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破境
畫面轉回濱海市，曹元武正盤坐在剛才的街道上，身上還披著一件警用大衣。
原本被毀的面目全非的街道上，此刻四周都圍上了黃白相間的警戒線，地下因為被戰(zhàn)斗波及爆裂的水管也被重新埋入了地下。
就在馮瑞騎車離去之后不到一分鐘，一組穿著特種工作服的工作人員就來到了現(xiàn)場。
到場的顯然是官方善后的老手，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現(xiàn)場就被布置成了煤氣爆炸的事故現(xiàn)場。
不僅如此，還有一個專業(yè)的收尸小組，負責清理小巷里的尸體和血跡。
一起跟來的還有一組地方電視臺的攝像和主持人，不過一看就是走個過場的采訪，連事故的通稿都是現(xiàn)成的
前后不過一個小時，那些受過專業(yè)訓練的小隊就已經(jīng)收工走人。
從頭到尾，對于在場的曹元武他們也沒有多問。
還貼心地為他準備了一件多余的大衣和包扎用的繃帶，想必是馮瑞早有交代。
而曹元武則盤坐在原地，雙目垂閉，雙手結印，呼吸間，恍若天成。
在他極為順暢的呼吸間，一絲絲夾雜著淡藍色元炁的氣流，從他的口鼻之中呼出，再順著體表張開的毛孔再次回到曹元武的體內。
一呼一吸之間，天地之間稀薄的靈氣正源源不斷的向他周圍匯聚，最后形成一個看不見的氣旋將曹元武裹挾在其中。
細看之下，被靈氣裹挾的曹元武體表泛著淡淡的熒光，原本胸前外翻的血肉也在靈氣的滋養(yǎng)下緩緩愈合，原本長相清秀的曹元武在靈氣的襯托下又多了一分超然的氣質，恍惚間，宛若神人。
但風光的外表之下，曹元武體內就沒那么好受了。
那股原本仿佛是一條游魚般的天地靈氣，一下子從針線大小，搖身一變，像是成長為體型夸張的泥鰍大小，最后變成一條暴虐的蟒蛇。
在全身經(jīng)脈迅猛游曳，橫沖直撞，暢通無阻，中途不斷裹挾各座氣府竅穴的氣機，滾雪球一般，那架勢，感覺不變成一條名副其實的蛟龍就不罷休。
這便是練氣后期突破的前兆。
練氣前三層，是為練氣前期，名為感氣，感受天地間的靈氣，并學會將之引導在人體內的各氣府竅穴之中暫時留存，但僅是暫存，天地靈氣仍會以緩慢的速度四散逃逸，若是不勤加修煉，體內靈氣不需百日自會四散而盡。所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正是此理。
煉氣中三層，是為練氣中期，名為聚氣，將體內各竅穴氣府間暫存的靈氣如針線一般在經(jīng)脈中串聯(lián)起來，使其變成一道可循環(huán)的江流，最終匯入丹田，練氣為炁，這一步被煉化的炁已經(jīng)不再是無主的天地靈氣，可被存在體內。
練氣后三層，是為練氣后期，名為凝氣，天地靈氣開始擴大人體經(jīng)脈，如同入海的江河，靈氣漸漸凝聚、升華，開始反哺肉身，從而使得修士延年益壽。
至于練氣十層，只不過是練氣后期的延申，修士積攢天地靈氣的過度期，為日后筑基打下基礎。
換而言之，只有到了練氣后期，才算堪堪看到了修行的起點，甚至還夠不上。
對于古仙人來說，筑基才是起點，金丹不過入門。
當然了，這不過是風后奇門里記載的傳說，就筑基一境在天地靈氣如此稀薄的情況下對曹元武來說已經(jīng)是登天之難，哪還敢妄想金丹之事。
曹元武緊閉著雙眼，面色猙獰，默默忍受著體內翻天覆地的變化。
自從三年前突破到練氣六層之后，他曾無數(shù)次沖擊過代表著練氣后期的門檻，不過都無一例外，均以失敗告終。
