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馮幾人已在目的地等候多時,草標男才姍姍來遲,手里提著“香蕉”,背上趴著滿頭大包的王慶。老馮一看這倒霉玩意的樣子蒙了,好奇問道:“他怎么了?”
草標男心虛地回答道:“野蜂蜇暈了,你看,那滿頭大包?!?p> 另一人走了過來,看著他手上的東西,一臉不敢相信,眼神古怪地說:“野蜂蜇的,確定不是被別的東西通了腦殼?”
“都差不多嘛,都差不多!”
老馮都給整無語了,只好先將王慶放下,叫醒他。林尋跟草標男私語著什么,像做賊一樣,偷偷比劃著,一臉奸笑。
這是處安靜秀麗之處,見,垂岸煙柳拂明鏡,枝延萬波處處清,碧草搖生河狹地,卻染靜泉滿青藍,飛魚不知若騰空,鶯歌雀語勸君眠。
王慶被老馮叫醒,也被治好了頭上的大包,滿臉疑惑看著周圍,老馮鄭重其事地問:“你確實要我們帶你走進修行路嗎,我先告訴你,這條路很兇險,滿是血和淚?!?p> “我確定?!蓖鯌c回答道。
得到答復,老馮點點頭,沒有立刻跟他說怎么做,而是教授起自己的經(jīng)驗,其余幾人也說出寶貴經(jīng)歷以供參考。一個時辰后,王慶才按照老馮的指引,在清泉邊一塊石頭上盤坐而下,雙手抱合,合神閉目,拋棄心中雜念,一切都十分順利,心中變得空靈無比,在老馮步步提醒下,他開始竟就呼出風嘯之聲,循序漸進下,也愈發(fā)進入狀態(tài),他雖雙目閉合,心卻漸如明鏡一般,呼吸間,動可觀萬物之相,靜可察乾坤之本,游魚煙柳,飛雀蘭木,周圍環(huán)境通通在心中清晰,本身身若流云,無形無定。
老馮沒有直接教王慶什么修煉法門,那樣無異于拔苗助長,百害無一利,因為他成長環(huán)境的原因,身體相對于這個世界的人過于單薄,孱弱,而且就算是這里生長,從小接受靈氣滋養(yǎng)的孩子,踏上修仙路也不是那么隨意。老馮先教了王慶一套呼吸法,用來更替其體內(nèi)濁氣與過濾血液,引導靈氣滋養(yǎng)體魄,估計得要一兩年才能成功,還得是在他用藥輔助的情況下。不然貿(mào)然讓他修煉,只會搭出一座空中樓閣,觸之即倒。
見到這種情況,四人異口同聲傳音問道:“老馮,他這屬于什么情況?”
老馮呆呆地說:“這屬于老天爺喂飯的情況......”
幾人吃驚,不敢置信地看著王慶說:“你說這小子是天才?!”
空氣中的氛圍凝固了,他們耳朵里的天地都寂靜無聲,天才?老天爺喂飯吃的天才?一個起手就能熟練呼吸法的天才?!這種人他們只在別人口里聽說過,天賦異稟,才能絕佳,只有那些超級勢力才能批量擁有雪藏的人物,無一不是萬里挑一的存在,小宗門就算招收了,都不一定留得住,一旦被大宗發(fā)現(xiàn),必定是耗費十分精力培養(yǎng),從此前途無量!
他們不敢相信天上真掉餡餅了,能讓他們憑空撿到一個仙苗,他們感覺就像是夜里摔了一跤,結(jié)果起來一看,自己被地髓絆倒的!
老馮沉默不語,他不覺得這是好事,也不一定是壞事,要說好事,撿到了一個仙苗,但他們根本無力培養(yǎng),他們有經(jīng)驗,但是沒資源,自己的靈體也被鎖住,一旦王慶被發(fā)現(xiàn),自己不一定能保住他,要說是壞事,這是一個仙苗就足以喊出一句:都是狗屁!老馮語氣凝重地傳聲說道:“林尋,羅并棠,高霆,掐斷尾巴!”
