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萬事開頭難，那就多開頭幾次

　　吳遠(yuǎn)驚訝于大姨子的態(tài)度這么好，這實在太不符合她給人留下的第一印象了。

　　直到楊沉魚問出接下來的問題，吳遠(yuǎn)才知道，原來擱這兒等著自己呢。

　　“所以，我的工資怎么算？”

　　“無底薪，按銷售額千五提成?！?p>　　既然你跟自己玩小心機(jī)，吳遠(yuǎn)身為老板，不妨陪她玩一玩。

　　直接把工資中定的50塊底薪去掉了，等著對方跟自己討價還價。

　　沒想到楊沉魚只是略一沉吟，銀牙一咬：“好，這工作我干了！”

　　這結(jié)果，弄得吳遠(yuǎn)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沒著沒落的。

　　中午，三人在家里一起吃了飯。

　　楊沉魚甚至勤快地把鍋碗瓢盆洗干凈了才走。

　　臨走時，說好明天就去百貨公司上班。

　　眼見大姐走后，楊落雁才問道：“沒底薪，會不會太過了點(diǎn)？”

　　吳遠(yuǎn)倆手一攤：“我也沒想到大姐會答應(yīng)，看來她是真想干出一番成績來，證明自己。”

　　楊落雁若有所思，“她確實太急于證明自己了。不過這并不妨礙她在背后說你吳扒皮?！?p>　　“不會吧，這么嚴(yán)重？”

　　“以我對大姐的了解，有過之而無不及?！?p>　　“咱們都是親戚，有什么話當(dāng)面鑼對面鼓的，何必背后玩這一套呢？”

　　“你是老板，她哪有把握玩的過你？更何況，我爹都把你夸上天了，大姐也不敢明著來?！?p>　　“但愿咱們的興旺家具銷量好點(diǎn)?！?p>　　“最好如此。”

　　8月7日，立秋。

　　興旺家具正式入駐縣百貨公司五樓。

　　楊沉魚一大早，天蒙蒙亮就匆匆趕到，從員工通道進(jìn)入百貨公司，換上統(tǒng)一售貨員服裝，打掃柜臺和桌椅，擦干凈展品的席夢思床和全套組合柜。

　　干勁十足地忙完這一切，連歇都來不及歇，就立刻按照百貨公司的禮儀要求，盈盈而立地站在柜臺前，等候百貨公司開門。

　　這架勢一看就是剛來的新人。

　　不像對面進(jìn)口席夢思床墊的柜臺售貨員陳亞，臨近九點(diǎn)才匆匆趕到。

　　換上服裝，又慢條斯理地吃了早餐，而后有些犯困，就直接靠在柜臺上打瞌睡，最后甚至直接躺席夢思床墊上了。

　　就這樣，半個鐘頭過去了。

　　楊沉魚愣是一個人影都沒見到。

　　整個五樓，售貨員人數(shù)比顧客多，因為顧客截至目前還是零。

　　楊沉魚甚至有些懷疑，是不是今天百貨公司沒有正常開門。

　　片刻后，她終于按捺不住，走過去打聽。

　　“姑娘，問你個事？”

　　回籠覺被打斷，陳亞一臉不悅地回應(yīng)：“嗯？”

　　“今兒開業(yè)了么？”

　　陳亞抬手看了看上海牌腕表：“開業(yè)半小時了，九點(diǎn)鐘開業(yè)，你不知道么？”

　　“我知道啊，可怎么一個人影都沒見著？”

　　陳亞老神在在地坐起來，一幅老人教導(dǎo)新人的口吻道：“這太正常了，有時候一整天都沒幾個人?！?p>　　“??？咱們就這樣干等著？”