每次都只是摸到了突破的門檻然后急流勇退，就差那么最后一層薄如蟬翼的窗戶紙死活捅不破，仿佛只差那一抹契機。
闔夜之間兩場大戰(zhàn)，特別是最后跟馮丹卜殊死搏殺那一場，他感覺到了那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契機。
原本體內他自以為開發(fā)的早已經(jīng)圓滿的氣府竅穴，在生死危機的關頭，意外將隱秘極深的幾處關隘竅穴打通，現(xiàn)在就差引針穿線的最后一步。
本來他應該找個山林閉關數(shù)月，再不濟也應該找個僻靜地方，而不是隨手布置一道簡易結界就在這街面上沖關。
但是他等這一天等得太久了，他有一種預感，如果放任這種玄妙的感覺就此消散，下一次沖關又不知道是猴年馬月。
伴隨著四周天地靈氣源源不斷地不斷被曹元武吸入身體，原本濃稠如液體一般的氣旋也黯淡下去，那氣旋的濃度越來越低，越來越低，最終變成水汽一般存在。
而曹元武體內那條原本在他體內四處開疆拓土的蛟龍也因此萎靡下來。
這便是現(xiàn)代修行者要考慮的沖關問題之一，沒有足夠的靈氣補給，再好的汽車再好的駕駛員沒有足夠的汽油他也跑不遠。
但是大部分修行者都會提前準備好靈氣相對濃郁的洞府中，要么有門派或家族傳下來的靈丹妙藥進行補充。
要么就是像那些山林野修一般慢慢熬時間，從周身的空氣中吸取微薄的靈氣來維持沖擊之用，不過這需要時間，這種細水長流的方法，就算到時候突破了，也不知道要溫養(yǎng)到什么才能回復到體內靈氣充盈的時候。
而曹元武現(xiàn)在最缺的，便是時間！
在曹元武周身水汽一般的靈氣也要消失的霎那，曹元武雙手飛速結印拍在地上，他沒有選擇用最后一點靈氣用于突破，反而選擇用那靈氣施展術法。
在曹元武手拍在地面的那一刻，頓時，體內那頭本就萎靡的蛟龍如遭雷擊退化成一直虛弱的小蛇，一個無形的領域迅速張開。
“風后奇門，開！”
曹元武周身的四盤，八門，在曹元武的撥動下不停地反轉，抽離，再組合。
這也是曹元武第一次如此化用風后奇門，強行逆轉天地大勢，如強盜般掠奪天地靈氣。
“想跑？”
曹元武感受到那天地間剛調轉來的靈氣一靠近他就像是兩個同性的磁鐵，還沒來得及吸收就瘋狂逃竄。
“給我來！”
曹元武怒喝一聲，原本還算得上‘客氣’的掠奪此刻就像是一個霸道不講理的吸塵器，將領域內的靈氣源源不斷地壓縮在他的四周。
原本稀薄的靈氣再次濃厚起來，從寡淡的水汽再次變成乳白色的濃霧。
感受到周圍靈氣再次恢復濃郁，那體內萎靡的小蛇再次膨脹，膨脹，再膨脹，最終化為剛才那條蛟龍兩倍有余的火龍。
曹元武雙手保持結印的同時，心神控制呼吸，瘋狂地吸收著那鋪面而來的濃郁靈氣。
毫無止境地索取持續(xù)大概持續(xù)了一炷香的時間，終于開始緩和下來，而此時周圍不知道補充的第幾輪靈氣，已經(jīng)淡的連水汽都稱不上了，任由風后奇門如何壓榨，周圍天地是一點靈氣都榨不出來了。
當最后一滴圍繞在曹元武周身的靈氣順著呼吸鉆入體內，曹元武的身子，略顯沉寂，旋即小腹丹田之處微微收縮，曹元武的眼眸驟然睜開，漆黑的眼瞳中，一道精光閃過，他微微張口吐出一口悠長的濁氣。
那口濁氣一散，曹元武原本沉寂的神色頓時精神了幾分。
睜開眼睛愣了半響，曹元武這才從盤坐姿態(tài)直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渾身上下發(fā)出炒豆子一般的脆響，手掌微微握了握，一股充實的力量質感，讓曹元武繃了一晚上的黑臉總算是露出了點笑容。
砰
一聲悶響
街邊店鋪的水泥墻上，幾道閃電般的裂紋從墻壁中心炸裂開來，一直橫跨正面墻。