老馮話語一出,三人心領神會,轉(zhuǎn)瞬之間消失原地,方圓五里內(nèi)的樹林中,不斷有鳥雀飛禽驚起,一串串沉悶的聲音帶著無形血色響起,成為自然樂章中最詭異的一曲。
“怎么樣?”
高并棠,那個草標男回道:“四人,徐家,何家?!?p> 高霆說:“三人,徐家,柳家。”
林尋還沒回來,他們等了一陣,才見他大大咧咧從老林穿出,他大笑道:“八人!全是徐家的狗腿子!”
“徐家,哪都有你啊?!崩像T聞言面色當即沉了下來。
當他們交流時,身后的王慶正摸索著牽引靈氣,他感受著體內(nèi)老馮所說,虛無縹緲的靈宮,感受自己五臟六腑,奇經(jīng)八脈的運轉(zhuǎn),血液的循環(huán)。他把自己陷入一種更無我的狀態(tài),入定一般,傾聽自己心臟的跳動,心房流通閉合,血液流遍全身的細微聲音。他心中生出一個小小的“我”,走在身體里,參看氣脈臟府大關,體內(nèi)一切明朗呈現(xiàn)其心中。
他用呼吸法牽動體內(nèi)臟器,經(jīng)脈,引動多年沉積的濁氣,雜質(zhì)隨呼吸循環(huán)出體外,一股股順應的“力”作用在臟府,經(jīng)脈,他肺腑間響起細微呼嘯風聲,口中淡黑的氣呼出,愈發(fā)深沉。新世界的氣被更換到體內(nèi),沿經(jīng)脈更替到五臟六腑,如春風化雨滋潤全身,體內(nèi)細微變化立刻被他感知,體內(nèi)一切如久旱逢甘霖,勃勃待發(fā)。但這過程很漫長,十幾年沉積不是那么容易清除,不過有用就夠了,循序漸進,勝過急功近利。
草標男感嘆道:“這小子真這么牛?這么快就知道自己循環(huán)濁氣了?”
在他們視角里,王慶現(xiàn)在就像一個噴黑煙的人形大煙囪,不斷往外噴濁氣。老馮出手,將聚集在他頭頂?shù)奈鄯x打散,讓他不受影響。王慶學習呼吸法的過程中,一切因素都可能對他造成影響,更別說頭頂那團濁氣匯聚的烏云,這也是為什么老馮要挑這么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
一輪吐納結(jié)束,第二輪順其自然開始,王慶臉上舒適的表情可以說明一切,第二輪的氣因他更加熟練變得更純凈,效果自然更好些,才開始,他心頭那個“我”就跟著一起盤坐下來,那是無實質(zhì)的“我”,跟著盤坐不能幫著吐納,卻能幫他感悟,洞悉。
“嗯?!”
幾人觀察到王慶周身散發(fā)出一圈淺淡漣漪,似光波蕩漾而出,拂在水面上無波無瀾,水中游魚卻歡騰而起。
他面上莊嚴無比,七竅仿佛一齊在噴灑光輝,之前的濁氣退散開,冥冥中大道之音娓娓動聽,讓人忘去自我煩惱,沉浸真我中,感悟自我的“道”。
那細微的光照在幾人震驚的臉上,他們靈體被鎖,這份傷痛一直伴隨他們到現(xiàn)在,明明有力卻無法使出的無奈與憋屈讓他們一直活在往昔,無法精進半步,數(shù)十年無法撼動扣在身體與神魂中的枷鎖。
而現(xiàn)在,那枷鎖竟在王慶周身發(fā)出的那聽之即忘的聲音中被撥動了,且是連續(xù)不斷的撥動,如琴曲接連,富有節(jié)奏。
遇此驚喜,按理說他們應該幸喜,但并沒有,他們震驚之后,被大道之音強行悟道,各自沉浸在自我的“道”中,感悟,演練,撿起拋棄數(shù)十年的東西。他們也陷入真我的自叩心門中,要是有所感悟,將自破枷鎖,魚躍成龍!
