(guī)則,所有在主流認(rèn)可之外的教派,都稱為魔教。
“以當(dāng)今的局勢,燕州有可能都要落入大乘軍之手,這是無法抗?fàn)幍氖??!甭櫿姘祰@,在臨葦城,他呼風(fēng)喚雨,但是大乘教則是可以在整個大離呼風(fēng)喚雨的存在,怎么比,根本比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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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野、封不易等人跟隨漁幫的人馬踏進碼頭水灣深處,重重的障礙物和蘆葦正遮掩著一個龐然大物。
那是一艘艨艟巨艦。
“看看我的寶貝!”楚天河看著這座巨艦,目光里出現(xiàn)一陣興奮之色。
盧野也是首次看到這等古代的戰(zhàn)船,一時心神震蕩。
巨艦上裝有箭樓,寬闊的甲板,甚至還有投石機,可以說是河面上的巨大殺器,有了這等重器,足以讓漁幫在湖面隨便橫著走。
楚天河道:“這是我?guī)突私瓴旁炀偷?,有了這等巨物,誰能相抗?”
項飛興奮道:“若以此艦順江直下,葦幫焉能與我等對抗??”
盧野聽得眉頭大皺,這家伙未免也太積極了吧?
像楚天河這樣常年在水邊活動的人,看著這樣一艘戰(zhàn)船,簡直像是藝術(shù)家看到舉世無雙的藝術(shù)品一樣。
“真是好船!”
楚天河由衷贊嘆。
封不易說道:“楚叔叔真的要主動出擊?”
楚天河吐出一口氣,道:“我準(zhǔn)備在河面上給他們沉重一擊,即使不能真正的打垮他們,也要令其元氣大傷!我?guī)陀许樍鞯膬?yōu)勢,亦有后方堅固的堡壘,有冒險的資本!”
盧野和封不易都感到不對。
楚天河說的一切都有一個前提。
那就是漁幫能夠完全控制蘆葦澤湖面,能夠保持其碼頭和基地緊緊握在手里。
事實上,只要能夠保持這個前提,憑借此等堅固的戰(zhàn)船,他們的確可以在河面橫著走,而且擁有巨大的容錯率。
可是,當(dāng)所有預(yù)測都建立在一個前提之下時,那么這個前提的可靠性的確要打一個問號。
一旦這戰(zhàn)船離開湖口的塢堡,即意味著湖面和基地內(nèi)的空虛狀況,一旦后方遭到重?fù)?,極有可能出現(xiàn)全軍盡墨的狀況。
不過盧野轉(zhuǎn)念一想,血戰(zhàn)盟實力雖然不如葦幫和大乘軍,但在陸路上的力量,仍然足夠看住對手,可以保證漁幫的堡壘不受到大乘軍的襲擊。
陳松皺著眉頭說道:“楚幫主是否有考慮過北方的情況呢?”
楚天河點了點頭,沉聲道:“我曾命小飛仔細探聽過消息,北方的波巖城正面臨州府大軍的壓力,一時之間不會跨越千里來到我處,至于北騎幫,不過是一幫飛賊罷了,他們的馬幫攻不破我?guī)偷谋?!?p> 這楚天河身材不高,一身青衣長衫,言語間十分自信,有種不容置疑的味道。
事實上,漁幫和葦幫的仇怨是相當(dāng)久遠的,自上一代開始,這幫漁民和船夫就不對付。
船夫們過蘆葦澤要給漁幫交保護費,但是漁幫的魚類運到各大城池,則要收到下游的葦幫的制約,長此以往,兩幫摩擦沖突不斷。
起初,兩者實力差不多,但是隨著葦幫水運的發(fā)展,他們儼然已經(jīng)成為一方霸主,獨抗城內(nèi)的豪族和眾多勢力,并且其勢力還在增長。
而漁幫則只能窩在這片蘆葦澤從中,甚至還要各大豪族來援助。
不難想象,若有朝一日,大乘軍真的得逞,漁幫將萬劫不復(fù)。
威脅,迫在眉睫。
圍繞楚天河的,就是這等常年的焦慮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