“要是剛才那馮丹卜一拳下來，恐怕這墻已經(jīng)塌了吧，還是差的遠啊?！?p> 曹元武看著自己的拳頭，雖然嘴上這么說著，心了早就樂開了花。
這一拳下去還是沒有附帶任何元炁的，突破一次，僅僅肉身的力量恐怕應該可以趕上一般的A級混血種了，這還是剛突破沒有花心思穩(wěn)固。
努努力的話雖說夠不上那頭變異的死侍，但是也差不了多少。
現(xiàn)在對上那怪力的馮丹卜，不敢說碾壓，但是至少不會弄到搏命那種程度，五五開的勝算大抵是有的。
還沒等曹元武高興一會兒，他嘗試著運轉體內的元炁，小心翼翼地嘗試吸收著天地之間的靈氣，想再次穩(wěn)固體內的境界
那天地之間游離地靈氣此刻仿佛都有意識了一般，瘋狂逃竄。
連他體內剛才突破還沒來得及煉化的靈氣也開始從他的七竅之中溜走，怎么收都收不回來了，以至于在他身邊三米直徑的球形空間內，形成一片‘靈氣真空’。
“完了，這一出下來還被這片土地標成黑名單了。”
曹元武感受著體內四處逃逸的還未煉化的靈氣臉色又黑了一份。
所謂黑名單只是一種說法。
主要是人體內的靈氣體內的濃度過高，外界靈氣濃度過低，因為濃度差的關系，導致體內尚未煉化的靈氣向濃度低的一方移動。
雖然很多時候大多數(shù)修為有成的修士可以通過功法法寶一類的東西額外提供額外的力來吸引靈氣。
但是當靈氣濃度差過高的時候僅憑功法也難以逆轉，這也是小世界難以出現(xiàn)突破世界等級的修士一樣。
大部分有點師承的修行者在入門的第一天就會告知修行講究一個可持續(xù)發(fā)展，無止境的索取不僅壞了一地風水甚至會被一方天地所記恨，還會有損陰德，未來金丹之劫承受的量級將是他人的數(shù)倍。
當然像曹元武這般的野路子當然是不知道這一茬的，
雖然是他先用風后奇門這種竭澤而漁的壞了規(guī)矩的手段在先，但這種量級的靈氣在那些有本土修行者的世界根本連九牛身上的一根毛都算不上。
但是在這小小的濱海市，曹元武直接吸干方圓十里的十年來日積月累攢下的靈氣。
以至于被整座濱海市的土地所排斥。
“還好境界還在，這要是再跌幾境，我干脆直接一頭撞死算了?！?p> 曹元武閉著眼睛，放空思維，如蛇一般的東西從他的腦海深處被四散竄出。
靈識！
他的思維隨著小蛇一般的東西在街道上的每一個角落游走，一公里半徑的‘領域’都在他的監(jiān)視之下。
這也是練氣后期的標志之一。
咔嚓
細微的脆響在曹元武的腦后響起。
曹元武心念一動，神識掃過正對著后腦的區(qū)域。
空無一人！
幾乎是下意識地，曹元武擰腰飛身向后踢去，這一下他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鞭腿劃過空氣發(fā)出尖銳的呼嘯聲。
一個能神不知鬼不覺躲過他靈視的小賊，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要他命！
就在他那記鞭腿要將那個小賊腦袋踢爆的瞬間，曹元武這才看清小賊的面龐。
上身一件白色的大T恤，下身一條大褲衩，腳上一雙仿得很不正宗的耐克鞋。
看起來這個實力超然的小賊穿著低調的像是什么經(jīng)過的路人角色。
等會兒，這個路人怎么越看越眼熟呢。
砰
曹元武強行運炁于腿上改變了既定的軌跡，那一腳幾乎是貼著那個小賊的面頰而過，凌冽的氣流在那個小賊臉上擦出了數(shù)道血痕。
而那個小賊正高舉著雙手，面無血色，語無倫次地結巴道：
“大哥，太君，好漢，長官，別別別別殺我?！?p> 曹元武臉色驟變，不可置信地拽住對方的領子
“路明非，你怎么在這？”