“叮!”
王慶心神起一聲脆響,點落三丈紅塵,余音裊裊,如通前世今生,似貫穿他來時今后路,他心神無端一顫,虛無的世界里飄出一粒塵埃,緩緩落在他那個“我”的額頭上,大道經(jīng)文莊嚴浩大,一段段誦出,回響在王慶心神,無生萬物,終落為無。
無形中,一道大門在王慶那個“我”的身后顯現(xiàn),那個“我”也一起誦出大道經(jīng)文,聲音似從天地間傳來,神威浩大,那道門緩緩推開,如一道天門開啟,神光彌漫,生命精氣噴薄而出。
門在段段經(jīng)文中與王慶相合,只要他想,就能出現(xiàn)。等神光散去,門已經(jīng)消失,一座神宮出現(xiàn)在他體內(nèi),神秘無比,只見“我”不再盤坐,起身走進古樸神宮,座上那主殿神位,成為自我神。王慶驚訝事,感覺萬物都在感知中,與天地相通,一念可察周身塵落。
老馮四人早從叩心關脫身,剛剛一切歷歷在目,此時他們明白了,王慶不是天才,是一個超越天才的存在,僅一試便參悟靈宮,還牽動天地大道,誦出大道經(jīng)文,古來少有人能達到這番成就,這不是老天爺喂飯,是老天爺求著喂飯!
“我,臥槽,這小子真變態(tài)。。。”
老馮說:“這小子要是能培養(yǎng)起來,以后天地風云變換皆看他意愿而行?!?p> “他以后能證道嗎?”高霆問。
林尋搖搖頭,說:“這不一定?!?p> 高并棠:“如果證道光天賦異稟就行,那仙人早就遍地走了?!?p> 老馮:“不過我算知道他外公為什么要讓他來這里了!”
如果王慶沒有天賦,那他外公斷然不會讓他冒險來此地,不然只會是讓他送命,他外公知道以他的天賦,只要被人發(fā)現(xiàn),一定會是大勢力爭搶的對象,保護跟資源不會少,但這也有風險,很容易被人扼殺著搖籃里,所以他外公也是下了十分的決心,修道一途,賭也很重要。
王慶此時此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自信與強大,那種萬物仿佛都在掌指間的感覺讓人興奮,自己如同一個觀察萬物的神。
他嘗試引動天地間真正的靈氣,果然不費任何力氣,靈氣就如溪水般涌入體內(nèi),流走在身體里,化作生命精氣滋養(yǎng)這塊干旱十八年的土地。他感覺沐浴在春風里,溫暖舒適,全身細胞都在活躍,吸收靈氣,他觀察到自己肺腑里,腔體里出現(xiàn)一層霧靄,一團精純的靈氣匯聚在一起,溫養(yǎng)四肢百骸,五臟都在瑩瑩發(fā)光。他按照老馮說的,將靈氣慢慢牽引入靈宮內(nèi),靈氣絲絲縷縷纏繞著靈宮匯入大門內(nèi),莊嚴古樸的靈宮上,一磚一瓦都在煥發(fā)自己的光彩,如一座神殿仙府,金碧輝煌,古樸而玄妙。
靈氣進入靈宮內(nèi),那個坐在神位上的“我”張開小嘴瘋狂吸入彌漫主殿的靈氣,一半的靈氣都進了它的肚子,另一半被靈宮化成更純粹的生命精氣反哺身體。
老馮幾人麻木了,看見他再創(chuàng)神跡也不驚訝,開始討論晚上抓什么吃,怎么整點新花樣出來。
王慶周圍的草木,土地附上了一層晶瑩的露珠,自己煥發(fā)著光華,比陽光照射的更為靈秀。有了自我神的加入,他吸納靈氣的速度翻了一半,進展神速,“我”也更加貪婪吞食靈氣。