　　“不然呢？5樓這么高，誰沒事會往上爬？你們柜臺進(jìn)駐，說不定都沒人知道?！?p>　　在陳亞看來，楊沉魚的到來，不是多了一個競爭對手。

　　而是陪她一起坐冷宮來了。

　　一天下來。

　　楊沉魚很有職業(yè)精神地堅持到下班，結(jié)果跟旁邊躺著的陳亞一樣。

　　顆粒無收，一單也沒簽成。

　　這樣下去，自己等于是被妹夫白嫖了?。?p>　　吳扒皮，連底薪都不愿意出！

　　不過一想著丈夫在家對自己的各種嫌棄，楊沉魚便咬咬牙，再堅持幾天看看。

　　上班第二天，8月8日。

　　隔壁陳亞開始把楊沉魚當(dāng)成聊天對象了，總算是不那么無聊了。

　　兩人一番暢聊。

　　楊沉魚這才得知，陳亞負(fù)責(zé)這個進(jìn)口席夢思柜臺，旱澇保收，每月工資65塊。

　　65塊并不多，還不足以讓楊沉魚羨慕。

　　可當(dāng)楊沉魚問起每個月的銷量數(shù)據(jù)，得到的答案直接讓她心里哇涼哇涼的。

　　最好的一個月賣了5床，差的月份一床都沒賣出去，不好不差的也就兩三床的樣子。

　　楊沉魚對照同比，按照千五的比例一算提成。

　　結(jié)果讓她立刻開始羨慕起陳亞來。

　　8月9日，第三天。

　　兩人已經(jīng)聊無可聊了。

　　爹媽公婆，孩子老公，七大姑八大姨都聊過了。

　　就在楊沉魚百無聊賴之時，吳遠(yuǎn)終于出現(xiàn)。

　　“大姐，來幫我個忙?！?p>　　“干嘛？”

　　楊沉魚老大不樂意，一點(diǎn)也不知道關(guān)心人，一見面就支使自己。

　　真不知道幺妹咋看上他的。

　　“你來了就知道了?！?p>　　楊沉魚跟著吳遠(yuǎn)的背影下了樓，一路上，用意念狂往吳遠(yuǎn)的背上打‘吳扒皮’標(biāo)簽。

　　每打一個，她就記個數(shù)。

　　等到數(shù)到28個的時候，就見吳遠(yuǎn)回頭問她：“幫我看看，貼歪了沒？”

　　楊沉魚定睛一看，這才注意到，吳遠(yuǎn)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招貼畫一般的小海報，上邊印著組合柜和席夢思床的照片，而且加了幾行大字。

　　興旺到家，幸福到家。

　　興旺家具，時髦又洋氣。

　　詳情請上五樓專柜咨詢洽談。

　　挺像回事！楊沉魚暗自贊賞，廣而告之了，這不就解決樓下顧客不知情的問題了么？

　　“沒歪，沒歪，正正好?！?p>　　就這樣，吳遠(yuǎn)沿著樓梯，相距個三五米就貼一張，一直貼上五樓。

　　多少有些轟炸式宣傳的意味了。

　　楊沉魚忍不住提醒道：“百貨公司管理很嚴(yán)，婁經(jīng)理能允許咱們這么到處貼么？”

　　“你以為我沒通過他允許，就隨便來貼了？這都是一條煙換來的。”

　　楊沉魚長出一口氣：“那怎么不早貼？這都開業(yè)三天了?！?p>　　吳遠(yuǎn)不假思索地道：“早貼晚貼都一樣，反正在貼之前，樓下沒人知道，等于沒開業(yè)?！?p>　　有道理！

　　楊沉魚下意識點(diǎn)頭，回過神來才沖著吳遠(yuǎn)的背影比了個口型：“沒良心的，害我在這白白站了兩天崗！”

　　貼完小海報，吳遠(yuǎn)又在柜臺里溜達(dá)了一圈，發(fā)現(xiàn)柜臺打理的不錯，沒什么操心的。

　　抬腳就走。

　　楊沉魚張了張嘴，卻沒喊出來。

　　任由吳遠(yuǎn)消失在樓梯口。

　　隔壁陳亞嘲笑道：“楊姐，你跟你們老板到底什么關(guān)系？”

　　楊沉魚立刻理直氣壯道：“我把最心愛、最漂亮的妹子嫁給她了，我是她大姐！”

　　陳亞調(diào)侃道：“可我看剛才那樣，也不像呀！不過你們貼再多的畫也沒用，五樓的冷清，不是一天兩天了?！?p>　　楊沉魚幽幽一嘆：“噯，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