第一個循環(huán)結(jié)束,自我神的嘴巴閉上,吞掉最后一口靈氣,它的肚皮已經(jīng)鼓脹的像懷孕一樣,王慶突然感覺頭暈目眩起來,滿臉痛苦,肺腑間充斥著一股無力的感覺,體內(nèi)還未完全化開的靈氣潮水般退去,在他口鼻前糾纏成一顆五光十色的珠子,他那個小小的“我”高坐神位上站起,突然掐住自己脖子倒了下去,小腿抽抽兩下過后再無半點動靜。
靈宮的門轟然關閉,蕩起一圈神秘的波紋,整個神殿突然古舊凄冷了,像荒廢了許久。王慶的無我境快速瓦解,墮入喧囂中,他感覺十分恐懼,渾身經(jīng)脈突然一緊,胸口劇痛,他猛地睜開眼,口鼻前的那團靈氣砰的炸開,成為絢爛霧雨,飄灑四方,但對于王慶,那可不是什么美妙的景象,而是奪命絢爛!他睜就往后想要躺下,卻已經(jīng)來不及,那團靈氣連同撲來救援的林尋等人一起轟飛出去,一切都發(fā)生的太過突然,盡管老馮快速反應過來,仍來不及將那團靈氣散開。
秀麗清凈的景地彌漫開一股鮮甜的血腥,猩紅的風將煙柳染紅,蕩出血色的細波,勾畫作地獄的橋。清藍之水泛起血色,清涼純凈是靜泉如同被污染的眸子,變得黯淡無光,游魚歡騰在包含一絲生命精氣的血水里,近乎瘋狂的吞吐,更有一群魚聚集在水底,開始撕扯他皮開肉綻的傷口。
半個泉地都蓋上一層血“霧”,那妖艷的紅與清藍組成詭異的色彩,生命蓬勃里浸出死亡的花。
林尋幾人被崩飛站起,用比逃命還快的速度奔向清泉邊,林尋一個猛子扎進了泉底,將血流不止的王慶抱了上來,輕輕放在草地上。幾人全都慌了神,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仿佛自己最寶貴的東西被人偷走,無處尋找,又不甘失去。
一眼看去,王慶整張臉已經(jīng)血染一片,下巴上轟出一個坑,森森白骨被血點染,一塊血肉還吊在上面,被水泡出了血色,有些泛白,但只好修養(yǎng)一段時間就能痊愈。一直比較沉默的那人蹲在王慶身邊,不知從哪里掏出一瓶藥水給王慶灌了下去
只見王慶滿頭大汗,捂住胸口呻吟起來。老馮蹲下身探查,用僅能動用的微弱靈氣神力在王慶胸口灌入,似一縷春風穿過他胸口,潤養(yǎng)其身。
然而這并沒有起到緩解的作用,反而更加重了他的痛苦。王慶滿眼生出鮮紅血絲,喊不出半點聲音,幾人慌了,又不能貿(mào)然下手,只能在一旁干看著著急。老馮動用手段,一節(jié)節(jié)探查其體內(nèi)狀況,這是他們師門修,武皆能修習的功法,主要是為了殺人時更加效率,以防漏網(wǎng)之魚,運轉(zhuǎn)時能用手查看一個人體內(nèi)的生機狀況,奇經(jīng)八脈,五臟六腑,上下三宮。
“老馮,怎么樣???”林尋問。
老馮站起來,看向他們,失聲笑道:“這小子太過沉迷淬體的過程,停止呼吸法的時候忘記過程,太急了!”
他們長舒一口氣,還以為一個天才折在他們手里了,老馮接著道:“不過還有些問題。”
幾人不解到底何意,紛紛看向老馮,老馮嘆氣說:“他修出了自我神!”
清風徐徐吹來,幾人一聽,更疑惑了,說:“這不是天大的好事嗎?!多少人想要自我神都求之不得!”他們憋屈到幾乎吐血,怎么?修出這種東西反而害了他?我們想要都求不來呢!
老馮說:“能修出自我神,自然是好事,只是這自我神還要適應這片天地的規(guī)則一段時間,跟他能開始修煉的時候相仿?!?p> “那還好,我以為有什么大事呢?!?p> 高并棠:“現(xiàn)在該怎么辦?為了這小子的前程,護他出去尋一個大宗門去?”
他這么說,引得眾人深思,他們不是什么世外高人,仙家大能,更不是背后傳承久遠的宗門長老,他們只是幾個師門滅亡的茍活螻蟻,他們的傳承有限,師門傳承盡數(shù)都毀在那場浩劫里。
況且,就算宗門沒有被人踏平,他們宗門的體系,修煉密藏,書籍,底蘊,都不足以養(yǎng)活一個這樣天資的人。但,這么一個人才,任誰見了都得心動,誰能那么干脆放手?
老馮深思熟慮后,決然地說道:“先留下他,等他有能力一個人出去闖蕩,再讓他離去,去那些大宗修行。
林尋接話,說:“有道理,我們幾人不能離開這片地方,根本沒有辦法護送他出去,而他自己現(xiàn)在的狀況,絕無辦法活著下山?!?p> 也不能怪他們又私心,事實確實如此,他們受困于此,不能離開此地方圓千里的圈,而靠王慶自己,還沒走到半山,都可能被靈獸,猛獸捕殺,那就只能讓他有能力后自己出去。
另外他們是有私心的,自從師門滅亡,五人就流落在天涯,五十年不見山下紅塵,自然沒有半個子嗣,傳人,如今他們還無法沖破鎖鏈,又遇到如此奇才,不動心是不可能的,就算收為半個徒弟,日后宗門也有復興的可能,到時候王慶真能躋身強者行列,宗門也就能在東華州取得一席之地。
但這塊璞玉的寶貴,讓幾人感到有些壓力,必須要小心細琢出形,不能破了根本,他們從來沒有收徒的經(jīng)驗,這種事就像是瞎子探路,只能一步步賴,不能過急。
“如果師兄的靈體不被鎖住,那現(xiàn)在會是什么境界?恐怕今天已經(jīng)有大能的實力了?!备喏f。
老馮笑罵道:“你們幾個別跟老子說以前的事,現(xiàn)在應該看好這小子!”他繼續(xù)說:“這里連片的大山都未被開發(fā)過,那些大宗看不上這些地方,認為這里是窮鄉(xiāng)僻嶺。這里的資源應該也夠他沖到第二大境了吧。老高,林尋,去山里找些赤草,碧蛇果,菟絲子,絕艷花,給這小子來鍋大的!”
林尋壞笑著說:“那我可得給他來點特別關照,你們覺得加點飛蝰膽怎么樣?”
高霆也說道:“那我就得抓些捕風蟻了!”
老馮幾人大笑,散去此地的血氣跟氣息,離開了這塊山清水秀的地方,各自準備去了,要給王慶一份大禮。
回程途中,又是狂雨洗山嵐。
第二日山風呼嘯將王慶吹醒,已是下午,山間落葉簌簌,鋪滿了地面,青藤古木沉寂在片刻安寧中,幾只山猴無慮的在樹間穿梭。
下午的山景更清晰些,能看到很遠的地方,連綿的山像天然屏障將這里包圍,也是一道阻斷出路的墻,這里的山民幾乎看不到希望,終日打獵為生。
王慶剛醒,被風吹來的濃烈香氣吸引,他起身看到草棚里多出一尊四足石方鼎,古樸大氣,鼎上白煙滾滾,一人正蹲著鼎邊觀察火勢。鼎內(nèi)裝滿了赤紅液體,漂著許多植物,氣味令人垂涎欲滴,王慶不知道走向了那里,感受到爐火的炙熱才停下腳步。
正看著火勢的高霆興奮的說:“小兄弟,這次你是真有福享了,老馮親自給你配的大補湯!”
王慶疑惑地問:“給我配這個干什么?”
高霆將一塊碳火撥出,說:“你忘了自己發(fā)生什么了?你下巴不疼了?”
經(jīng)過提醒王慶才記起昨天被轟飛,趕忙靜下心來,觀察體內(nèi)狀況,那座靈宮已經(jīng)恢復氣勢,只是小人還躺在大殿的神位前,吃撐了。
王慶看著赤紅的一鍋東西,香氣撲鼻,芬芳馥郁,說:“里面是仙藥嗎?這么香。”
高霆笑道:“仙藥,你想多了吧!只是些年份比較長的老藥,連靈藥都還不算,更別說仙藥了,再說,如果真是仙藥也輪不到你小子,我們早就自己吞了!”
王慶來到他背后勒住他脖子,玩笑著說:“這么說你們吃獨食了?好你個濃眉大眼的家伙,也不知道給我留點!”
“好了好了,放手!”高霆拿著木柴,裝模作樣坐下喊道:“你要仙藥沒有,仙屁有一個!”
“噗!”
王慶趕忙松開手躲閃到外邊,高霆大笑著丟給他一個小布包,王慶接住,一陣甜香醇厚非常,讓瞬間口齒生津,高霆說:“這是我專門給你帶的,別吃太急?!?p> 王慶點點頭,收好了布包,在外面隨意走動,沒有看見其他幾人。大風不絕吹來,整片山林波動如海潮,王慶坐在一處空地,呼吸綿細,吞吐天地,身邊芳草,樹枝同他呼吸而擺動。
呼吸法講究節(jié)奏跟熟練,一開始效果微乎甚微,一個循環(huán)下收貨也就豐厚起來,王慶吞吐濁氣若龍盤出,靈氣循序牽引入體內(nèi),滋養(yǎng)身人體,他體內(nèi)臟府已經(jīng)有了略微變化,但血肉骨頭還需要幾天才能看到效果,至少他現(xiàn)在感覺清爽,精神許多。
人體玄奧,神藏無窮,無人能探其根本,普通人一生到死都只知道自己有一副軀體,一副度盡春秋寒暑,晝夜無數(shù),知冷暖饑渴,會生老病死的肉體,卻不知肉體還伴生有一副半獨立的軀體:靈體,一副他們稱之為魂魄的靈體。對普通人而言,靈體是否存在意義不大,而對于修士,靈體的意義堪比肉體,一個是人生的起點,一個是仙途的起點,沒了肉體會死,沒了靈體他們只能當個廢人,還不如死了痛快。
靈體,每個人誕生之初,打娘胎里就伴生胚胎一起生育,屬于天生之軀,卻不能離開肉體胚胎單獨發(fā)育,只能伴生在肉體上成長,隨肉體長大而長大。
一個人哇哇落地,脫離母體時,肉體胚胎發(fā)育完全,而靈體胚胎卻因進化不完整只會成熟一半,需要由人自己發(fā)現(xiàn),并由天地養(yǎng)育,期間不能離開肉體。
而肉體雖能接受靈氣淬煉養(yǎng)育,卻不能吞吐靈氣,需要靈體介入,靈體吸納靈氣發(fā)育的同時,會滋養(yǎng)經(jīng)脈血肉,臟府百骸,反哺肉體直到發(fā)育完全。
當人到達一定境界,肉體充盈,靈體發(fā)育成熟后會與肉體相融合,并從靈體中脫離出一個獨立個體,一個真正的神魂,并做主紫府,從此人腦思考萬事變化,神魂洞悉萬物百態(tài),兩者相合才為修士。
所以如果一個修士失去靈體,只會比殺了他更難受。
靈宮就屬于從靈體中發(fā)掘的神藏,天地在靈體中規(guī)則的表現(xiàn),與大道親近,卻不是人人都能發(fā)掘,完全靠運氣,也算是天地福緣,能讓人更容易修行,感悟法則,踏出自己的道,所以擁有靈宮的人生來便是修行的種子。
半個時辰后,四人才陸續(xù)回到這個小草棚,渾身凌亂,雖然他們已經(jīng)沒有可以再凌亂的條件。他們帶著風塵敢來,從樹林里走出,像是活鬼,他們手里提著東西,老馮扛著一大捆竹子,高并棠挑著一把扁擔,兩個木桶,剩下兩人拿著菜苗,大米,跟一些腌魚,肉類。
王慶睜開眼,疑惑地看著他們,問:“你們買這些東西干嘛?”
老馮道:“這些是給你買的,你現(xiàn)在還是凡人,總不能天天吃野味吧?!?p> 高并棠露出焦黃的大板牙,道:“我們給你買了些菜苗,大米,糕點,可得好好感謝我們,這次去鎮(zhèn)上可被不少人指指點點。
“對了,這些天不要離開這座山,隔壁山頭來了只靈獸,脾氣暴躁,小心被它逮到,那我們只能替你收尸了?!?p> 王慶笑容誠摯,欲站起感謝,忽然失重飛在半空,被人剎那剮去衣裳,渾身赤裸,像只白條雞,在一眾人的笑聲中噗通掉入那一鼎赤紅液體。
高霆歡呼著說道:“林尋,看我這一手可還妙否!”
林尋一臉壞笑回道:“高老弟這一手脫衣絕學無人能比,簡直妙極!”
“無他,唯手熟爾!”
“老馮,咕嚕咕嚕!”
王慶泡在鼎里,瞬間感覺渾身皮膚火辣,像被火焰灼燒一樣,成了紅皮猴子,覆蓋全身的疼痛感讓他不知該護住哪里,只能用手全身抓撓。
“小子,自己好好享受吧!這一鍋東西可好的很!”高并棠幸災樂禍喊道。
“咕咕咕咕嚕!”
沉在鼎底的藥材被攪動,王慶在里面像只溺水的鴨子胡亂撲騰,反倒讓自己更加難受,藥材的藥性徹底被攪出,順著他皮膚張大的毛孔流入體內(nèi),微不可見的赤紅氣體像數(shù)以萬計的針頭扎入他肉里面,且越扎越深,反復灼燒著,最后連成一片,疼痛倒變成了麻木感。
二十分鐘后,老馮才將他撈出,光溜溜的像只烤鴨,皮膚通紅,起身第一時間赤條條追趕高霆,裸奔在山林間,要拔了他那兩根飄逸的頭發(fā)。
“高霆,你給我站住,你頭發(fā)別想要了!”
頓時,山林里彌漫著活躍的氣氛。
“吼?。?!”
王慶呆住了,老馮幾人也趕忙向西邊的山上看去,那獸吼震耳欲聾,渾厚的吼聲里帶著無邊怒火席卷到這里,截斷成片山林樹木,只見西邊山上沖起一道光芒,打在山間,轟開半截崖壁,無數(shù)碎石飛濺,巨大的山石紛紛滾落。
又一聲獸吼響遏行云,整座山體微微震動起來,颶風推平山巔所有樹木,吹向四方,樹木的海浪響起轟隆隆的潮聲,風成為一條條肉眼可見的白色巨刃飛出,伴著尖銳細長的風聲。
山前懸浮的渺小身影全力應對,使出渾身解數(shù)抵擋密集而瘋狂的巨刃,從山前逐漸抵抗到天邊,巨刃仍不停歇,不絕的從被削平半截的山巔連綿飛出,比落雨更密集,不想放過那人。
老馮吃驚地說:“那只靈獸這么厲害?那人都能御空飛行了,起碼也是第二境的強者,居然討不到半分好處。”
乾乙神情自若說:“那是頭風虎,要不要去拜訪一下?!?p> “拜訪個屁,只要井水不犯河水就行,一頭病貓有什么好怕的?!绷謱ひ荒槻恍嫉卣f。
乾乙糾正道:“我說的是風華的風。”
不管怎樣,老馮都決定以后謹慎些,說不定哪天就不小心惹到那頭靈獸,不過他們不準備遷走,有頭靈獸當鄰居也不全是壞事,以后有人找麻煩直接往那邊山上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